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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幾年長 / 紫御璃天》第450章
  第四四八章 偈語真相(三)

  “……”

  上官敬定定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年輕帝王,心中悶悶的感覺揮之不去。

  不可否認,對方說的話,句句屬實。只是上官敬此刻發覺,自己的心情卻有些莫名難辨。

  他本該因為心中舊傷被這位“仇人之子”無情揭開而感到憤慨怨恨的。然而為什麼?為什麼他心中此刻更多的卻是失望與難過?

  為什麼,為什麼一直總是溫和對他笑著的陛下,一直體弱多病卻還常常反過來關心他的陛下,如今卻是這樣的打擊著他?

  為什麼要用“仇人之子”與“先皇”這樣的字眼將彼此關係分得如此涇渭分明、兩相對立?

  即便他確是對太后心存怨恨、對陛下也是極少和顏悅色,然而他自問對於陛下,事無巨細,十幾年來他都是全力以赴的。

  何況他曾經真的以為陛下是個寬厚仁和的帝王,雖然懦弱太過,但至少是個仁君。誰知而今看來,一切都只是偽裝。

  一想到對方的和顏悅色全是裝成,上官敬心中又是一陣被人欺騙的不悅。

  然而,下一刻,上官敬心中剛剛騰起的不滿卻被盡數驅散,只為了面前的帝王那滿是寂寞與失落的話語,“若非先皇囑託,在國相眼中,朕也不過是一個仇人之子。怕是比洛青表弟好不到哪裡去吧?不,怕是還不如他——輔佐教導了朕十幾年,國相可曾記得朕的名諱?舅舅,可曾記得我這個外甥的名字?”

  “我……”

  再次語塞,上官敬欲言又止。

  看到上官敬這般猶疑反應,啟仙帝笑容愈發顯得蒼涼,眸中的光彩登時消散了大半。

  抬起手緩緩拭去自己唇邊血跡,啟仙帝漫不經心瞥了一眼遠處的太后,尚帶著一抹殷紅的唇角揚起,看似漫不經心、聽起來卻滿含諷刺的話語吐出,“不過這也怪不得國相不記得。莫說國相,便是連母后,怕也早已忘記了朕的名諱了。母后,兒皇說的可對麼?”

  看著啟仙太后眼中一閃而過的愧疚之情,啟仙帝了然一笑,而後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這也難怪。母后一直認為是因為當初懷了朕才會被先帝冷落,及至後來朕生得愈發與先皇相似,看在母后眼中便愈發的心寒不快。

  若非朕的皇位同時也保證了母后錦衣玉食的生活與高高在上的地位,或許在先皇駕鶴仙游之時朕也一併隨著去了。

  名諱什麼的,對於一個帝王而言,又有什麼用處呢?本就是一個代號。當那個代號被‘陛下’、‘萬歲’、‘皇兒’之類形形色色的稱號所取代時,名諱也就已經全無用處了。既是無用的,不若丟棄,不若忘卻,落得清靜。”

  “銘靖。”

  接著啟仙帝的話音,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輕響起,使得一臉漠然模樣的年輕帝王身子驀地一僵。

  “……”

  不敢相信的表情不滿啟仙帝的臉龐,看著突然之間跪倒在地的上官敬,前者唇瓣抖索著,一字一句由齒縫間擠出,“剛剛,你在,在說什麼?”

  “微臣冒犯之處還請陛下治罪。但是,陛下之名,微臣尚未忘記。”

  水霧瞬間蒙了雙眼,祈憐銘靖仰起頭努力不讓眼中的水汽凝結落下。

  龍袍衣袖掩蓋下,雙手緊握成拳,心中振奮飛揚,一個聲音不斷呐喊著,記得!他竟然記得!朕的名諱,竟然還有人記得,還有人能夠喚出!

  “難為國相……還記得——”

  半晌,祈憐銘靖方才艱難說出一句。

  那如釋重負的語氣,使得上官敬心中又是一陣恍惚。

  過去幾十年的心結在他沒有自覺之時,已是稍稍鬆開了些許。

  歎息一般的話語由上官敬口中說出,“怎能忘呢?那名——是微臣想出的啊……”

  “是……嗎?是這樣的……麼?”

  喃喃自語著,從未聽人提及過的往事,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點滴小事,在祈憐銘靖心中卻匯成難以置信的喜出望外。

  原來,他的名諱竟是國相所取。

  燦爛一笑,祈憐銘靖語調輕快的說道,“難怪母后她從不肯喚朕的名諱。原來是這麼回事。呵呵,不過這名諱朕甚是喜歡,因而多年來從未有人喚過,覺得十分可惜。是嗎,原來是國相取的,呵呵,難怪朕如此喜歡。”

  聽來好似顛三倒四的話語,卻是觸動了上官敬的心。

  沒想到,只是一個名諱,竟能令陛下如此開懷。

  ——

  看著面前笑得如同三歲孩童般的祈憐銘靖,上官敬心中突然生出幾分憐惜與心疼——晚輩何其無辜,卻要為了上一輩的恩怨承擔後果。

  自不懂事起,便已註定了夾在他們幾人之間過活的命運,明明體弱多病,終年與藥石為伍的孩子,不知何時起,也長成了堂堂七尺男兒。

  不如……那數不清的病痛纏身、卻得不到半點父母溫情照拂的日日夜夜,眼前之人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思及此,原本以為性情已是硬如鐵石的上官敬心中刺痛感愈深。

  注意到上官敬的表情,祈憐銘靖笑彎了眉眼,目光卻是開始渙散、身形搖搖晃晃,口中偏偏還念叨著,“原來國相也會為朕難過……啊——”

  “陛下!”

  看到眼前明黃色的身影突然向下滑去,上官敬大驚失色上前一步扶住那下落的身子,卻依然無法阻止那無力的身體滑落。

  心中莫名一緊,將要失去的恐懼佔據了上官敬的內心。

  靖兒他……莫非就這樣——

  多年前曾經時常掛在嘴邊的愛稱浮現在心底,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痛楚。

  當年初聞妹妹誕下麟子的記憶潮水般瞬間回籠。興高采烈與那個人一起討論著孩子名諱的自己,那時是打從心底裡開懷喜悅的。

  曾經想像著小傢伙咿呀學語喊自己“舅舅”時的可愛模樣,曾經想像著那個人滿臉慈父模樣該是如何好笑有趣,曾經想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妹妹初為人母時的慌亂笨拙……

  曾幾何時,為何一切都已面目全非了呢?

  低頭看去,眉峰深鎖,上官敬捫心自問,孩子何其無辜、何其無辜啊——

  “舅舅——”

  虛弱的聲音鑽入耳中,激起上官敬心中一片漣漪。

  “靖兒。”

  方才一直回蕩在心底的一聲愛稱脫口而出,上官敬卻忘記了告罪。

  然而祈憐銘靖卻並未錯過這一聲難能可貴的呼喚,蒼白的臉上漾起燦爛笑容,“呵呵,早知一聲‘舅舅’能夠換回一句‘靖兒’,我該早些改口的啊。不過,這一回舅舅不再執著於君臣之禮了?”

  經祈憐銘靖一提,上官敬方才醒悟自己之前失言,剛要告罪,卻心思一轉,忽而笑道,“微臣如今已是心無牽掛,何懼生死?何況若能博得陛下真心一笑,微臣便是一死,也算對陛下補償了些許——”

  話音剛落,唇已被冰涼的手指掩住。

  只見祈憐銘靖眼中帶著幾分嗔怨,不滿的嘟囔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舅舅又開始君臣香稱?還有,什麼叫何懼生死?我方才不是正在與皇兄談交易麼?這可是我用身後世代流傳的駡名換回的性命,舅舅忍心任意糟蹋麼?”

  “陛下——”

  聽祈憐銘靖舊事重提,上官敬正欲出言阻攔,卻見對方滿臉不悅說道,“舅舅。”

  “呃……”

  沒想到年輕的帝王竟是如此執著稱謂,上官敬無奈改口,“靖兒。”

  露出滿意笑容,祈憐銘靖依然不曾給上官敬反駁機會,“舅舅風華正茂,為何要輕言生死?須知生命何其珍貴,若是舅舅輕易放棄了,豈不是對那些掙扎求生之人是種諷刺與輕侮?”

  “我——”

  沒想到祈憐銘靖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上官敬一時語塞。雖然很想說自己心已死,再苟活於世也沒有什麼意思。然而仔細琢磨祈憐銘靖之言,卻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正自矛盾之間,御紫炎的聲音悠悠響起,“那‘掙扎求生之人’,也包括陛下自己罷?而且……陛下拿來交換的,也不止身後駡名,不是麼?”

  聽到御紫炎的話,祈憐銘靖驀地抬頭,雙目微眯,似笑非笑說道,“三殿下在說什麼?朕實在不明白啊。”

  面對祈憐銘靖冰寒視線,御紫炎翩然一笑說道,“陛下一顆七巧玲瓏心,當真不明白紫炎在說什麼麼?”

  御紫炎從容自若的態度使得祈憐銘靖雙眸中金光更威,正欲發作,卻聽耳旁傳來一聲冷哼,“你若是想要再短命些,儘管放手一搏。”

  “……”

  側目看向面沉似水的御天行,祈憐銘靖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方才收斂周身殺氣,卻依然沉聲說道,“這些是朕的私事,就不勞煩三殿下費心了。”

  誰知還不待御紫炎表態回話,一旁的御雋兗卻是大大咧咧高聲說道,“哎呀,你剛才也說生命誠可貴了。如今有一線生機你為何卻要放棄?不過就是沾染了帶有魔性的龍氣,雖然棘手些,卻並不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呢!”

  “?!”

  御雋兗的話引來祈憐銘靖一陣驚疑,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你有辦法?”

  上官敬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此刻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靖兒,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

  不等祈憐銘靖回答,又是御雋兗說道,“呵呵,其實要說不棘手的法子也是有的。不過看陛下遲遲不曾行動,想必是不肯罷。如此一來,便棘手許多了。”

  “——”

  聽御雋兗此言,上官敬眼中不解更盛,而祈憐銘靖目光卻愈發深沉。

  看著二人反應,御雋兗笑得滿是狡黠邪惡之意,故作為難模樣說道,“哎呀,看來上官大人很想知道真相,而啟仙陛下很不願我說出真相,這可……如何是好呢?”

  “六皇弟,這個節骨眼上,就不要賣關子了吧!”

  御紫炎有些無奈的笑著勸說道,“到底是人命關天之事,並不十分適合拿來玩笑。”

  聽御紫炎這麼一說,御雋兗方才稍稍收斂了嬉笑之意,聳肩說道,“好吧,既是三皇兄如此說,我便痛快些說出自己所知吧。不過其中或有不盡詳實之處,但是想必父皇、三皇兄還有岳太醫能夠將來龍去脈補充完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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