二十八
古凌風心頭為之一緊,他是用劍的能手,一眼便能看得出來,“石心劍”名不虛傳,抖出的全是殺手,他正準備開口喝……
醉蝦微弓的身形,鬼魅般從劍幕中脫了出來,不知用的是什麼身法,使不可能變成可能,就像故意給他留了空隙,實際上白世凡這一擊看不出任何破綻,也就是說毫無破綻。
神偷,對方躲避攻擊這方面的確有其過人之長,他已經站到了天井一角。
白世凡收劍,轉身,挪位,劍再揚起。
角落,不管你身法有多玄,空間的彈性絕對受限制。
“白老弟,你真存心要老夫的命?”
“除非江老改變主意!”
“老夫說不改便是不改。”
“江老,在下的病可以等,有的是機會,而命是無人也無機會醫的。”
“你明白這二點最好。”這句話令人聽了莫名其妙,本來是白世凡對他作生命的威脅,他反而以這句話回敬,他有所恃麼?有,接下來的一句話道:“你身後有一把劍,真正的殺人之劍,命是不能醫的。”
“想弄玄虛脫身?”
“嘿!那你老弟真是門縫裡看人了,老夫要脫身早就走了,憑你還留不住,就是現在……”
話聲未落,人影頓杳,連影子的晃動都看不到,人像空氣般消失。
白世凡疾轉身。
醉蝦在另一邊的角落,這不像是武功身法,簡直的就像是變戲法,太玄了。
古凌風已聽出醉蝦的話意,他所恃的是他,真不簡單,醉蝦早已知道他隱在暗中,賊長夜眼,這句話沒錯。
“白老弟,這並非故弄玄虛吧?”
“殺人之劍呢?”
“在此!”古凌風步了出去。
白世凡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劍仍揚著,但改變了另一個姿勢。
古凌風止步,保留了六尺距離,也就是最佳的出手距離。
“冷血殺手!”白世凡的音調有點走腔。
“幸會!”聲音之冷簡直就不像發自活人之口。
“你早來了?”
“不錯!”
“你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在下不否認!”
白世凡默然了片刻,眸子裡殺芒漸露,人的眼睛最不會撒謊,只要心意一動,眼睛就會洩露出來,對明眼人而言,就等於是說話一樣。
“你知道了區區的秘密?”
“怎樣?”古凌風似乎吝於多開口,每一句都那麼簡短,但卻非常有力。
“看來我們非動劍不可。”
“封嘴?”
“大概是如此!”
“你自信有這份能耐?”
“總得要試一試的。”
“唔!”
“聽說你是當今江湖上年輕一代中的第一快劍?”
“不敢!”
“現在區區劍在手中待發,而你的劍尚未離鞘,區區如果出手,你的劍再快也頂多是離鞘,你認為如何?”
白世凡雄心勃勃鬥志高昂,陰鷙之氣迫人。
“讓事實來證明!”古凌風的雙目變成了兩顆寒星。
醉蝦靜靜地站立在角落裡,不言亦不動。
白世凡目芒一閃,振臂,長劍以閃電之勢劈出,快速強勁,難覓甚匹。
“鏗!”地一聲金鐵振鳴,劍芒乍閃即滅,留下一長串劍氣撕裂空氣的余響,白世凡的劍盪開在右下的角度,而古凌風的劍卻抵在對方的左胸位置。
快劍,快得令人無法想像,拔劍出手竟然比順勢一擊還快,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絕難使人相信,這幾乎已超越了人所能的極限,彷彿是劍尖本來就抵在白世凡的左胸上,要是沒劍光和響聲,就像是根本沒動過。
如果古凌風有意殺人,白世凡早已躺下。
“如何?”古凌風徐徐收劍後退兩步。
白世凡的臉孔已經扭曲得變了形。
“聽說你劍出必傷人?”
“也許!”
“為什麼不殺我?”
“目前無此必要。”
“古凌風,你可能犯了錯。”
“為什麼?”
“你今晚不殺我,有一天我會殺你。”
“在下隨時等著。”
白世凡連連挫牙,他也收了劍。
醉蝦這時才開口道:“白老弟,我們方才談的依然有效,你回去多想想,想通了我們條件交換,老實說,這樁買賣你絕不吃虧。”
白世凡“嗯!”了一聲,深深望了古凌風一眼,片言不發,彈身越屋而去。
一條小身影竄入天井。
“古爺,我小泥鰍今晚開了眼界。”
“唔!”
“古爺!”小泥鰍貼近道:“我會好好侍候你,等你哪天高了興,就……”說到這裡戛然頓住,骨碌碌的兩眼望向醉蝦。
“就教你兩手,對不對?”醉蝦接了腔。
小泥鰍聳肩笑笑。
醉蝦跟著又道:“小泥鰍,你好生在天井裡待著,貓呀狗呀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闖進來,機伶些。”說完,轉向古凌風道:“古老弟,我們屋裡談。”
古凌風點頭道了聲:“好”
兩人進到專為古凌風預備的房間裡。
“江先生,姓白的找上門是為了……”
“古老弟應該已聽得出來,他的公雞不啼。”
“江先生真的有藥可治?”
“有,老夫不懂醫道,偏巧就有這單方,滿靈的。”笑笑又道:“像他這種年紀的人,怕這種病勝過怕死,所以這是個既好又妙的機會,他非就範不可。”
“逼他說出幕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