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敖碧造訪(一)
誰知就在御紫炎心中念頭閃過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團白光。
“小白?!”
意外的驚呼出聲,御紫炎怎麼也沒想到白色光團竟會在這個當口兒出現。
然而下一刻,御紫炎眉梢輕挑,口中疑惑呢喃一聲,“嗯?”
御天行覺察到愛人反應,同樣看向突然出現的白色光團。只見先前好像長大了幾分的白色光團此時卻又恢復到原本大小,不止如此,一度消失的赤紫色紋路重新顯現,並且其中似乎還夾雜了幾分金色光華。看起來倒是顯得華貴非常。
看著眼前白色光團,上官敬心中掠過一絲莫名悸動,卻又很快消失,無跡可尋。
御紫炎並未注意到上官敬表情變化,只是覺得眼前光團有趣非常,不禁對愛人笑道,“呵呵,天你瞧,小白每回出現都能帶給我們驚喜呢。”
仿佛聽懂了御紫炎在“誇獎”自己,白色光團上下竄躍了幾回,而後便開始“故技重施”、圍著御紫炎打起了轉。
“呵呵。”
幾近縱容的任憑白色光團在自己周身上下飛舞,御紫炎語氣中滿是喜愛之情,“小白,你這會兒出現,莫不是選在這時領著我們去見證萬年前的過往罷?”
對於御紫炎在祈憐銘靖與上官敬面前毫不留意說出此事的舉動,御天行並未出聲阻止。但是一雙深邃黑眸掃過兩者身上的視線,卻含著極為明顯的審視與告誡之意。
祈憐銘靖何許人也,雖然對御紫炎所言毫不知情,但卻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他連蒼龍印與魂契都聽說過了,又見識過了這麼神奇的浮世輪異空間,那麼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不過比起祈憐銘靖,上官敬的反應就誇張了不少。
失去了許多記憶的上官大人,對於“萬年”的概念一時之間實在有些無法消化。
因而當祈憐銘靖側首看到心愛之人露出這般呆愣模樣時,唇邊禁不住扯開一道愉快笑意。
“呵。”
輕笑聲響起在耳邊,上官敬下意識側首望去,卻在對上祈憐銘靖那溫柔燦爛笑容之時,險些忘記了呼吸。
明媚俊朗的容顏,不復初初醒轉時的蒼白虛弱。眉眼之間洋溢的盡是瀟灑義氣、可謂人中龍鳳。
顧盼之間似是多情,眼底深處,卻又好像早已認定了什麼。
正是這般的矛盾神秘,令得人愈發想要去深入挖掘、瞭解,使人移不開眼去。上官敬幾乎已經可以想見,這樣一名出色的男子,若是走在大街上,定會帶走無數妙齡少女的芳心。
但是,令上官敬心亂的,並非男子出色的外表與極為特別的氣質。
令他迷惑無措的是,明明該算身份顯貴的啟仙皇族,卻又偏偏在那燦爛笑意背後,深深隱藏著一絲莫可奈何與無能為力。
可……即便是閒散王爺,皇親國戚便是皇親國戚,哪怕沒有一官半職,也總得錦衣玉食、生活無憂。說是“遠戚”,但既然冠有國姓,想必也遠不到哪去。
更何況,他直覺,這位祈憐公子並非那般在意權勢之人。
既然如此,為何他卻總是不經意覺得眼前這位年輕男子,令他隱隱的有些心疼?
明明——他們並不熟悉不是麼?明明——對方告訴他,自己只是個賦閑在家的皇家遠戚,偶爾來到京城,皇上才令他相陪。
上官敬眉心微蹙——
似乎……怎麼也說不通啊。
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也說不出哪裡主說不通。總覺得哪裡都有問題,卻又好像哪裡都模棱兩可的銜接在一起。
只是,他想不出對方有什麼理由矇騙於他,更加沒有感覺到任何圖謀與目的。
那麼,一切只是他的錯覺還是別的其他?
深深看了一眼祈憐銘靖,上官敬只覺一陣洩氣——對著這樣一張溫暖笑顏,教他如何懷疑、如何質問?
這邊上官敬心中百轉千回,那邊祈憐銘靖卻是強顏歡笑。
心中有萬語千言,卻因為一個契約的束縛,不能說出半個字。
又被舅舅懷疑了呵——祈憐銘靖心中暗自苦笑著。
如果可以選擇,他可不可以再次捨棄性命,將一切對舅舅言明?
念頭剛在祈憐銘靖心頭閃過,耳邊卻突然想起御紫炎聲音,“二位可願同行?”
“炎兒——”
御天行蹙眉喚了一聲,語氣中全是不贊成。
而御紫炎卻是側首對著愛人微笑搖頭。
“……”
凝視愛人片刻,御天行終是輕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御紫炎宛然一笑,轉而對祈憐銘靖與上官敬說道,“既然祈憐公子已經沒有大礙,在此處空等也是無聊,不若與我們走上一遭,瞧瞧萬年前這片土地上都發生過什麼事情。”
“這——”
祈憐銘靖自然看出了方才御天行的阻攔之意,因而客氣笑道,“這並不方便罷?我與上官大人就在些等候便好,三殿下與御陛下請自便。”
“不打緊,此處空無一物,先前還有天向二位轉述外界發生之事,而今若是天隨我一起離開,二位豈不是要四目相對、空度時光了麼?”
“我……”
祈憐銘靖很想說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飴,然而轉念一想,生怕自己此刻與舅舅單獨相處會一時忍不住將全部事實和盤托出。
一時之間,祈憐銘靖竟有些猶豫不決。
“還請陛下莫要浪費了傲雲先生與六皇弟的一番辛苦。”
細如絲線的聲音鑽入耳中,祈憐銘靖驀地抬頭看向抿唇淺笑的御紫炎,耳中聽到聲音仍在繼續,“何況,只要你與上官大人都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緣分之事誰又能夠說得准呢?”
“——”
御紫炎最後一句話打動了祈憐銘靖。
年輕的帝王,從來都是一個極善於隱忍與掩藏的人。何況,曾經心裡揮之不去有著父皇的舅舅,如今如同一張白紙一般;曾經對他冷漠疏遠的舅舅,而今卻會出言關懷了。這一切,已然是很大的進步了不是麼?
思及此,祈憐銘靖唇邊揚起一抹笑意。
對著御紫炎點點頭,祈憐銘靖心中暗道,看來果然是“人性本貪”。
當對方的雙眼一直注視著他人時,覺得哪怕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瞧著已是一種幸福。然而當對方就站在自己身旁時,卻又希望對方也如自己注視著對方一般認真專心的只注視著自己。
不過,正如三殿下所說,只要他與舅舅都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緣分之事誰又能夠說得准呢?
看著祈憐銘靖臉上重新展現出熠熠光彩,御紫炎微微一笑。
前世曾經看過這樣一句話——“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尋陽巴蒙特爾的一首詩。而摩羅,則是為了這首詩,寫了一篇文章。而那篇文章最後兩句話則是,“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為了成為陽光,我祈禱於世上。”
還記得當初看到這些的時候,夜禹橋只是淡淡一笑。
不可謂心中沒有觸動,不可謂心中沒有悸動。但,也只是淡淡的感觸。那一句能夠溫暖人心的話話語,那一句滿是真善美的續言,也只是化作這樣一縷淡淡的感觸。
最後,放下手裡的書本,夜禹橋只是在心底對自己默默地說了一句,“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並非多麼樂觀向上,只是,沒有理由放棄生命;只是,似乎也沒有理由痛苦絕望。
唔——清似乎認為,夜禹橋那樣的想法,其實就該叫做“執拗”。
想到了清每每露出無奈又心疼的表情,御紫炎臉上笑容加深了幾分。
轉頭看向愛人,一雙紫瞳之中閃爍著光彩。
“你啊……”
瞭解到愛人心中想法,御天行有些悶悶的歎息一聲,“這樣的情況下,我真有些迷茫,我到底是該因為炎兒心裡總惦念著那個女子而吃醋,還是該替被炎兒因為那個女子而‘順帶’想起的霜潔鳴不平。”
“呵呵。”
被愛人的話逗笑,御紫炎眨眨眼索然無辜至極的說道,“潔並不知夜禹橋與清的存在,何況,我並未將他們二者混為一談。清是一個契機,讓我與潔變得親近。而此刻同樣,因為記起了清的往事,於是令我愈發想念起潔。”
“於是炎兒對‘清’以及霜潔是一碗水端平、絕無厚此薄彼,到頭來結果就只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自憐自哀的吃悶醋了。”
御天行眉梢挑起,故作沉痛模樣說道。
“呵。”
御紫炎再次失笑,“只聽過‘喝悶酒’的,倒是頭一回聽說‘吃悶醋’。我的天,越來越會說笑了。”
“這叫苦中作樂。”
御天行滿眼柔情看著愛人燦爛笑顏,繼續配合的說道,“不過能夠博得‘佳人’一笑,這悶醋也吃得值得了。”
御紫炎佯怒的橫了一眼愛人,涼涼說了一句,“‘佳人’這個叫法實在不敢恭維。”
說罷,卻難以抑制唇角翹起的弧線,側首對白色光團說道,“小白,我們走。”
御天行自然瞧見了愛人偷笑模樣,也不戳穿,隨後跟上。
而祈憐銘靖暫時放下心頭糾結,終是決定跟上御氏父子二人,去瞧一瞧所謂“萬年前的往事”到底為何。
上官敬見祈憐銘靖跟上二人,一同舉步上前。
不多時,四人原本所在之處已遍尋不著人跡。甚至下一刻,那一片空間都消失無蹤。
——
“將暝在何處?”
柔美的女聲突然響起,使得原本一直在一條狹長空間中行走的祈憐銘靖、上官敬一時反應不及。
然而對於這個聲音,御天行與御紫炎卻毫不陌生。
停在一片紫竹林之前,天、炎二人交換一個眼神——王女敖碧。
“啊!!嚇死我了!!你,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會在我大央派出現?!”
又是一道熟悉聲音響起,正是一直負責侍候將暝的後後小輩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