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幻境龍城(一)
“將瞑的記憶?”
聽到愛人所言,御紫炎眉梢微挑,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不錯。”
御天行肯定點頭,而後看向自己丹田之內龍嬰,眉峰微蹙說道,“是關於——龍之精血的由來。”
“——”
注意到御天行表情變化,御紫炎心中一動,同樣看向那面容冷漠的龍嬰。
不尋常,此次的事情,處處透露著不尋常。
先是他與天明明未被抹去記憶,因洩露天機而命在垂尾的祈憐銘靖卻被救活了過來。
而後又聽天說龍嬰記起了萬年前將瞑龍之精血的由來。原來,你龍血應當是因著幻瑛的關係而得來的不是麼?那為何天此刻談及此事面色卻是如此沉重?
不止如此,明明天感受到的事情,且已是引起天如此明顯的情緒變化,為何他卻毫無所感?
種種矛盾不解之事擺在眼前,使得御紫炎的心弦也繃緊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光芒閃過,引起二人一齊側目。
“小白?”
御紫炎幾乎是同時喚出聲來。而御天行亦是雙目微眯,看向許久不曾出現過的白色光團。
應著御紫炎的呼喚,白色光團閃爍兩下,似是在回答著前者。
而御紫炎此時也發現,眼前的白色光團似是變大了幾分,但是先前在冥界大門之前被神將騰蛇以冥火灼燒後現出的那赤紫色紋路卻是不見了。
“……”
仔細端詳著面前上下跳動顯得十分活潑的白色光團,御紫炎若有所思的蹙起眉頭。
“炎兒怎麼了?”
注意到愛人沉默,御天行開口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小白給我的感覺,似是有些不一樣了——”
御紫炎猶疑著說出自己心中想法,引得御天行同樣看向那白色光團。
而這一回,白色光團也不再如同過去那般十分畏懼御天行的目光,甚至直接飛到與御天行視線平齊的高度,似是與他在對視。
奇怪,明明只是一個白色光團,卻為何會讓他生出這般奇異感覺?
御天行同樣蹙起眉頭,凝視著面前白色光團默不作聲。
而注意力全部放在白色光團上的天、炎二人,並未看到此刻御天行丹田內的龍嬰正瞧著空中那一天白光,目光深邃、意味深長。
過了半響,御天行率先開口打破了一片沉默氣氛,“炎兒既是說感覺有些不同了,可是有可能這團白光已非我們先前幾次所見?”
誰知御天行話音剛落,那白色光團竟好似駁斥著御天行的問話一般散發出耀眼光芒。
御天行被突如其來的刺眼白光晃得眯起雙眼,心底卻是沒來由的一動。
為何——這感覺如此的熟悉?
“呵呵,這一點天倒是不必懷疑,雖然感覺略有些不同,但確是小白不假。”
就在御天行晃神之際,御紫炎含笑聲音響起,也拉回了御天行飄忽心思。
紫發的少年同樣眯起眼對面前散發出奪目白光的“小傢伙”說道,“小白莫要這樣,我與天都無法視物了呢。”
御紫炎話音剛落,白色光芒再次閃爍了一回,而後那小白竟是好像真的能夠聽懂人言一般收斂了光芒。
恢復了原本模樣的白色光團圍繞在御紫炎身側不停打轉,像極了一個愛撒嬌的孩子,倒是與雪狐小凝有幾分相像。
看到如此情景,御紫炎忍俊不禁,眼前又掠過那跳脫小狐的模樣,對小白的喜愛又是加深了幾分。先前一閃而過的違和之感也便被忘了個乾淨,只滿臉笑意看著面前光團上串下跳,半刻也不得閒。
然而比起御紫炎的愉悅放鬆,御天行卻仍舊未曾放下心腸。
看著表現得愈來愈人性化的白色光團,御天行心裡的奇異感覺卻是愈來愈深。
但是,還不等他仔細分辨那奇異的感覺到底由何而來,又是因何而起,御紫炎已是滿是慈愛語氣的對白色光團說道,“這一回小白出現,可是又要帶我們去見證幻瑛和將暝的過往了?莫非——正是幻瑛帶將暝前往南海之外、向龍鱗主人索要龍只之精血的一段?”
應著御紫炎的話,白色光團閃爍兩下,便向前飄去。
御紫炎與御天行相視一眼,不再猶豫一齊跟上白色光團向前走去。
“……”
一面走著,御紫炎一面打量著四周,眼中再次浮現出一絲不解。
“天。你瞧著周圍環境。”
話只說了個開頭,御天行已是瞭解愛人想要表達意思,遂點頭說道,“不錯,確是與前幾次有所不同。”
看著不復黑暗一片的空間,周圍交換著如夢似幻的七彩霞光,御紫炎紫瞳之中閃爍著光亮,含笑說道,“先前要看到幻瑛、將暝的過往都要在黑暗中摸索前進許久,雖然有天相伴,卻也難免視覺疲勞。如今四周變得如此豐富多彩,旅途也顯得輕鬆愉快了許多呢。”
“呵。這場景比之過去我們一起見過的‘鑽石塵’,還有月光草,炎兒覺得如何?”
看到愛人綻放燦爛笑顏,御天行亦是心情頗佳的問道。
聽到愛人問話,御紫炎收回視線、轉頭面向御天行,滿眼皆是柔情,輕聲說道,“與天一起看過的美景,自然無一例外皆是絕美。”
對愛人此言十分受用,御天行微眯起眼,本就形狀完美的唇此刻更是勾起一道完美弧線,冷潤悅耳的聲音全是笑意,“以後我們還有無窮無盡的歲月,足夠看盡天下美景。”
聽到愛人所言,御紫炎呵呵一笑,挑眉說道,“不過此世的美景我們倒是要抓緊些看了。否則不知哪一日飛升上界,再想回來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御天行聞言點頭,也並未覺得愛人此言過於誇張。
他們自入道修真至今今日也不過一載,但修為卻已是達到出竅期巔峰。這樣匪夷所思的的進度,又豈是“曠世奇才”四字可以解釋?
雖然修真之道,愈是到了高階愈是難以突破,但照他們如今進階的速度,百年之內達到渡劫、大乘期飛升上界似乎也不是純然的癡人說夢。
而他們在浮世輪環境之中的時間流逝與外界又不同,加之隨著實力增長或者還有機會進入冥界之內進行“特別”修行,那麼或許——飛升上界的時間會更早到來也未可知。
注視著愛人滿是笑意的燦爛笑容,御天行眸色深沉——雖然他們確實可以選擇慢慢提升實力,但外界的天師與水蕪派卻依然是一大隱患。為了這不知何時會突然發難的敵對勢力,他們則不得不抓緊時間。
思及此,御天行又憶起先前在雪狐部落之外擒獲的那名水蕪派密探,以及霜潔轉述的那名密探供出之言,表情愈發嚴肅了幾分。
感受到愛人心中所想,御紫炎側首微微一笑溫聲說道,“難得眼前一片美景,天又何必想起那些煞風景的人與事,平白攪擾了心情、浪費了如此美麗風光?”
聽到愛人所言,御天行果然放下心中不快情緒,舒展容顏將愛人攬入懷裡,俯身在御紫炎額際落下一問,有些促狹的說道,“炎兒總是這般想得開,真不知當初為何偏偏對某人那般執著?”
聽到愛人故意提起舊事,御紫炎毫不在意的哼哼兩聲道,“這正證明了‘情’之一字於我有多重要不是麼?所以日後天若是敢負我,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承擔後果。”
御天行聞言臉色不禁一黑,頓住腳步將鼓起臉頰的人兒擁在懷裡故作不滿的說道,“我曾對炎兒說過,莫要將我與那個惡劣之人相提並論。”
御紫炎聞言挑眉,撇撇嘴道,“誰叫天有事沒事總愛將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拿出來笑話我?”
“——”
被愛人之言說的一愣,御天行黑眸之中旋即露出幾分無奈之意,“誰叫我每每思及炎兒的心曾被另一人慢慢佔據,這心裡滿便總是難以自製的不舒服?”
“天——”
沒想到自己都已不在意的過往,愛人竟還是如此介懷,一時之間御紫炎竟是有些愣怔。
然而下一刻,御天行滿臉無辜說出的話卻是另御紫炎磨牙不已,“炎兒要知道,我可是用了許多時間和功夫才能做到見了陵王而不騰起殺意。”
御紫炎由齒縫之間擠出一句話,一雙紫瞳中惡狠狠的毫不掩飾盡是威脅之意。
誰知御天行卻是燦爛一笑,在愛人臉頰上又偷得一記香吻,而後痞痞的說道,做個‘妒夫’總比做個
負心漢要好吧?至少性命是可以保住的。而且看來炎兒也十分喜歡我做個‘妒夫’不是麼?“
“——”
被愛人不時展現的這種令人無力的“真面目”,御紫炎已經沒有半點招數反擊,只好再丟出一個白眼,而後扯著愛人的衣袖追趕白色光團繼續前進,心中,卻還喃喃念叨著,天怎能將他與脾氣火爆的宇文焰柳相比?若是真有一日……
後面的話莫名使得御紫炎心中一痛,不願再繼續想下去。雖然明明知道他的天絕不會有辜負他的一天,然而,僅僅略微想像一下也足以令御紫炎由靈魂深處騰起一陣恐懼。
如今與天相伴的日子是如此的幸福,唾手可得的幸福卻從未讓御紫炎忘記好好去珍惜。恰恰相反,正是曾經深刻體會過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觸,如今的他才愈想將握在手中的幸福牢牢抓住。
然而……
便是真的有一日……
他,怕也不會忍心傷害天一分一毫的罷?
思及此,御紫炎唇邊牽起一道弧線——所以說溫柔是會令人上癮的。曾幾何時他對天的感情還是那般避如蛇蠍,如今卻換做他患得患失、再無法忍受失去了。
誰知御紫炎正自胡思亂想著,耳邊卻傳來一陣隱痛,不及反應發生了何事,一個明顯帶著不悅意味的聲音響起,“炎兒竟還是不信任我麼,嗯?”
“呃……”
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思再一次被愛人盡數得知,並且愛人還懲罰性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耳垂,御紫炎一時語塞,又感到羞窘不已——不止為了自己方才莫名奇妙騰起的心思,也為了愛人者別樣的“懲罰。”
“不——”
御紫炎正欲組織措辭解釋一下自己方才的反常,卻感到眼前景致驀地一變,耳邊竟是傳來轟隆巨響,鼻尖也飄來腥鹹水汽。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說的,莫不就是這樣一番情景把。”
看著腳下波濤洶湧的澎湃場面,御紫炎一時間忘記了先前的種種莫名憂慮,不由自主感歎了一句。
“龍域——”
看著腳下看似排列無章,實則暗藏玄機的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島嶼,御天行也沉聲吐出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