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自信心
他被九荒咬過一口, 有陷害九荒的動機。
說起來這顆合道惡果也挺慘的,但果子精之類, 只要不是完全被吃掉, 會向壁虎一樣斷尾後再生。
哪怕果肉被吃光, 只剩下個果核兒,入土以後都能重新長全。這是幾乎沒有鬥法能力的果子精們,自上古時代就在精靈界屹立不倒的原因。
何況還是合道神樹結出的合道果。
有個十來年光景,他被吃掉的部分就長回來了,不會一直都是半邊臉。
當初九荒僅僅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 快餓暈時吃了一口,甚至連惡意都稱不上。
至於他在三千界放蛇,殘忍殺害上萬修道者來陷害九荒?
若真如此, 那不愧是「惡」果, 惡的徹骨。
曲悅琢磨了半響:「二哥,會不會是那顆合道惡果化形後,發現曾咬他一口的韭黃沒死,還修煉到了九品巔峰, 而他竟能操控韭黃養的蛇, 所以暗中拿來修煉邪功?」
「他也未必是報仇,不過想借用韭黃的蛇修煉罷了。之所以會來地球,是為了尋找江善唯。他倆本為雙生, 他可以找來地球不奇怪, 同時將變種蛇引來地球, 卻被我們查到韭黃頭上。」
——「你這個推測還挺合理的。」曲唐贊同。
「推測總歸是推測, 證據在哪裡。」曲宋恢復他的公事公辦。
「證據自然咱們找。」儘管只是一個推測,但抓到這個疑點,有了一個努力的方向,曲悅不會放過,「部長,屬下申請重新調查,將那顆合道惡果列為新目標……」
「僅憑你一個猜測,便要勞師動眾,讓部門人員上天入地的去尋找一個或許根本不存在的果子精?」曲宋反問。
「屬下……」曲悅說不下去,這確實不符合規矩,小聲道,「那稍後我自己去查。」
——「我說老二,小妹的事兒,你就不能……」
曲唐話說半茬,被曲宋掐斷他的子珠:「小妹,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亦或我不願承認咱們抓錯了人。關鍵這些年來你找出的疑點,有一次是正確的麼?」
「沒有。」曲悅垂著頭聽訓。
「他說他的蛇不吃人,那他放那麼多條蛇出去外界,到底是做什麼,他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而我們通過實驗,證實吃人,抓他下獄,是不是合情合理?」
「是。」
「想讓我重啟可以,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恩。」
掐斷一線牽,曲宋獨坐良久,起身下樓去了天羅塔。
牆上塔靈黑乎乎的影子問道:「部長,今天要看誰的幻境?」
曲宋微微沉吟:「我記得那位酷愛殺人的魔道修者,幻境中曾出現過合道惡果?」
影子點點頭:「我知道了。」
……
結束和曲宋的談話以後,曲悅燥的難受,下床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透氣。
這才發現屋子周圍竟有一層感應屏障,看來九荒出門去了。
再看江善唯和皮皮都不在,估計是一起的。
曲悅趴在窗臺上,想著這事兒該怎樣處理。
那顆合道惡果的存在,的確只是她的一個假想。
九荒本人的嫌疑更大,畢竟平時看著他很宅,狠起來也是夠狠,佛擋殺佛的那種狠,連曲宋都被他打出了心裡陰影,不然曲悅現在也不會怕他清醒過來。
而他每次收蛇放蛇,都刻意避著她,可見的確幹的是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曲悅從前旁敲側擊了不知多少次,他都能穩穩搪塞過去,可見對她也不是完全信任。
她正想著,聽見屋後的樹林子裡有動靜,是君舒幾人在練劍。
平時都是各自修行,但作為一個團隊,他們有必要配合練習幾個劍陣,稍後團隊賽中或許用得上。
曲悅收心,以神識仔細觀察他們。
配合度最差的是夏孤仞,因為他太鋒利,也太自我。
而逐東流明顯是有點心不在焉的,絲毫不見從前的謹慎態度。
曲悅蹙了蹙眉,傳音過去:「君舒,你過來一下。」
君舒尋個由頭離隊,來到曲悅窗外拱手:「先生。」
曲悅照舊趴在窗臺上說話,不躍過九荒設下的感應屏障,不然他必定匆匆趕回來:「你稍後去和居掌院說,我需要一個替補隊員,最後視情況選誰上場。」
君舒一怔:「替補?是不是皮皮吃了智慧果以後,沒有任何作用?」
曲悅不回答,吩咐道:「找個厲害點的十二姓貴族過來,但請居掌院提前與此人說清楚,他並非真正的替補,而是陪練,需要陪練到臨賽前兩個月,就會離開我島上。因此,他會遭旁的弟子非議,故而心理素質一定要好。」
君舒更不懂了,不過自從他認識曲悅,壓根也沒懂過她,只管應允下來:「好的。」
曲悅又謹慎的囑咐:「但他是陪練而非替補一事,只需咱們幾人知曉,不得告訴其他人。」
君舒小心翼翼問一句:「夏師弟他們也瞞著?」
曲悅點頭:「全都瞞著。」
「是。」君舒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回來,「先生,我認為晏師兄很合適。」
「晏行知?」曲悅想起晏行知,先想起他的隨身老爺爺。
君舒給出自己的理由:「晏師兄的本事與心理素質都是一流的。何況,他已經當著全學院的面輸給過皮皮一次,稍後作為替補再被踢出去,學院的師兄弟們,也不會覺著意外。」
晏行知倒真是個好人選,原本曲悅忌憚他有所圖謀,不過自上次比賽過後,那小子大方認輸,令她改觀不少。
「那麻煩居掌院詢問一下吧。」曲悅笑著道,「人家也未必答應啊。」
「能得先生栽培一個月,我想他會很樂意的。」君舒很有把握,至少可以提升演技。
曲悅微微一笑,心道:你是不知,人家有個隨身老爺爺,哪裡會稀罕我這點道行。
……
晏行知被居不屈喊去掌院閣,出來時眉頭緊鎖。
回到房間後立刻鎖上門禁,聯繫元化一,說明情況:「國師大人,她又想幹什麼?」
元化一沉寂好半響,淡淡笑道:「多個替補,等同有個人會被擠下去,六個人五把椅子,這種壓力之下,必定一刻鐘也不敢鬆懈。」
晏行知問:「那我豈不是成了助力?拒絕?」
「當然答應。」元化一道,「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晏行知垂首:「是。」
元化一又道:「本座稍後會派人再給你送幾張魂符,本座要親自知己知彼。」
「是!」
……
出去一下午,傍晚時九荒從街上回來學院。
江善唯牽著皮皮跟在他身後,一人一鶴基本都是呆滯臉。
這個看著超凶只會打架的邪修,竟在法衣鋪子裡,以一件高級法器作為交換,請裁縫學習手工製作法衣的技巧。
裁縫一直炫技,神剪和飛針看的江善唯兩眼發直,說自己這門功夫是耗費百年,製作過上萬件法衣才練出來的。
豈料九荒悶頭學了一下午,做出的法衣已經與他不相上下。
裁縫哭了。
九荒猶猶豫豫安慰一句:「同等水準,你做了上萬件,我只做了一件,你比我強。」
裁縫哭的更大聲了。
「六娘?」九荒推門入內,從儲物鐲裡取出一片荷葉,「我買了點你喜歡的蜜餞。」
「我沒胃口。」曲悅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九荒緊張起來,這語氣一聽就是在鬧脾氣,估計是出門太久,她喊他沒有得到回應。
不是有感應屏障麼?
以往她找他,觸碰下結界屏障,他立刻就回來了。
九荒以神識仔細檢視,結界屏障沒有問題。
他辯解道:「是江神醫想要一套壽衣,我不會,出去學了下。」
曲悅依然不理會他,他將蜜餞收回來,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慢慢走去床邊,試探著坐下。
曲悅往裡頭挪一挪,離他遠一點。
他伸出一根手指,猶豫著戳了下她的手臂:「六娘?我究竟是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曲悅冷著臉坐起身,額頭還有些汗漬,鬢邊也濕漉漉的:「我剛睡著時做了個夢,夢見我被蛇咬了。」
九荒取了一方乾淨帕子,為她擦拭:「是因為先前在血屍巢穴,我說那個邪修以蛇吸人精氣,嚇著你了?」
「不是。」曲悅表現的很生氣,拍開他的手,「是你養的蛇,從我嘴巴裡鑽進去,鑽進我腹中,吃掉了我的丹田。」
「夢而已,我不是說過麼,我的蛇不傷人,你莫怕。」九荒去握她的手,發現十分冰涼,便將另一隻也從棉被裡抽出來,擱在自己手心捧著,催動真氣,化毒霧為暖霧,渡給她。
「不咬人你養來做什麼?」曲悅掙脫了下,沒掙掉,「拿來烤著吃?」
「練功用的。」九荒隻回這一句,「你若害怕的話,往後我不養了。」
說起蛇,九荒恍惚想起來,他的蛇呢?
曲悅沒給他多想的機會:「為何一提起蛇,你就開始躲躲閃閃的?」
「沒有。你接著睡,我守著你。」九荒暖熱了她的身體,重新將盛著蜜餞的荷葉取出來,擱在床頭。
自己則走去角落坐下,拿出珠花來雕。
曲悅已經不是十多年前的小丫頭片子了,比起十五歲時不知高了多少段位,一計不成當然還有第二計。
曲悅躺下睡覺,養精蓄銳。
等到夜深人靜時,她摸索著抬起手:「韭黃。」
手剛抬起來,已被九荒握住:「在這。」
「我睡不著。」
「還是因為那個夢?」
「不是。」曲悅的聲音輕輕柔柔,坐起身之前,衣領也拉低了一些。和十多年前相比,現在的她自信自己宛如一顆小蜜桃,足夠動人。
她準備下狠招了,趁他意亂情迷之時,再撬他的嘴,「是你在屋裡坐著,我睡不著。」
說話時,她的小拇指在他手掌裡撓了撓。
靜了一瞬,九荒道:「那我去門外坐著?」
曲悅:……
建立自信十來年,一夜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