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在說完那句話後, 奧德羅塞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
當初瑟菲皇后所患的是一種很罕見的基因疾病:基因鏈崩潰症,這種病是進化人群特有的一種病, 是進化過程中遺留下的沉珂, 它困擾了科學家上千年, 即使科技發展到現在, 也沒能研究出有效的治療手段。
患有這種病的人無一例外都會死亡, 而死亡速度由基因鏈崩潰的速度決定, 幸運的人可以苟延殘喘五六年, 而不幸人卻會在發病的短短幾個小時內失去呼吸。
瑟菲皇后就是後者, 病情惡化的速度很快, 幾乎所有人, 包括皇后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當時議會的年度財務出了重大問題,皇帝忙得整整兩天沒有回寢宮休息, 等他終於從繁忙的事務抽身回去和妻子相聚的時候,瑟菲皇后卻在當晚突然昏迷了。
然後就是慌亂的送醫、檢查、治療……皇帝聚集了基因方面所有頂尖的醫生,不眠不休的制定方案和搶救, 最終還是沒能阻止瑟菲皇后的基因鏈崩潰。
進了最大努力也只減緩了一些基因鏈崩解的速度, 讓她在病床上彌留了半個月才離開人世。
雖然在發病前皇帝沒有待在皇后身邊是事實,但其實並不能把錯推到皇帝身上, 那種病的前兆很不明顯,瑟菲皇后多麼細心的一個人, 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不對勁。
……他不該拿這個攻擊皇帝。
奧德羅塞稍微冷靜了一下, 剛想道歉的時候, 皇帝的怒罵聲已經再次傳了過來:「如果你執意要做出這麼荒唐的事,和那個來路不明的奴隸攪和在一起,可以立刻滾去繼續休你的假!」
奧德羅塞立刻將沒說出口的道歉嚥了回去,
他可沒忘了,是皇帝先蠻不講理的攻擊他的!
對,他剛剛怒火攻心說出的話確實戳到了皇帝最隱秘的傷痕,但皇帝說出的那些話語傷害的,又何嘗不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於是他冷笑一聲,表情很快平靜下來,近乎冷漠地質問道:「您可真是為了一己私慾什麼都幹的出來,邊關隨時可能有超出預計的戰事發生,您的意思是在這時候革掉一軍統帥的職位?」
「不妨將您的決定告知議會,問問他們同不同意拿邊關幾百萬將士的性命安全來讓您發洩怒火!」
「你……」面對突然口齒伶俐起來的大兒子,皇帝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毫無疑問的,這是威脅。
但是他無法反駁。
他的大兒子當了十幾年的元帥,在軍中的威信早已經深入人心,在帝國民眾心中的威望也並不比他差到哪去,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奧德羅塞早晚會成為下一任皇帝。
僅僅是「和奴隸廝混」這種花邊新聞一樣的指責,還遠遠達不到能把奧德羅塞革職的地步。
正如奧德羅塞所說,如果他一意孤行,恐怕還會受到議會和民眾的激烈反彈。
——不過他當然沒有那個打算,剛剛那句話只是氣急之下的一句威脅而已,除非是打算毀滅整個帝國,才會在這時候撤奧德羅塞的職。
不過奧德羅塞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現在是戰時,整個帝國邊防軍都在奧德羅塞的掌控中,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就算他真的昏了頭不顧邊防安全想把人革職,也根本動不了這個大兒子。
……他一定是計劃好的,皇帝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大兒子的打算。
在首都星的時候,奧德羅塞把那個奴隸捂在家裡沒有讓他聽到一點兒風聲,到了邊關後明知道他在邊關有眼線,卻不遮不掩,分明就是故意挑這種絕對出於優勢的時候,和他挑明那個奴隸的存在。
還真是用心良苦……皇帝閉了閉眼,一時間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氣氛依舊很僵硬。
奧德羅塞看了他幾秒,最終淡聲說:「時間不早了,希望您早點休息,陛下。」
說完就掛掉了通訊。
通訊掛斷後,皇帝在那裡獨自站了很久。
短短幾分鐘內,他的面容迅速蒼老了好幾歲,從剛剛和兒子對罵時的盛氣凌人變成了一種混合著疲憊的茫然,當那雙略顯渾濁的藍眼睛垂下去的時候,眼角的細紋顯得尤其明顯。
他的龍垂下頭,輕輕扇了扇不再年輕健壯但依舊殺傷力十足的骨翅,喉間逸出了一聲低低的喘息聲。
不知道是在懷念已經無法挽回的歲月,還是哀歎自己如今的無能,或者是一抹藏得極深的欣慰。
他想。
奧德羅塞長大了——
他學會了像只真正的龍一樣發怒、用盡全力的去保護一個人,甚至不惜為此露出獠牙惡狠狠地威脅自己的父親!
——和從前那個被他罵的狗血淋頭也漠然的不會有一點反應的人,確實是不一樣了。
如果他母親還在的話,大概會感到非常高興吧。
……
奧德羅塞剛把個人終端關上,心中還積鬱著火氣,臉色沉的讓人發楚,一抬頭就看見一顆小腦袋從被打開了一條縫的臥室門縫中探出來,露出半邊臉頰。
如同黑瑪瑙一般烏沉沉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剛剛他和皇帝吵架發出的動靜有點大,小奴隸應該是聽到了一些。
渾身的火氣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洩了個一乾二淨,怕嚇到自己的小奴隸,奧德羅塞連忙將臉上殘存的陰沉卸去,輕聲問:「洗完了嗎?」
這才過了十幾分鐘,他記得小奴隸洗澡的速度應該沒那麼快。
正當他起身準備走向臥室的時候,小奴隸忽然推開門,登登登的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奧德羅塞於是停在原地沒有動,配合的張開雙臂,然後被人撲了個滿懷,順勢抱著懷裡柔軟的身體坐回了沙發上。
伸手在小奴隸髮絲間和身上摸了摸,感覺不到任何濕意,他忍不住發出疑問:「沒洗?」
「嗯,」蘇斷攬著他的胸口,小聲承認道:「我在偷聽,對不起。」
雖然知道偷聽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可是聽到客廳中傳來的奧德羅塞帶著怒氣的聲音,他的腳就控制不住地自己走到了門邊。
對於小奴隸的老實招供,奧德羅塞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他低頭,薄唇在小奴隸額上印了印,低聲道:「沒關係……不用把我父親說的那些話當真,他只是在試圖威脅我而已,實際上做不了什麼的。」
蘇斷說眨眨眼,長長的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麼,猶豫半晌,最終憋出來一句:「……嗯,不理他。」
奧德羅塞看著他似乎有些困惑的樣子,疑心他還是被剛剛的爭吵嚇到了,於是抬了抬他的下巴,看著他漆黑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認真地保證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蘇斷順勢把圈在他胸口的手鬆開,按在他比自己寬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肩膀上,用烏黑純淨的眼眸和他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後,才下定決心一般,說:「我……我也會保護你的,不要難過。」
那個皇帝講起話來真是凶極了,他遠遠地縮在臥室門口那邊,聽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可想而知正面相對的奧德羅塞受到的壓力有多大了。
更何況那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即使關係冷淡,但是和親人吵架,也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在上個世界就是這樣,男人幫他包辦了公司的事,一個人分成兩頭跑,還要想盡辦法把哥哥從監獄裡撈出來,他從頭到尾都是被保護的那個,忙於累幾乎都不屬於他,他只會傻傻的看著愛人為他奔波。
到了這個世界,奧德羅塞依舊在費盡心力的維護他,而他除了給人治病外,好像還是什麼也做不了……
他不想這樣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能夠保護自己的愛人。
奧德羅塞先是怔了怔,有些遲緩地消化了這句話的含義後,眼中劃過一道複雜的光,嘴角也忍不住上挑起一個弧度,他將攬在人腰背上的手又收了收,啞聲說:「好,你保護我。」
即使知道以兩人的實力差距,「保護他」這句話聽上去像是一句漫漫而談的大話,但是他珍愛的人也想保護他,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美好了。
奧德羅塞喉結滾動,攬在蘇斷背上的手沿著瘦削的脊背緩緩往上移,按住他的脖頸,仰頭咬住那淡粉細嫩的唇瓣。
蘇斷很快就被他親的暈乎乎的了,他感覺到有東西硬硬的硌著他的腿,臉頰上的熱度不禁更高了些。
總得幫奧德羅塞做點什麼才好……蘇斷腦海中模糊地閃過一個糟糕的念頭。
懷裡的小奴隸又乖又軟,甜的讓他不捨得鬆開手,渾身都散發著「就算被欺負也不會反抗」的氣息,奧德羅塞手臂越收越緊,直到懷裡的小奴隸呼吸明顯開始急促起來,眼看著要喘不過氣來了,才將人放開。
他不打算再抑制自己,異獸群狀況不明,他們派去的偵查人員又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戰爭隨時可能爆發,等到戰爭正式打響的時候,他可能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在小奴隸身上做下最深的標記了。
正當奧德羅塞抱著人從沙發上微微起身、準備會臥室的時候,卻被懷裡還在氣喘吁吁的小奴隸勒了勒脖頸,制止道:「等一下。」
「嗯?」奧德羅塞啞聲詢問道。
蘇斷深吸幾口氣,憋得眼角都紅了,才勇敢地把那個糟糕的念頭說了出來:「我我我、我可以幫你親花花……」
奧德羅塞卻沒聽太懂:「嗯?什麼花?」
難道小奴隸想向他討花當禮物?
蘇斷:「……」
有點緊張,就不小心用了他們植物界的說法,他支吾兩聲,趴在奧德羅塞耳邊,又用人類的說法小聲重複了一遍。
大概是因為不是自己的本土叫法,所以感覺沒那麼羞恥,所以這一次倒是重複的很順暢。
聽清楚那幾個帶著熱度鑽入自己耳朵裡的詞語後,奧德羅塞的血液一下子凝住了。
過了十幾秒,血液才重新開始流動,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
他用盡最後一絲自制力,揮散自己腦海中的畫面,艱澀道:「別鬧……會受傷的。」
蘇斷也緊張的不停吞口水,不過卻很堅持:「不不不會的,我小心、呃,不是,是你小心一點,就可以了……」
他上個世界給秦知親過,也沒有受過傷。
……雖然這次奧德羅塞的花花大了點兒,但是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也不會受傷的……吧?
奧德羅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中說不清是煎熬多一點還是甜蜜多一點:「寶貝兒,你可真是……」
蘇斷緊張地用胳膊勒他的脖子,仰著下巴結結巴巴地催他:「你你你、你坐回去!」
奧德羅塞被他勒的微微垂下腦袋,淺金色髮絲散在額角:「……我還沒有洗澡。」
蘇斷破罐子破摔:「也、也沒關係!反正我也還沒刷牙!」
奧德羅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