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永生
“哈哈,炎兒,我並非仙人。”
白塵終於再也忍不住笑意,出聲糾正御紫炎不著邊際的“仙人”情節,解釋道,“白塵只是修真之人罷了。”
御紫炎訕訕的笑笑,他差點忘了白塵也是御寰皇族,看來白塵的異能是讀心之術。
“炎兒莫怪,平日我是不會讀人心思的。只是你的意念太過強烈——”
白塵那張與御天行如出一轍的臉上笑意盎然,令得紫炎一時間有些失神——那張笑臉自己有多久未曾見過了?
“紫炎曾聽說過修真之說……”
收回不住流連在白塵笑顏之上的目光,御紫炎再一次低垂下眼瞼,說道。
“哦?你可是聽誰說過?抑或之前見過其他修真之人?”
聽御紫炎此言,白塵倒是似乎來了興趣,笑著問道。
“不,只是在書上有人提過。”御紫炎搖搖頭,他前世一個平凡的男人,怎可能見過修真之人?
“書上?”
白塵笑眯`眯彎了一雙鳳眼,“據我所知,這世上關於修真之傳言早已少之又少。炎兒是從何書之上看得?”
“呃——”
沒想到白塵竟會追根究底,御紫炎一時竟是詞窮,想來自己扯謊的能力實在不濟——他在御寰皇宮住了十年,更是在御華殿住了六年有餘。莫說是御書房,便是御華殿地下密室之中,都不曾見過隻言片語提及過修真之事,“紫炎……紫炎忘記書名為何了。”
見御紫炎言辭閃爍不肯明說,白塵也不再為難,“炎兒若是記不得便罷了。”
見白塵不再繼續追問,御紫炎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除了御天行,御紫炎從未對這世上第二個人提起過自己的身世。
而現在,這世上除了他自己,再沒人知曉這個秘密……
“那,前輩,您的愛人——”
想起御天行,御紫炎的心思忽的跳轉到那紫金耳釘以及它原先的主人身上。
“三百年前,我二人遭遇強敵突襲,他為護我重傷身亡。雖不致魂飛魄散,卻到底傷了魂之根本。無奈之下,只好投胎轉世,以求借輪回之先天精氣滋養魂魄,以求早日修復傷處。”
白塵提及不知現今身在何處的愛人,眼神愈發飄忽,“而我心中留有牽掛,幾百年來修為都未曾精進,倒也方便我一直四處遊走,尋找他的靈魂。否則,若是我一人渡劫飛升,再想與他相遇便更是難上加難。”
“既已轉世,您又憑何認定哪個是他的靈魂?”
“呵呵,傻孩子,緣分一事,並非說斷便能斷的。情愛是深刻在靈魂裡的感覺,哪怕只是茫茫人海之中,兩人擦肩而過,也可立時知曉。”
“……”
御紫炎靜默——他不懂,他還是不懂,他不曾有過那種深刻的感覺。
“炎兒,你可願拜我為師,修真求道?”
御紫炎心中正千回百轉之際,白塵突然轉了話題。
“難得前輩垂愛,只是紫炎對修真之事並無興趣。”
御紫炎想起當日白塵出現在賢劍山莊正是為了擇人收徒。
“哦?為何?長生不老,修得上天遁地的本事,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白塵依然笑著問道。
御紫炎搖搖頭,悠悠說道,“活得太久是種悲哀,尤其生無可戀,形單影隻之人。”
他突然想起前世夜禹橋年少時很喜歡的一部漫畫——《惡魔聖典》。
畫作中所謂“惡魔”更接近于精靈的存在。他們不老不死,一直在各個空間中穿梭以找尋可以與自己定下靈魂契約的“鎖”,有了“鎖”,他們那長久寂寞的靈魂才會得到一點依託。
若是運氣好,他們還可能遇到唯一的、且只能遇到一次的“聖典”,“聖典”的願望對於惡魔來說便是絕對,惡魔會傾盡所有滿足“聖典”的願望,甚至是為了“聖典”而死。
如若“聖典”對惡魔說出愛之真言,惡魔便可結束無休止的無聊生命,在愛的幸福中得到恍惚之死。
失去愛人對於平凡而一生短暫的人類來說或是種悲哀,可是,能在世上那唯一僅有之人的愛中死去,對於不老不死的“惡魔”來說,卻是種極致的幸福與解脫。
“活得太久是種悲哀——”
白塵慢慢重複著御紫炎的話,看著眼前這個不足十歲的孩子。
“紫炎自問只是凡人一個,怕死,卻並不貪生。恕紫炎直言,修真可得長生不老,可得常人所不可得之本領,卻畢竟有違自然法則,紫炎雖不甚相信萬事皆有報的因果迴圈,但紫炎猜想所謂‘雷劫’便是種懲罰吧。紫炎並沒有什麼寧可逆天而行也定要修真的特殊理由。”
“好,說得好。炎兒小小年紀便有此見地,不愧是天行心系之人。”
“晚輩慚愧,不過是閒暇時看的書多了些罷了。”
自動忽略白塵後半句話,御紫炎輕輕搖頭說道。
“好,‘虛懷若谷’——炎兒的性情才是真豁達。”
“真豁達”?
御紫炎心底並不認為自己當真看透世事。若是當真看透,他便不會一時心亂之下終以那樣的方法……斷了御天行對他的情絲,而是會有更妥當的方法去面對那個男人稍顯偏執的感情吧?
離開那個男人,讓那人重回孤單,並非他心之所願。
然,那人身邊,卻已是沒了他容身之所,是以,御紫炎選擇離開——
“那,蕭逸仁也是修真之人麼?”記得他剛才喚白塵師傅,若他也是修真之人,他和離莫言之間——
“不,禹喬與仁兒未曾隨我修真。正如你所說,修真乃逆天行事,我希望帶他們長大成人之後自行決定是否修真。若仁兒和他的愛人願一道修真,我自是樂於添個徒兒。在此之前,我只是幫他們打通經脈,傳授些普通的武功罷了。”
“前輩——”
“我並不強求於你,不如你隨我四處遊蕩十年,我先稍稍改造一下你的經脈,以便你日後改變主意之時可立刻開始修行。即便是習練尋常武功,也可事半功倍。十年之後無論你是去是留,我決不勉強,如此可好?”
“師傅如此厚愛,紫炎恭敬不如從命。”
見白塵如此說,御紫炎也不再執意推脫。十年之期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算短。誰又說得准,十年之後他又會有怎樣的際遇?
思及此,御紫炎心中也便釋然,淺笑著對白塵施了一禮。
“哈哈,好好,好徒兒。”
“師傅——”御紫炎猶豫片刻,似是定了主意,抬眼對上白塵滿是慈愛的目光。
“炎兒還有何事?”
“師傅,徒兒想隨您四方遊歷之前先回宮一趟。”
“嗯,理應如此。為師搶了天行的心愛之人,也該去招呼一聲。”
“這,師傅——”
御紫炎覺得不知該從何說起,“徒兒,徒兒抹去了父皇對徒兒的記憶。如今這世上沒有三皇子御紫炎,只有皇上的影衛,幽。父皇對徒兒——”
“炎兒,若是覺得為難,便不必向師傅一一交待。”
白塵安撫的拍拍紫炎的肩膀。
“多謝師傅。”
御紫炎鬆了口氣,“只是徒兒到底還需向父皇報備一聲。也想去看看母妃他們。”
“嗯。也好。不過天行那裡,讓為師去說吧。”
“如此甚好,多謝師傅。”
“炎兒在此多休息幾日,待你痊癒,我們再動身不遲。”
“嗯。”
御紫炎剛要躺下,又想起一事,“對了,師傅,關於南宮師姐的名字——”
“禹喬?”白塵有些意外,為何御紫炎突然提起南宮禹喬。
“是——”
御紫炎沉吟片刻,終是搖搖頭,帶著幾分歉意的說道,“不,無事。”
“——”
白塵見御紫炎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了想,回憶道,“禹喬的名諱有何特別之處,為師也不甚清楚。
當初是我四處遊歷之時偶遇禹喬,覺得與這女娃娃甚是投緣,便收她為徒。她當時不過兩歲幼童。名諱應是她親生爹娘所起。並無特別深意。”
“嗯,徒兒只是覺得這名字很是親切,並無其他。”
御紫炎見白塵認真解釋,反倒覺得自己隱瞞身世有些過意不去。只是,此事,他卻是由心底不想再與旁人道,只得找個事由說了過去。
“嗯,炎兒如此覺得,也是與禹喬有緣。好了,說了許久,炎兒好生歇息吧,為師先出去了。”
白塵點點頭,說罷站起身。
“好。”
“啊,對了!師傅——”
白塵正欲轉身離去,御紫炎又突然想起什麼,叫住白塵。
“還有何事?”
“昨夜紫炎夜探山莊,見識到師傅設下的‘陣法’。那陣法也是修真之人才懂得的奇術麼?”
此事御紫炎倒是認為無須隱瞞,況且御紫炎對此事確是好奇。
“怎麼?炎兒之前見過別人擺下迷幻陣?”
聽到御紫炎提及陣法,白塵多了一份關切。
“紫炎並不清楚那是否屬於迷幻陣。實不相瞞,紫炎曾進入師傅布下之陣法,卻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那一日紫炎入陣之後的記憶也已模糊,是以紫炎並不清楚所謂‘迷幻陣’到底有何效用。只是聽父皇等人所述,進得陣後,眼前曾見過往之事。”
“炎兒並未受到我迷幻陣的影響麼?”
白塵聽御紫炎此言一出,一雙鳳眼中閃過一陣精光,恍悟道,“怪不得那夜我的陣法未能困住炎兒。”
“師傅果然察覺到紫炎的存在了。”御紫炎微笑著點頭道。
“炎兒是在何處見到那陣法的?”白塵對於這個話題顯然極有興趣。
白塵如此一問,御紫炎的表情轉為嚴肅,“其實此事已困擾紫炎多日。師傅可知道御寰皇宮御花園內一座假山背後有一條秘道通往寰午湖底?”
“炎兒去過寰午湖遺址?”
聽到御紫炎提起那秘道,白塵驀地睜大雙眼,訝異的問道。
“師傅果然知道。”
御紫炎點頭,“不錯,紫炎去過。不僅去過,並且在那秘道最深處,寰午湖底的一間密室之中,紫炎還曾經見過一道幻化為石壁的屏障。不知為何,那屏障只有紫炎與父皇可以穿過。其他人皆無法通過。”
“天行和炎兒能夠破解先人留下的守護陣?”白塵又是一驚,聲音隨之揚高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