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章 反常舉動

　　“嗯？”

　　元澈聞言挑眉，念頭轉動想到御雍嵐這一句感慨的緣由，進而問道，“又是納妃立後之事？”

　　問話剛一出口。元澈便毫不意外看到愛人點頭應道，“可不就是此事。”

　　“還是尹從德？”

　　元澈面色微沉問道。

　　“這倒不是。”

　　御雍嵐搖頭，“說起來，這事我倒還覺得有幾分奇怪。尹大人生性耿直，若是認准了一事便極難改變主意。然而自打上一回我們不歡而散，尹大人甚至去而複返，撞見我們——咳，我們在一起之事，我原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引起他更加強烈反彈。

　　誰知一連幾日過去，他竟然一直按兵不動，甚至連半句催我納妃立後的話都不再有。實在有些反常啊。”

　　聽御雍嵐這麼一說，元澈臉色愈發嚴肅起來。

　　思索片刻，元澈抬頭問道，“那些繼續上書勸說小嵐的大臣們，其中是否有尹大人的門生或是好友？”

　　御雍嵐想了想，搖頭答道，“似乎沒有。”

　　“這就奇了——”

　　元澈眉峰微蹙，同樣覺得有些蹊蹺，“以尹大人脾性，此事想來斷不會如此善了的。”

　　“澈果然也如此認為？”

　　聽到元澈的話，御雍嵐雙目圓睜，滿臉緊張模樣，甚至有著幾分尋到知音人的意味，“我也是這麼覺得。尹大人平日裡將禮義廉恥、江山社稷看得最重。雖然過去父皇也在宮中養了一些各國進貢的男寵，不過在尹大人眼中，那概或只是一種外交手段。即便不喜，也總算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今非昔比，我與你——乃是兩情相悅，今生今世，我有你一人足矣，無論男女，旁的人我是再也無法接受的！可是——可是如此一來尹大人定會以御寰皇朝後繼無人為由對我步步緊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達目的、絕不肯甘休的。”

　　元澈點頭肯定愛人所言，只是心中又將尹從德怨上了許多回——那個不開化的老頑固，御寰江山社稷後繼有人無人，他一個外人如此熱心作甚？便是小嵐與他一起，從此無後，其下還有一眾兄弟手足，隨便挑揀出一個皇子、或是擇其子繼承皇位不就成了？為何非要執著於小嵐子嗣？

　　其實他自己還恨不得小嵐能夠早早不要做這皇帝，與他共渡閑雲野鶴一般生活、周遊四海，與睿思帝與三殿下一般，豈不快意悠哉？

　　然而……

　　元澈狀似不經意看了看愛人苦惱臉色，見他根本沒有半點意思想要拋卻江山隨他一起或歸隱山林、或浪跡江湖、或大隱於市。

　　想到這裡，臉上掠過一絲無奈苦笑。

　　他知道，他的小嵐性情柔軟，若非逼至不得已，定不願使用如此激烈極端手段，如同尚水帝一般以皇位相要脅，令一眾大臣徹底死心；抑或如同睿思帝一般，公開二人關係，而後辭去帝位、人間蒸發。

　　果然——還是為著三殿下罷？

　　原本以他不羈性格，若是鬧到不可開交地步，小嵐辭了帝位與他逍遙江湖反而倒讓他更加歡喜。可偏偏這江山重任，小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為了三殿下而扛起的，因而也絕難輕易放手。

　　心中暗歎一聲無奈，雖然明知愛人為了另一人如此盡心盡力、苦悶煩惱，他暗地裡可是喝了一缸又一缸的鮮醋。

　　然而，他也清楚，此事自己絕不可將愛人逼得太急。二人好不容易才能兩情相悅，他的小嵐也剛剛將心由三殿下身上收回若是自己此時過於霸道、不顧愛人感受，說個不准，便會與好不容易迎入懷中的人兒鬧出嫌隙來——雖然十分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認，那位三殿下在小嵐心中確實占了個十分重要的地位。

　　要想將這個位子奪回，恐怕並非一朝一夕便可做到。

　　好在他勝在來日方長，而三殿下也早已名草有主，他有信心，總有一日會將小嵐的整顆心牢牢抓住，再也不讓他心裡藏著任何旁人。

　　打定主意，元澈暗自咬牙，為長遠計，他如今也只好忍氣吞聲，耐下心腸、大度一些。最重要的是——凡是關於小嵐的事，凡是小嵐的決定，他都絕無可能、也不忍心違背與抗拒。

　　思及此，元澈唇邊再次揚起笑意——既是閑雲野鶴生活可望而不可即，那麼他也只好放開心懷，大度一些接受現今情況。

　　目光再次落在愛人臉上，元澈心底最後一點怨尤、失望與不鬱也被徹底粉碎。

　　換個角度看待此事，愛人如此煩惱困擾，不也是因為對他十分重視緣故麼？

　　況且小嵐自己雖然好像並無自覺，但是他方才自然而然說出的一句“今生今世，我有你一人足矣，無論男女，旁的人我是再也無法接受的”，相信正是這沒有心機的人而此刻最真實想法。

　　有了這一句話他還有和不滿與所求呢？

　　想到這裡，元澈伸出手來幫愛人輕按太陽穴，同時柔聲說道，“小嵐也不必太過憂心。那尹從德好在性情耿直，便是有何想法，應該也會直來直往，少加逶迤。

　　若是他這些時日有何動靜，小嵐斟酌著處理，同時也可來與我商量

　　若是尹大人一直未有進一步反應，那麼我閉門思過責罰日滿，上朝去探一探他的口風。而後我們再做應對。”

　　“嗯——”

　　御雍嵐沉吟片刻，而後點頭說道，“也只好這樣了。”

　　得到愛人回答，元澈眼中柔情笑意更盛，帶著愛人轉身看向門外說道，“小嵐，你瞧，就在門前這一片空地上，四周環境清幽，摒退了一眾下人，也是鬧市之中的一片小小桃源秘境。很是不錯呢。”

　　“咦？”

　　被元澈突如其來轉換話題的舉動弄得一愣，御雍嵐呆呆問道，“好端端的你給送看這片空地做什麼？”

　　元澈聞言眉梢一掀，故作神秘說道，“小嵐先不要管我提這片空地做什麼，你只告訴我可喜歡這裡麼？”

　　御雍嵐心中雖是疑惑，但對於愛人提問還是如實作答，“嗯，來過這許多回，我自然知道你院前這片空地極清靜的。而且中央還有一顆參天古木，樹下一方石桌石凳，夏日炎炎時正是品茶、下棋、納涼的好去處。我自然十分喜歡。”

　　聽到御雍嵐的回答，元澈邪邪一笑半眯著眼睛說道，“我就知道小嵐十分喜歡這裡。”

　　御雍嵐險些被對方壞壞痞樣迷了個七葷八素——平日裡元澈在他面前多是燦爛溫暖模樣，偶爾露出這般壞樣，卻要命的更加迷人，令人想入非非。

　　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御雍嵐不禁微紅了臉，目光閃爍著說道，“你，我，我喜歡這裡又怎樣嘛？”

　　注意到御雍嵐反應，元澈心中竊喜，面上卻收斂了壞樣正色說道，“我已著人弄來了許多風信子的種子。”

　　“啊！”

　　聽元澈提起風信子。御雍嵐恍然大悟，心中又是一陣感動——再次回想起當日御花園外，元澈以花為媒，向他表露心意之事。

　　正一陣心神蕩漾時，御雍嵐又聽元澈幽幽歎一口氣說道，“只是現在已經過了培育的時機，需得到了秋天方能播種。然後待來年年後，花便能開放了。不過可惜了——”

　　話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引來御雍嵐好奇。年輕的帝王此刻卻像個毫無心機的孩子，順著元澈之言問道，“可惜什麼？”

　　見魚兒上鉤，元澈眼中再次閃過狡黠之意，眨眨眼欺身上前附在御雍嵐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惜了，我後來才知道，這風信子花期乃是春寒料峭之時，實在不適宜做某項室外運動——”

　　“啊？……”

　　御雍嵐起先並未理解元澈話中之意，愣怔了片刻，終於突地反應過來，險些惱羞成怒，一時情急之下也已忘記自己此番乃是秘密來訪，因而揚聲便喚道，“澈！！！”

　　“哈哈哈哈！小嵐，你喊這樣大聲，不怕被人聽到麼？”

　　御雍嵐後知後覺的反應惹來元澈誇張大笑。

　　這一下，御雍嵐愈發憤慨，只覺眼前肆無忌憚翕張說笑的一張嘴扎眼十分。不及多想，御雍嵐雙手已經伸出，抱住面前元澈腦袋，一雙唇也湊上前去，封住了那張還在說笑不停的嘴。

　　“哈唔——”

　　完全沒有預料到愛人居然會主動獻吻，元澈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滿是得逞之意。

　　沒有半點慌張退縮模樣，年輕的兵部尚書甚至加了把力，將難得主動的小嵐揉進懷中，而後反客為主，在愛人口中甜蜜的 狹仄空間內攻城掠地、極盡挑弄之能事，直將御雍嵐反吻得全身發軟、沉迷其中，最後二人胸膛中空氣幾乎告缶，這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