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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63章
第63章 我合格

  皮皮認真的在心裡想, 他一定是想等九荒雕好小鶴以後,搶先砸掉?

  那也不對, 他搶著砸,也會惹惱九荒的。

  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這賤人準備幹什麼,皮皮索性挪挪屁股,站在賤人與九荒與之間, 略微炸起雙翅,保護住自己的小冰雕。

  元化一卻背著手繞去大雕像背後,目光一冷, 趁著九荒不防備,出手乾淨俐落, 一掌拍在大雕像肩膀上。

  「嘭!」內勁兒灌入,曲悅的雕像應聲崩碎。

  皮皮驚呆, 他瘋了嗎?!!

  九荒豁然抬頭,亦是滿眼驚色, 旋即殺意驟升,一掌朝他天靈蓋拍過去, 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他也拍個粉身碎骨。

  「韭黃!」曲悅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制止他出手殺人。

  九荒手掌猛攥成拳, 硬生生將力量收了回來,但逸散出去的威勢, 仍將附身晏行知的元化一震飛出去。

  後背砸在廊柱上, 有法力加持的廊柱都被撞出幾道裂紋來。

  元化一吐出幾口血, 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配著粘在唇上的血珠,顯露出幾分妖冶。

  「找死!」九荒疾步上前,震怒之下,手裡的邊角料被他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拽起元化一的衣襟,不使用任何法力,單純以拳頭揍他。

  牙都給打掉了幾顆之後,曲悅才開門出來,站在門口的臺階上慢慢道:「不要打了。」

  「六娘,他……」

  「我來處理。」

  九荒拳頭攥的咯吱響,但還是放過了他,給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以後,不浪費時間,直接出了門,重新去做冰塊兒。

  元化一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拂去嘴角的血沫子,微微一笑,狼狽又優雅:「先生,我合格麼?」

  曲悅看向他,與他對視良久,點點頭:「合格。」

  元化一本想拱手,身體左搖右晃站立不穩,笑了笑,將亂髮撥去背後,趔趄著走出院子。

  途徑皮皮身邊時,嘖嘖嘴,搖搖頭,卻並未說話。

  元化一走出去好半響,皮皮仍處於懵怔之中,回過神以後趕緊跑來曲悅身邊唧唧喳喳:「先生,他怎麼就合格啦?他砸碎了冰雕,惹九荒前輩動怒,還挨了一頓打,分明是輸了!」

  「他是輸了沒有錯,但你也不可能再獲勝,九荒需要重新用棺材去採集乾淨的雪水,而且在雕好我的冰像之前,他不會再分心。」曲悅瞧一眼滿地的冰渣子,心裡有些生氣,也有些心疼,因為這是她不曾算計到的,「五道題只剩下四道,此題直接被廢了。」

  皮皮思忖著,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招玉石俱焚!

  「瞧見沒有,九國試煉的確需要腦袋夠聰明,但並不是個鑽空子大賽,也並非友誼賽。上場之前,每個人都要簽下生死狀,每一屆都有人丟掉性命。你的對手,在已知贏不過你的情況下,很有可能與你玉石俱焚,也不讓你有機會出頭。」

  曲悅一直都很清楚這些,但元化一方才的舉動,更令她預見到了稍後比賽的殘酷,「任你聰明過人,能夠玩轉規則,也耐不住對手心狠手辣,防不勝防。」

  皮皮深深吸了口涼氣,用小翅膀抱緊胖胖的自己,裝模作樣的抖了抖:「先生,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呀!」

  「是你從未出過學院的緣故。」曲悅趁機教訓道,「不知何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早就知道啦。」皮皮小聲嘀咕,它都被曲悅提溜起來吊打這麼多回了,哪還能不知道輕重。

  不過皮皮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得到,曲悅待它雖凶,卻並不是真想害它,甚至一直都在提點它。

  若真遇到一個像曲悅一樣聰明的,又想害它的,它可能已經成為靈植的肥料了。

  經過這檔子事兒,皮皮是真想去參加九國試煉了,它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這次試煉恰是一次好機會。

  「今兒的教訓,皮皮全都記下來了。」它以翅膀搔搔頭,試探著詢問道,「先生,那現在怎麼辦呢,我和他一起輸了,需要再比一場麼?」

  「不用比了,晏行知會自己退出的。」

  那位「外掛老爺爺」動怒了。

  ……

  如曲悅所料,第二日傍晚考核結束時,晏行知自己申請退出了。

  瞧他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模樣,沒人多嘴詢問他為何退出。

  時間還剩下兩個月,曲悅更是制定了一套魔鬼計畫來訓練他們幾個。

  四人一鶴被操練的身心崩潰,尤其是夏孤仞,如今幻波只要一瞧見他,必定賦詩罵他一頓。

  儘管已經解釋了是場考核,而且是皮皮出的餿主意,幻波壓根兒不管,就抓住他一個人使勁兒罵。

  不知不覺中,夏孤仞被罵的臉皮越來越厚,任爾東西南北風,眉頭都不皺一下。

  「師姐,我聽說咱們十日後就要出發去天風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來王都的一路,就沒出過王都,江善唯難免有些興奮。

  而且,他已經忘記他跟著曲悅來這裡是幹嘛的了,被爺爺養在身邊,沒去異人學院上過學,如今倒是在覆霜學院全補了回來,整天去混課,還挺有意思。

  「恩,舉辦試煉一直是九個國家輪著來的,此次輪到天風。」曲悅正好要去調查唐家。

  「我真的能和你們一起去?」上次去冰月谷都不帶他去,江善唯本以為這次自己也會被拋下。

  「這次去的久,你跟著一起。」曲悅忌憚著惡果子,不敢讓江善唯遠離視線。

  何況居不屈和君執都會前往天風國,還有九荒在身邊,曲悅不擔心自己照顧不過來,又問,「小唯,你最近又做過奇怪的夢沒?」

  「奇怪的夢?」江善唯愣了下,不明白「奇怪」是什麼含義,想了好半天,「師姐是說我夢裡的『弟弟』?」

  「恩。」

  「沒有了。」江善唯搖搖頭,「就夢見過一次。」

  曲悅皺起眉,放下手裡的九國攻略,看向窗外的簌簌大雪,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聊了一會兒,江善唯起身準備離開曲悅的房間時,推開門,又退回來問:「師姐,蓋世前輩真奇怪。」

  曲悅好笑,重新將九國攻略拿起來:「他哪天不奇怪?」

  江善唯指指門外的冰雕:「我半夜裡醒來,好幾次看到他坐在外頭的院子裡,一動不動的,坐成個雪人模樣,他是怕有誰將冰雕偷走嘛,天天夜裡守著?」

  曲悅一怔:「半夜裡?」

  江善唯點頭:「是啊,後半夜裡,早上天不亮又不見了。」

  曲悅還真不知道,因為她後半夜裡要去幫君執療傷,夜間療傷的效果會更好一些,天亮了才回來。

  聽江善唯提過一嘴以後,曲悅記在心裡,半夜時她照舊去隔壁島上。卻聽著自己島上的動靜,果然聽見九荒走出了房門,去到院子裡坐下。

  曲悅殺了個回馬槍,見他盤腿坐在雕像前:「你大半夜裡跑出來幹什麼?」

  九荒被她嚇了一跳的樣子,從雪地裡爬起來:「我這就回房去。」

  「等等。」曲悅走上前擋住他,盯著他的眼睛,瞧見他躲躲閃閃,一副心虛的模樣。

  上次露出這幅表情,還是因為她經常去給君執療傷,他心裡不舒服,又不會說出口,跑去將君執打坐了幾十年的石頭給扛回來,雕成一條賴皮狗。

  「小唯告訴我,你每天半夜跑出來?」和九荒說話,最忌諱拐彎抹角,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我一出門,你就跑來院子裡?」

  「我沒有盯著你。」九荒解釋。

  「那你半夜在院子裡幹什麼?」曲悅心裡是明白的,他依賴心很強,卻沒有掌控欲,從來由著她隨心所欲,一個「不」字也不會說。

  「總之我沒有盯著你。」九荒沉默。

  他說著話,腳步還略微往後挪了挪,不想曲悅靠他太近。

  曲悅愈發意識情況不對,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嘶」的一聲,燙的她倒抽一口冷氣。

  曲悅瞠目:「你是怎麼回事?」

  「我沒事,練功出茬子了。」九荒慌張著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會出來打坐,正是因為近來烈火燒魂,越燒越厲害,連帶著身體都變的滾燙,夜間多在雪地裡吸收些水陰氣,能令他稍微好過一些,第二天也不會露出太多的破綻。

  而這種被灼燒魂魄的感覺,和在天羅塔裡時一模一樣。

  他心裡明白,應是離開天羅塔的日子有些久了,烙在他神魂裡的印記開始發作。

  他藏著掖著,只是不想被六娘發現,不然六娘一定會將他送回塔裡去。

  他死都不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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