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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17章
第117章 辨雌雄

  曲悅懵住了, 立刻想到九荒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醒悟九荒想套近乎的人是葉承錫, 剛才出門,是去問怎麼和「爹」套近乎, 不知道學到了什麼。

  她拽住九荒的衣襟,一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一邊和葉承錫解釋:「前輩,事情是這樣的……」

  葉承錫心累的擺擺手,示意曲悅不用解釋了, 若是第一天與九荒相處, 他會猜測是不是因為他下令將雪裡鴻收監, 九荒才會詛咒他當場去世。

  很明顯不是的,不知道這孩子又抽什麼風。

  可憐啊, 葉承錫想想他遭過的罪,哪裡會與他計較這些, 伸手在他寬闊厚實的肩膀上按了按, 又歎了口氣。

  正要說話,聽見葉承淞喊他:「二弟。」

  葉承錫眸光一斂, 繞過兩人朝葉承淞走去。

  九荒看向葉承錫的背影:「六娘,我爹好像不太開心。」

  曲悅無語:「你爹沒被你氣的中風都算他心態好了。」

  九荒狐疑:「我又喊爹又下跪磕頭, 他不喜歡嗎?」

  曲悅繞他身前, 仰頭審視他,表情嚴肅:「你剛跑去外頭, 是去向人請教如何討你爹歡心?」

  在她視線逼迫下, 九荒心虛的點點頭:「我想知道做爹的人, 都喜歡什麼樣子的兒子。」

  「你問了誰?」

  「我去街上問了好幾個牽著兒子的男人。」

  曲悅心道他還挺有針對性的。

  九荒:「他們說的各不相同,我越聽越糊塗……」

  便在此時,有個牽著孩子的好心修道者主動上前與他攀談,給他講訴良好的父子關係,要建立在兒子的孝順上,天下所有父親都喜歡孝子。

  「我就問他孝子是什麼模樣,他解釋了下,我依然不明白,他就將孩子交給了僕人照看,帶我去了一間佛寺。在一處佛殿裡,擺放著很多燈。有個青年跪在燈前磕頭,磕一個頭說一句『父親,您一路好走』。」

  那修道者告訴九荒,這樣的就是孝子。

  九荒拽幾個香客問了問,果然人人都誇此人是個孝子。

  「他就教我回來見著爹以後,只管跪下磕頭,瞧見爹走路,嘴裡喊那句話,爹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聽完九荒的解釋,曲悅心頭的火蹭蹭往上冒,破天荒頭一回在心裡飆起了髒話。

  誰特麼吃飽了撐的,瞧出來九荒腦筋不好使,故意捉弄他!

  九荒看著曲悅的瞳孔越縮越緊,一副要殺人的模樣,渾身打了個激靈:「六娘,我做錯了?」

  曲悅黑著臉:「那燈是給死人點的,那句話也不是讓你爹好好走路,是讓你爹好好上路。上路明白什麼意思嗎?活人走的是陽關道,死人走的黃泉路。」

  旁人說話一時半會兒他可能不太懂,但曲悅只要一解釋,九荒立馬就懂了。

  眼底陰霾漸漸堆積,九荒拳頭一攥,轉身疾步離去。

  「你現在去哪兒找他,還不早就跑遠了……」

  說是這樣說,她並沒有制止,萬一被九荒找著了呢。

  怕那人被九荒打死,她追了上去。

  ……

  殺氣湧動,葉承錫敏銳的看向九荒消失的方向,皺了下眉,再看一抹紅影緊隨其後,他又安了心。

  說起來他這兒子眼光不錯,曲悅修為不高,但很會辦事,稍後賞劍大會時倒真可以和曲家談談這樁婚事。

  「二弟。」

  葉承淞將他從跑神裡拉回來,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原來,大哥因為當年你和薑綰的事情,一直對我心懷怨憤。」

  姜綰與如今的白羽王薑辭是孿生兄妹,葉承錫沒有站在自家大哥這邊,是因為他覺得姜綰根本不是什麼良配。

  整天盛氣淩人的逼迫著大哥與家族決裂,入贅她白羽王族。那會兒大哥快被父親給打死了,她也不聞不問,只說一句這是他愛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神經病吧。

  葉承錫理解不了,大哥求他幫忙,他反過來勸了大哥兩句,僅此而已,從沒有從中作梗。隨後選擇外出遊歷,眼不見心不煩。

  回來之後才知道,他前腳剛離開沒多久,薑綰去往古戰場獵殺異獸,反死在異獸爪下,大哥為了幫她報仇,丹田因此受損,修為跌了好幾個境界。

  家主繼承人成了葉承錫。

  「於是看了我五百年笑話。」葉承錫這心寒的不是一點半點,「今日揭穿之後,原來白笑了,大哥心中此時應該也很不舒服吧,不如發洩出來,莫一直埋在心中,生出個心魔劫那就不好了。」

  「隨便你怎麼想。」葉承淞面色如常,不鹹不淡地道,「我隻告訴你,我對你並無不滿,也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

  葉承錫:「恩?」

  葉承淞:「我是少主時,我想娶的女人死了。輪到你做少主,你想娶的女人也死了。」

  葉承錫微微蹙眉:「大哥是想說,我們兩個都有克妻命?」

  葉承淞:……

  他拔腿走了,終止了這場談話。

  *

  修為差距過大,九荒不刻意等著曲悅時,曲悅想追上他是非常困難的,一出門就跟丟了人。

  曲悅正愁著上哪兒找他去,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自西北方傳來,稍後,極遠的距離之下,曲悅都能感覺到有些微弱的氣浪衝擊而來。

  九荒竟然真找到了那個人,且已經交手上了。

  能與九荒過招,那人修為不弱。

  幾乎所有城市內都禁止鬥法,紫星城也不例外,各處的巡城衛紛紛抽調人手往事發地趕去。

  那人似乎發現不敵九荒,停手逃竄,使用了一張神行符,速度快如光影。

  九荒在後緊追不捨,一路追出了城,待神行符效果減退,他朝那人前行方向擊出一道毒霧。

  毒霧化為的一堵牆狀屏障,迫使那人停下。

  那人拐彎,再被毒牆擋住。

  朝天上逃時,那人升一尺,毒牆便起一丈,九荒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何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曲悅趕過來時,毒牆的高度已經目不能及了,周圍的花草樹木皆以枯敗。

  論打架,曲悅從來沒替九荒操過心,追出來也是擔心他被怒意衝昏了頭大開殺戒。

  而巡城衛知道九荒是葉家的人,見他們跑出城後就沒有再繼續追了,倒是一群閒著無聊跑出來看熱鬧的高階修道者,和曲悅一樣遠遠圍觀。

  「不愧是蓋世,這掉了一個大境界都如此厲害,難怪曾經讓十九洲的大佬們都睡不安穩。」

  「葉家主的兒子,能差到哪裡去?」

  「葉家主不計較家門聲譽,認回這個兒子,令他改邪歸正,也算是為變相除魔衛道了吧。哈哈。」

  那人見逃不掉了,語氣頗無奈,轉頭對九荒道:「老兄,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至於要和我拼命嗎?」

  九荒不與他廢話,一掌攻去。

  那人倏然抬臂,手中現出一柄燃著火光的劍,「刺啦」一聲,在面前拉出一道火弧。

  是個劍修。

  曲悅深深蹙眉,他是八品初境界的劍修,而九荒則是八品巔峰,劍修雖能跨境界碾壓,但碾壓不了九荒。

  他劍勢強硬,飛身一劍朝九荒刺過去,劍尖卻被九荒鉗於雙掌之間。

  嗡——!

  火劍震顫!

  九荒雙掌間蘊出一個毒球,如個黑洞,不斷從劍尖吸收劍氣。

  「說起來,蓋世就是憑著這門轉換吸收的變態功法,一挑一門派不在話下。」

  「別拿功法說事兒,他師父可就沒他出名。」

  突然有個圍觀者驚呼:「我去!你們快看那劍修!」

  眾人原本的關注點都在九荒身上,因為那劍修是必敗無疑的,莫說八品初期,便是九品初期,想贏他也難。

  曲悅不如圍觀者的修為高,但她也發現了。

  被九荒吸了這麼久劍氣,那劍修力量並沒有減損,反而也在增強!

  「太奇怪了,蓋世吸收他的劍氣,他也在吸收蓋世的力量。蓋世的力量並沒有減少,他吸的什麼?」

  曲悅也在想這個問題,細枝末節在腦海裡迅速過了一遍,她想通了。

  此人目的不為捉弄九荒,是想惹九荒動怒,像現在這樣追出來打他。

  他吸收的是九荒的怒意。

  他是飲朝夕提過的師侄,天怒劍的劍主。

  曲悅冷笑一聲,傳音給九荒:「你不要動怒,他是天怒劍主,你越動怒他越強。」

  九荒其實早就想到了,因為飲朝夕對曲悅說起天怒劍的修煉方式時,他有聽過。

  他一直想控制自己不要動怒,但他做不到。

  這該死的賤人,害他在六娘面前丟了體面,還惹的葉承錫生氣,可能不會教他勝利者秘訣了!

  見他控制不住情緒,曲悅腦筋一轉,繼續傳音給他:「韭黃,你還記得以前在山上,我喝醉酒時的模樣麼,是不是醜態百出?」

  九荒心道怎麼會醜,臉頰紅的像番茄,讓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說到「咬」字,禁不住又想起醉酒後六娘抱著他咬個不停的事情了,一時間腦袋裡色氣滿滿,怒意也在慢慢消退。

  與他僵持著的劍修瞳孔一縮。

  劍修的力量在迅速衰減。

  「那劍修的靈氣鏈怎麼突然斷了?」

  圍觀的修道者們不明所以。

  九荒迅速回神,握住劍尖直接將劍拽飛出去,一掌打在他肩頭,磅礴的力量湧入他身體裡,那劍修噴出一口血!

  九荒又要一掌拍過去,被曲悅制止:「行了。」

  只是被戲弄一場,九荒這一掌已經足夠他受得了,起碼要修養半年方可復原。

  何況不看僧面看佛面,給飲朝夕個面子。

  九荒正是想到他是飲朝夕的師侄,才準備再補一掌。但六娘喊停,他自然會停。

  卻在九荒準備鬆手前,那劍修束髮的玉帶突然崩斷。

  烏黑長髮披散開來,竟是個女子。

  修道者的世界裡,並不是從束髮和衣著來分辨男女,是根據陰陽之氣的不同。

  她束髮的玉帶,是個改變陰陽之氣的法器,斷裂之後便暴露出女子的氣息。

  原來天怒劍主是個女人。

  可她聽飲朝夕的語氣,他師侄是個男人啊。

  還有,曲悅看她甩頭髮的動作怎麼看怎麼做作,就像電視劇裡女主角女扮男裝被挑破,故意旋轉三周半,營造出美感一樣。

  果不其然,就有一些圍觀男修眼睛裡流露出異樣的情緒,曲悅覺著他們就差說一句世上竟有如此驚採絕豔的女劍修了。

  曲悅懷疑這發帶是她自己故意弄斷的。

  搞這一出是想幹什麼?

  想引起誰的注意?

  九荒剛收了手,曲悅道:「打她!」

  九荒忙不迭又蓄力朝她攻去,撲散而出的黑綠毒霧,卻被一些從遠處飛來的碎鐵片子環繞住。

  是飲朝夕。

  女劍修趁機收回天怒劍,朝著碎鐵片子飛來的方向逃竄。

  九荒又要追上去,被曲悅喊住。

  圍觀眾人散了以後,飲朝夕帶著那女劍修走上前來,微笑著拱手致歉:「真是對不住了。」

  身後的女劍修也趕緊朝著九荒躬身行禮:「對不起,對不起,咱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曲悅將她晾在一邊,詢問飲朝夕:「絕代前輩呢?」

  飲朝夕:「我們在客棧裡待著,他不太方便出門,反正曲小姑娘是請我們來保護蓋世小兄弟的,暗地裡保護更好一些。」

  「我需要你保護?」出過氣之後,九荒已經無視了那女劍修,冷眼直視飲朝夕,「是你派她來戲弄我?」

  「當然不是,若非你與她動手,我都不知道她在城裡。」飲朝夕喊著冤枉。

  曲悅問:「她就是您的師侄?」

  飲朝夕搖頭:「不是,是我師侄的弟子。」他仰頭歎了口氣,「哎,不出我所料,我師侄果然早就被打死了。」

  曲悅心道想不被打死都難。

  那女劍修吐出幾口血沫子,九荒那一掌足足震掉了她三顆大牙:「不啊,太師伯,我師父他老人家合道成功了。」

  飲朝夕怔了怔,扭臉朝她望去:「他竟然比我更快合道?」

  曲悅也望過去,不是好奇心重,曲元也修了這坑爹劍,她一直擔心十二神劍所謂的九成九合道率只是一個傳說。

  女劍修點頭:「對,四百年前合道之後,天怒就與師父分離了,師父便將它傳給了我。」

  飲朝夕關注的是:「他真的沒被打死?」

  要知道吸收怒意時,是不能以武力鎮壓對方的,若讓對方從憤怒轉為恐懼,一身修行就廢了。

  女劍修:「您有所不知,師父後來挨打次數少了很多,因為他掌握了一門秘訣。」

  飲朝夕好奇:「哦?」

  女劍修捂著慢慢腫脹起來的腮幫子,哆嗦著解釋:「有位大佬教了我師父一門神奇功法,能夠逆轉陰陽,變身成女人。隨後師父再女扮男裝,專挑男人下手,待積攢過怒意,快要挨打之時,便崩斷發帶暴露出自己的女子氣息,轉圈圈秀長髮,驚豔對方一臉……」

  「如此一來,十個男修有八個會手下留情,我師父終於活著合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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