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二章人海茫茫（一）

　　“啊！你是——”

　　看到隨著聲音一齊顯現的人形，夜以心驚呼一聲，指著對方說道。

　　“呵，你可以稱本座‘魔’。”

　　妖冶的男子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微笑，對著夜以心說道。

　　看到魔佛大帝勾人笑容，年紀輕輕的夜以心臉上頓時佈滿紅霞。

　　而因為魔佛大帝的到來而由入定中醒轉過來的御紫炎卻是黑著一張臉嘟囔道，“這個魔佛大帝怎能如此？竟對著一個僅有金丹期的後輩使出魔魅之術！”

　　同樣醒轉過來的御天行聽到愛人抱怨之詞，眼中掠過一絲笑意，默默無言攬住愛人肩頭。

　　他可不認為，區區一個金丹期修為的夜以心，有什麼值得魔佛大帝覬覦的。於是，這個與魑裟邪一樣愛玩成性的魔佛大帝，大概只是與夜以心開個玩笑而已。

　　不過御天行雖是如此想著，卻不敢直接說出口，以免自家愛人白眼待之，一個不小心，還可能會對他的想法著惱。

　　御紫炎感受到愛人心中所想，不禁撇撇嘴，苦著一張臉說道，“天不說出口，難道我就不知道了麼？”

　　御天行輕笑一聲，在愛人臉頰上落下一吻，柔聲說道，“誰讓你我之間早已心意相通、再無秘密了？不過，在心裡想一想，也總比說出口要強一些罷？”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御紫炎有些無力的回了一句，而後又看向魔佛大帝，臉上仍有些不鬱的說道，“雖然我也認同天的想法，但這魔佛大帝玩笑也開得太過了些。”

　　誰知御紫炎話音剛落，夜以心已由茫然心醉之中清醒過來。

　　看到夜以心迷蒙水眸已是恢復了神采，魔佛大帝眼底倒是掠過一道精光。

　　注意到魔佛大帝表情細微變化，御紫炎臉上不鬱方才稍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自豪之意，“呵，看來我前世的母親心性也是不俗，竟能如此輕易便由魔佛大帝的魔魅之術中恢復了過來。”

　　魔佛大帝顯然與御紫炎想到一處，看向夜以心的目光中添了幾分贊許，甚至還淡淡說了一句，“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可惜夜以心對於魔佛大帝的稱讚似乎並沒有太過注意，神思剛剛恢復過來，竟是一疊聲向魔佛大帝問道，“魔，這個少年是誰？為什麼你與另外一位高手會為了他大打出手？他又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為什麼十年了他都沒有動過一下、說過一句話，但是我隱約能夠感覺到，他的靈識一直沒有收回，似乎在尋找些什麼。他在找什麼？能讓他都這副模樣了還不放棄搜尋？”

　　儘管過了十年，夜以心容顏一如十年前清麗可人，滿眼好奇光芒更是與十年前一般，絲毫不曾褪去半點光彩。

　　然而，原本滿面笑意的魔佛大帝聽到夜以心提及幻瑛，笑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無奈與歎惋之意。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舊保持著同樣姿勢仰面朝天一動不動的幻瑛，魔佛大帝輕歎一聲，緩步走到床邊。

　　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那白皙如昔的臉龐，眷戀的目光徘徊在絕世容顏之上。

　　邪魅笑意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奈苦笑。

　　飄忽的聲音散開在房間之中，淡淡的，卻偏偏令聞者隱隱的揪疼著一顆心，“即使為他變成了這般模樣，你還仍是不肯放棄麼？那個冷漠的男人到底有哪裡好？值得你為他一二再再而三傾盡所有而無怨無悔？而我——”

　　誰知魔佛大帝話音未落，臉上表情驀地一僵。

　　但僅是一瞬間，魔佛大帝重新揚起一抹寵溺笑意，指尖仍自觸碰著幻瑛臉龐不曾收回，口中卻是含笑說道，“你這貪心又狡猾的狐狸，倒是知道誰的能量更可口。那個小姑娘守了你整整十年你都不曾動她分毫，我一來你就吸走我的魔力。罷了罷了，天生合該你就是我的冤家。對你掏出一顆心，你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塊萬年冰山。”

　　“……”

　　魔佛大帝的話使得夜以心莫名所以，然而卻令御紫炎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聽魔佛大帝的意思，幻瑛此刻竟是在奪取魔佛大帝的力量？混元訣竟還有這般能耐？而魔佛大帝，竟也如此甘心情願任憑幻瑛奪去他的魔力？

　　過了許久，魔佛大帝方才緩緩收回手。而就在此時，原本一直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幻瑛，竟是悠悠坐起身來。

　　夜以心見幻瑛有了動靜，興奮非常的驚呼道，“啊！你終於起來啦？！你感覺怎麼樣？咦？！！”

　　不待夜以心絮叨完，又一聲驚呼衝口而出。

　　只見坐起身來的幻瑛一刻不停，竟是騰空而起，通過視窗飛出了房間。

　　眼中再次掠過一絲無奈，魔佛大帝一言不發身影一閃，下一刻已是到了房外，緊隨著幻瑛去向而去。

　　而夜以心在愣怔了半刻之後終也反應過來，祭出飛劍，越窗而出，追了出去。

　　就在夜以心追出房外的同時，御天行也已祭出乾坤劍，與愛人一起出現在半空中。

　　“比起之前，幻瑛的力量確實強了不少。”

　　與愛人一起跟上幻瑛一行人的御紫炎開口說道，“不過當年已經飛升神界的幻瑛，力量應該不止如此罷。”

　　“想必是在神界遇害之時受到重創方會如此。否則仍在妖界未曾飛升神界的通天妖帝又怎能輕易捕獲神界的幻瑛。”

　　御天行話音剛落，一直飛在幻瑛身畔的魔佛大帝也出聲證實了二人之言，“你的魂魄衝破時空時受損太過嚴重。我即便已是魔帝，到底無法與神人力量相比。只是靈魂一旦受損，想要修補卻絕非易事啊——”

　　跟在一旁的夜以心聽到魔佛大帝感歎之言，不由得出聲插嘴道，“魔，晚輩聽說，受損靈魂只有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轉世、慢慢吸收先天之氣方能慢慢修補起來。”

　　挑眉看了一眼身側御劍飛行的夜以心，魔佛大帝微笑說道，“想不到小姑娘知道的還不少。”

　　說罷，不理會夜以心驕傲笑容，魔佛大帝目光重新落在幻瑛身上，緩緩說道，“只是——到那時，即便靈魂修補完成，幻瑛，也將不再是原本的幻瑛了啊……”

　　撇撇嘴，夜以心似是無法理解魔佛大帝此言深意，隨口說道，“可是靈魂本質會有些許改變，也總好過現在殘缺不全、意識全無罷？”

　　“——”

　　魔佛大帝聞言又看了一眼夜以心，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笑意，只搖頭不語。

　　看著夜以心仍舊一副無法接受的表情，御紫炎卻是了然說道，“看來前世的母親尚不懂情。若是懂得，她便該明白，魔佛大帝傾心的是原本的幻瑛。即便殘缺不全，仍勝過改變之後的靈魂。”

　　此言一出，御紫炎紫眸之中略過一道隱晦光芒。心念流轉快若閃電，甚至未被御天行捕捉到。

　　“那幻瑛他現在又是要去哪裡？”

　　無法理解魔佛大帝話中深意，夜以心話鋒一轉，又問起幻瑛去向。

　　結果，回答夜以心的，仍舊是魔佛大帝高深莫測的笑容，“不是要去哪，又哪裡都要去。”

　　“啊？”

　　夜以心大張著口，目光有些怪異的看向魔佛大帝。

　　似是感受到夜以心詭異目光，原本一直注視著幻瑛的魔佛大帝微微側首，勾唇一笑道，“他是在找人。要以靈識將這整個星球都搜索個遍。不過即便他搜索幾遍也只是徒勞。我已搜索過整個星球了。根本沒有將暝下落。”

　　“啊？既然魔前輩已經知道了結果，為何不阻止幻瑛徒勞無功的行為？”

　　“因為……不親自確定一番，他是不會死心的。”

　　目光再次飄向前方白衣飄飄的人兒，魔佛大帝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落寞之意。

　　“那個人——對他這麼重要麼？”

　　似是被魔佛大帝情緒感染，原本語調活潑輕快的夜以心也安定了幾分，聲音中，似也帶上一抹淡淡惆悵與迷茫之意。

　　“是啊。將暝之於幻瑛，是甘願以任何一切為代價交換的存在。哪怕是獻上整顆混元珠，哪怕是上天入地、哪怕是違逆天理大道、哪怕是灰飛煙滅，只要是為了將暝，他也毫不在乎。”

　　“……”

　　聽著魔佛大帝的敘述，御紫炎與御天行臉上不約而同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獻上整顆混元珠，上天入地，違逆天理大道，甚至灰飛煙滅。

　　這些事情，相信絕非魔佛大帝隨口說說。於是，在他們現今尚不瞭解的“過往”之中，幻瑛與將暝之間應是經歷了不少驚心動魄之事。而這其中，幻瑛為了將暝，似乎付出了許多、許多……

　　“那個將暝——”

　　毫不知曉天、炎二人的存在，看著魔佛大帝淺笑著的側臉，夜以心試探著問道。

　　聽到夜以心的問話，魔佛大帝唇角弧線愈發分明了幾分，是了然，是淡然，是悵然，“那個將暝……是幻瑛的主子、幻瑛的全部、幻瑛的唯一、幻瑛的摯愛。”

　　“那那個將暝對幻瑛……”

　　好奇心旺盛的夜以心再次試探的問出一句話。

　　“一塊木頭、一塊玄冰、一塊頑石。”

　　眉梢上挑，魔佛大帝淡淡丟出三個詞。

　　“呃——”

　　雖然對於將暝冷漠性情並不陌生，但是聽到魔佛大帝如此簡潔明瞭評價，御紫炎還是禁不住一時語塞。

　　轉而看向愛人，御紫炎看到御天行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扭曲。

　　竊竊一笑，御紫炎紫眸之中閃爍著頑皮意味。他的天，此刻心情還真是複雜呢。

　　“唔……這人海茫茫，為了找‘一塊木頭、一塊玄冰、一塊頑石’，真的要環球一周麼？”

　　撇撇嘴，夜以心小聲嘟囔道。

　　“呵，小姑娘，你太低估幻瑛對將暝的執念了。”

　　聽到夜以心的話，魔佛大帝再次輕笑出聲，說出再次令夜以心形象全無、嘴巴大張的話，“一周？怕是環球十周，算是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