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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66章
第66章 邀約信

  乘坐獨角獸車進入天風王都,與覆霜學院類似, 王宮和高官府邸都位於半空。

  獸車臨近城市中心時, 身體幾乎透明的獨角獸忽地生出雙翅,飛向半空中的王宮。

  宮門外, 繚繞的雲層間,一人醉醺醺著正往外走。

  步伐不穩, 東倒西歪,兩個侍從在身後追著, 苦口婆心的勸:「二爺, 咱們回去吧,今日太后娘娘宴請覆霜貴客,您……」

  醉酒男子擺擺手:「我就是去瞧瞧那位曾讓元化一求而不得的女人,長的什麼模樣。」

  侍從聞言戰戰兢兢:「二爺, 可不敢直呼國師大人的名諱啊……」

  醉酒男子驀地冷笑:「我偏直呼他如何, 什麼國師大人, 呵,不過是我唐家的一條狗罷了。」

  侍從驚恐:「二爺, 這話若再讓家主聽見……」

  「聽見就聽見!」醉酒之人惱了, 「我爹能拿我怎樣, 不就是罰我道歉跪祠堂, 還能為了一條狗殺我不成!」

  瞧見守宮門的護衛一個個變了臉色,侍從更是嚇出了滿頭冷汗, 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不遠處的碧玉仙台之上, 獨角獸落地, 收攏雙翅。

  曲悅隨著君執和妲媞下了仙車,放眼一望,只覺著心曠神怡。

  天風的格調與覆霜之間有著天淵之別,覆霜整體古樸而厚重,又充滿了戰鬥種族的豪爽。天風則像極了高貴出塵的天宮,單看前方冰晶白玉堆砌而成的宮門,若非雕著「天風」兩個字,她還以為來到了南天門。

  不過曲悅的視線卻被門外一側的邊道吸引,道旁站著一個醉漢,大喇喇的盯著她打量,

  令她非常不爽。

  「先生該聽妲媞的話,帶塊兒斂息紗的。」君執邊往宮門走,邊低聲勸道。

  「先前去降雪國,您都不說讓晚輩帶面紗,怎麼,天風色狼多?」曲悅也發現了天風多附庸風雅之人,沒事兒喜歡談個風月,品評下女子的容貌。

  「一個倒還好,先生與妲媞並行……」君執苦惱道,「於我而言,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曲悅微彎唇角,身畔一左一右兩位美人樂修,對君執這種喜歡低調的人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

  妲媞突然問:「不知您覺著我與曲姑娘,是誰更漂亮一些?」

  哇,送命題。

  曲悅在心裡笑個不停,妲媞還真敢問出口。

  君執果然露出迷之笑容,將要張口,妲媞先補充一句:「您不能說兩個都好看。」

  君執:……

  果然這是個無解之題啊,曲悅笑著笑著,神色陡然一肅,目光冷冷朝那醉酒之人瞥過去。

  此人有著六品巔峰修為,距離上三品一步之遙,竟用了神識力,肆無忌憚的往她法衣裡窺探。這在三千世界修道界內,都被認定是非常下作的行為,擱在華夏便是妥妥的猥褻罪。

  君執自然也察覺到了,拂袖間,將那人的神識全掃回去。

  醉酒之人頓覺眉間劇痛,蹌踉著向後連退幾步,被身後侍從及時攙扶住,才免於摔倒在地。本想上前找君執麻煩的模樣,卻被匆匆趕來的一行身披甲胄的護衛強行拖走了。

  君執解釋道:「此人名叫唐嬴,是天風太后的親弟弟,唐家現任家主的二兒子。」

  這動靜將幻波給引了出來:「原來他就是唐贏,相貌挺英俊的,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棱角過於分明了。」

  曲悅先前詢問過天風唐家的事兒,現任唐家家主有三子一女,老大早些年被人殺了,老三是個庶出,所以老二唐嬴就成了唐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幻波又道:「他和君執是一路人。」

  曲悅問:「也是個偽君子?」

  「你瞧他有點君子的樣子嘛?」幻波翻了個白眼,「因為唐家仰仗著元化一,唐家主讓唐嬴稱他為義兄,唐贏不服氣,經常當眾給元化一難堪,礙著唐家和太后,元化一時常避著他。」

  「原來如此。」

  其實從聽來的資訊中,曲悅覺著元化一此人雖然陰險狠辣,起碼很懂得知恩圖報,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

  走過宮門,被幾個女修引著來到天風太后唐愫芸的寢殿。

  仙國與凡俗國家不同,沒那麼多禮教講究,太后就在自己寢殿裡宴客,無人覺著不妥。

  曲悅隨著君執走進去,見到主位上坐著的女人面相不過二十出頭,白膚紅唇,嬌豔動人。

  是個法修,不過這殿裡卻擺著不少的樂器,看來很喜歡聽曲兒,與自己是同道中人。

  「君前輩,別來無恙。」唐愫芸六品修為,年紀也沒有君執大,起身行了個禮。」

  君執回了個禮:「別來無恙。」

  唐愫芸又看向妲媞,語氣冷了幾分:「聽聞妲媞前輩數十年不曾踏出過覆霜學院,頭一次出門,就大駕光臨我天風?」

  妲媞柔柔美美的一笑,面上輕紗也遮不住她的光彩:「久不見故人,甚是想念。」

  此話一語雙關,唐愫芸的手都攥了起來。

  曲悅真是對妲媞刮目相看,平時見她除了對君執和雲劍萍之外,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模樣,不曾想壓根兒不是個好惹的善茬。

  估摸著從前也沒少給唐愫芸氣受,不然唐愫芸也不會坐不住。

  「請入座吧。」

  唐愫芸還是很有修養的,但就這樣將曲悅給跳了過去,仿佛她只是個丫鬟,令她稍稍有點不滿。

  剛落座,聽見侍女入殿稟告:「娘娘,國師大人求見。」

  曲悅瞧唐愫芸的臉色,先是一喜,再是泛著點怒意,半響才道了聲「請」。

  而君執和妲媞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曲悅嗅到了一絲修羅場的氣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微微偏頭看向殿門處。

  不一會兒,一人優雅抬步,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身姿挺拔,輕裘緩帶,渾身上下都寫著四個字——「我很高貴」。

  曲悅不曾見過他,卻對他的儀態隱隱約約有些熟悉感,尤其是他小指上戴著的精緻護甲套,令她想起客棧裡見過的、疑似三哥的人。

  然而,自她來到天風國,起碼見過一萬個戴護甲套的男修,據說全是跟著國師的時尚風。

  元化一入殿後,先朝唐愫芸施禮,隨後坐去君執三人對面。

  坐下後才微微笑道:「君師兄,多年不見了。」

  「也才不過十年。」君執端起酒杯,朝他敬過去,「怎麼,元師弟與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豈止是三秋。」元化一輕聲一笑,眼底卻涼薄的連一絲溫度也沒有。

  端起酒杯,未與君執隔空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將金杯倒扣於桌面,再曲指輕輕一彈。

  曲悅原本有些口渴,兀自倒了杯靈茶,待看到元化一這個下意識的習慣性舉動以後,身體頓時僵硬,茶也顧不上喝了,一眨不眨的盯著元化一。

  完全聽不見他在與君執你來我往的說些什麼,隻關注他的表情神態。

  他是客棧裡那個人嗎?

  長得不像,先前是易容了?

  可客棧裡那張臉才有些幾分像父親呀?

  曲悅想不通,忍不住傳音詢問君執:「前輩,元化一從前在南儒劍宗也是這樣的相貌?」

  君執解答了她的疑惑:「不是,他從前的相貌太過柔美,他一直都不太喜歡,後來修了一門易骨功法,換了個模樣。」沉吟道,「換很久了,從前長什麼摸樣,我已經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妲媞曾經調侃過,說他若是個女兒身,定是個禍水。」

  果然!

  曲悅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客棧裡那個人,可能是她三哥曲元的人。

  元化一?元?

  曲悅先前完全不會想到元化一身上去,是因為君執說元化一是個被唐家撿回去的棄嬰,自小在唐家長大。

  但根據曲宋告訴她的,曲元進入劍隱狀態時,只會失去記憶和修為,不會返老還童成小孩兒,怎麼可能在唐家長大呢?

  曲悅搞不懂,但她對元化一的注視,不曾引起元化一的注意,卻被唐愫芸給盯上了。

  曲悅察覺一道殺氣騰騰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移目過去,恰與唐愫芸隱忍著警告的目光撞個正著。

  以曲悅的識人之能,已經可以給這位太后的性格做出判斷,是個佔有欲和掌控欲都極強的女人。

  曲悅是代表覆霜前來參賽的,又不是真的丫鬟,覆霜的攝政王坐在身邊,才不理她一個天風太后高興不高興,收回與她對視的目光,繼續凝視元化一。

  終於也將元化一從仇視君執的世界裡拉了回來,轉眸看向她,莞爾道:「這位想必就是前去覆霜證道的曲先生吧?」

  曲悅微微頷首:「國師大人。」

  元化一摩挲著自己的護甲,笑容耐人尋味:「久仰大名。」

  曲悅跟著道:「晚輩亦然。」

  元化一雖很想仔細整治整治這個臭丫頭,但有君執和妲媞在,曲悅的仇恨度明顯是極低的,他笑了笑,便不再理會曲悅,繼續與君執「聊天」。

  宴席散了以後,唐愫芸派人將他們送去早已備好的宮殿。

  等人一離開,元化一的神色頓時冷沉下來:「你請他們進來做什麼?」

  唐愫芸語氣溫柔:「不請進來,由著你給他們難堪?那是覆霜的攝政王,咱們此次做東,傳出去……」

  元化一打斷她:「九國誰不知道我與他有仇?誰會數落到天風頭上?」

  唐愫芸這才咬了咬唇:「其實是芸兒想見你,元哥,我想你了。我知道將他們請進來,你一定會來。」

  她一說這話,元化一的眉間便緊緊皺出一道溝壑,拂了拂長袖,躬身拱手:「太后若無事,本座先行離開了。」

  「元哥……」

  元化一頭也不回的走出殿去。

  剛回到國師府,就收到一封密信,展開後微微一怔,竟是覆霜那小女樂遞來的,約他今夜去遊天街?

  元化一先是摸不著頭腦,隨後摸著下巴笑了笑,他本不想犧牲色相,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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