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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妖物生》第39章
第39章 法事

  司年不知道段章那邊的後續發展, 自己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心情極度不爽。這種不爽由內而外, 根本無法壓制, 好似沒有來由, 可根源其實很好找。

  但司年還在垂死掙扎。

  小金龍有幸目睹了視訊的內容,還在旁邊為段章吹口哨:「喲, 段家的小子艷福不淺啊,這要被鹿十看到了, 又要鬼哭狼嚎了。」

  他還沒樂夠呢,眸光一瞥就看到司年黑著臉滿眼殺氣,嚇到打顫:「誰、誰惹你了?」

  「你、說、呢?」

  小金龍不知道啊!他只是一隻單純的香爐,怎麼看得懂人類的情愛遊戲。在這場人與妖的博弈中, 他注定只是屠夫的一個出氣筒。

  因為司年又開始炸丹爐了。

  旁邊的手機一直在響, 可司年沒有理會。一直到月上中梢,他才勉為其難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段章發來的解釋。

  段章是什麼人, 三言兩語就把來龍去脈交代了乾淨,最後總結成一句話——回去之後你可以檢查,我身上只有你的氣息。

  誤會是解釋清楚了, 可最後的總結陳詞似乎引起了另一種誤會。

  司年一點都沒被寬慰到,因為他發現他根本不是懷疑段章跟別人有什麼, 而只是單純不喜歡那人靠他那麼近。

  這是一種佔有慾,早已脫離了挑逗的範圍。

  雖然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可司年到底是個雄性動物, 對於這種慾望最清楚不過。

  司年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屈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機屏幕,良久,發了一條語音過去:「我咬的那個印子還在?」

  段章同樣回了一條語音,輕笑著問:「想看?」

  「滾。」

  一聲輕喝,手機屏幕暗下,彼此卻已心照不宣。

  週二,段章即將返程,而鬼差那邊也終於有了新的進展,說是已經找到了阿吉的屍骨。

  消息是金玉送來的,哪怕是往生塔的鬼差也不敢隨意打擾屠夫的清靜,於是便讓金玉傳個話過來,問司年是否要親自去查驗。

  彼時司年正在下棋,一手執白一手執黑,旁邊的烏金盤龍爐裡還點著安神香,整個人看起來恬靜淡然。

  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執子的手頓了頓,似是思考了兩秒,又輕輕在棋盤上放下,說:「找到了就找到了,你讓他們準備準備,帶阿吉回往生塔,擇日投胎。」

  金玉微怔:「阿吉的具體死因,不查了嗎?」

  司年反問:「查來做什麼?」

  金玉語塞,他有時是不大明白屠夫的腦回路。一般人碰上這種事情,總會想要一探究竟,他們一開始也這麼做了。

  可現在查到一半,司年卻又輕描淡寫的放下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環。阿吉是個好孩子啊,他對司年那麼依賴、親近,查一查總沒有什麼問題。

  轉念一想,金玉卻又有些恍然。或許對於阿吉來說,不去想起剝魂而死的痛苦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開開心心的走。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放下過去,遺忘有時便成了一件好事。

  「既然這樣,要不要給他做場法事送送他?」

  「你看著辦吧。」

  「那屍骨呢?你要去看看嗎,就在陶然亭附近。」

  聞言,司年回想了一遍當初在陶然亭發生過的事情,沒記起什麼特別的。不過那裡距離血胡同好像不遠,阿吉可能就是因為那件事受到了波及。

  不過阿吉的屍骨雖然在那兒,時間卻過得太久了,恐怕留不下什麼當年的痕跡。司年略作思忖,便道:「再說吧,你先去辦投胎的事兒。」

  「好。」

  金玉辦事利索,當天夜裡就給阿吉辦了一場法事。這世間的超度法事,須得有死者生前留下的東西為媒介,效果才會好,現在有了屍骨,一切辦起來就方便多了。

  司年看著不在意,但法事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出現在了陶然亭公園裡。

  彼時已是子夜,幽靜的公園裡只剩下了鬼影子,半絲人氣也無。便是這些鬼影子也都躲得遠遠的,靜靜地藏在角落裡看一群妖怪聚眾做法。

  在妖界漫長的歷史中,妖怪們從來不是人類戲文裡被「降服」的存在。降妖除魔只是一個族群對另一個族群出於本能的征服欲,是某種英雄幻想,那些曾經赫赫有名的大俠、道長裡頭,指不定就混了多少妖怪。

  妖怪不是邪祟,拿起桃木劍也能舞得虎虎生風。

  司年卻有些嫌棄,抱臂靠在水榭的紅柱上,問:「他們是在跳大神嗎?」

  金玉耐心解釋:「你知道的,時代不同了,現在辦個法事都能網上接單,儀式的過程當然也要與時俱進。主要是神都不在了,沒人再管他們跳得到底好不好看。」

  理是這個理,可這跳得實在太醜。

  司年可不能忍受這種荼毒,這要換成他被人這麼超度,投胎路上都走得不安生。得生生氣活過來,一腳踹翻祭壇。

  好在今晚阿吉沒過來,無論是金玉和司年都沒有把這事兒告訴他的意思。既然已經決定讓他開開心心毫無負擔地走,那就乾脆什麼都不說。

  司年抬頭看了看星星寥落的夜空,估摸著此時鬼差應該已經到了梨亭,便遙對著祭壇的位置點了一根安神香,親手插在土裡。

  金玉輕聲的詢問在身後響起:「真的不去送他嗎?」

  司年沒有回答,抄起手站在水榭旁,眉目慵懶,滿身清冷。

  他討厭送別。一切形式上的。

  又站了一會兒,司年就離開了。他沒急著回家,慢悠悠地走在空曠無人的馬路上,看影子在路燈下變戲法。如果手裡再拿一瓶酒,那他就是一個標準的都市落寞文藝男青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煽情的故事。

  這種人,尤其是長得像司年那麼好看的人,最受女鬼和女妖們的青睞。

  可今晚司年沒遇到任何一個攔路的採花賊,倒是碰上了剛從國外回來的某個小朋友。

  黑色轎車在前面停下,又倒回來一些,打開車窗露出段章的臉。晚風吹著他的頭髮有些凌亂,黑夜的陰影打在他英挺的鼻樑上,領口半敞著,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冷漠又性感。

  「這麼晚還在外面?」司年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裡,那絲冷漠便又沒了,轉而氤氳起一股炙熱來。

  司年沒說話,極其自然地拉開車門上去,大爺似的靠在後車座上:「這不就回了嗎?」

  段章莞爾。

  開車的秦特助目不斜視,不聽、不看、不知道,才是一個合格的特助應該有的素養。

  可車子剛到嵐苑門口,司年的電話就響了。

  「阿吉從梨亭逃跑了,鬼差沒攔住!」金玉聲音急促,應該是在跑動中打通了這個電話,「我法事剛做完呢,操!」

  司年瞇起眼:「您操誰呢?」

  金玉:「……現在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嗎!」

  阿吉不能離開梨樹太遠,而且沒有鬼差在旁看護,很有可能會出事。要知道他這樣的生魂對於其他的鬼來說,可是大補的東西。

  「嘖。」司年掛了電話,也不管車子正在行駛中,便直接開了門。夜風倒灌進車內,吹起衣衫獵獵,他轉身便要出去,一隻手卻在此時牢牢抓住他。

  「帶我一起。」金玉聲音太大,段章也聽到了。

  司年回頭,目光撞進段章的眼眸裡。兩人對視片刻,司年挑了挑眉,反手扣住段章的胳膊,下一秒,便帶他消失在車內。

  秦特助:「…………」

  好歹走的時候關個門啊,晚上的北京,很冷的。

  梨亭。

  司年看著站在面前戰戰兢兢且滿臉臊紅的鬼差,眼神如刀,面帶微笑:「你們兩個鬼差,攔不住一個小孩子嗎?」

  鬼差下意識後退半步:「剛、剛才就是出了點意外,我們誰也沒想到。本來那孩子非要等您,我們費了好大的口舌,終於肯跟我們走了,可誰知道他剛走出院子就變了臉色,轉身就跑。」

  「那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們追不上?」

  「不、不是,是那隻貓!有只黑貓突然躥出來咬人,往生塔的規定,我們可不能隨隨便便對貓下手,結果剛避過它呢,又有兩隻鵝跑出來了!這地方邪乎得很,什麼東西都帶點靈性,一邊一隻對著我們一頓猛追啊!」

  鬼差說起今晚的奇遇,也是上任以來頭一遭。從來只有厲鬼不服從安排跟他們打架的,哪有貓鵝齊上陣的,動物世界嗎?

  這一驚一乍的,可不就讓阿吉給跑了麼。那小娃娃如今是魂體,跑得賊快,一陣風似的就沒了。

  就在這說話的檔口,跑出去追阿吉的另一個鬼差也回來了,但見他兩手空空就知道事情要糟。

  司年的臉色愈發難看,兩個鬼差瑟瑟發抖,不由向段章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們此刻可管不了為什麼還有一個人類出現在這兒,辦砸了屠夫的差事可是要命的。

  可段章根本不為所動。

  呵,沒有同情心的人類。

  鬼差腹誹著,臉上卻還得陪著歉意:「大人,我們已經通知了其他人全力尋找阿吉。您放心,他是生魂跑不遠,天亮之前一定能找到他。」

  司年:「你有時間廢話不如馬上去找,否則星君來了也保不住你。」

  兩個鬼差連連點頭,一溜煙便跑走了。

  等到兩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段章才開口道:「別擔心,你上次不是說他的極限距離是嵐苑?那他應該還在南區。」

  司年斜眼:「我看著像是很擔心的樣子嗎?」

  像。

  面對口是心非的屠夫,段章明智地選擇了轉移話題:「他會跑,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司年蹙眉:「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解釋。」

  說著,司年不禁轉頭看向內院的院牆,一隻黑貓正警惕地蹲在那兒,指甲緊扣著牆面,瞳孔緊縮,滿是不安。

  鵝呢?

  鬼差應該是匆忙下了禁制,所以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沒驚動梨亭裡的人,那鵝又去了哪兒呢?

  司年忽然對此很是在意,神識放出去掃過梨亭一週,終於在一處草叢裡發現了探頭探腦的大白鵝。

  隔空把鵝提溜過來,司年面無表情地看著它:「你的同伴呢?」

  大白鵝伸長了脖子誇張的後仰著,一雙綠豆小眼瞪著司年:「嘎?」

  嘎你大爺。

  司年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為什麼要跟一隻鵝說話,於是他隨手就把大白鵝丟給了段章,沒好氣道:「你的鵝。」

  段章仍是從容不迫的,哪怕抱著只大白鵝也盡顯貴氣,彷彿這隻鵝有什麼皇家血統。摸了摸鵝的腦袋稍作安撫,他彎腰把鵝放下,又道:「剛才鬼差說阿吉一直在等你,而他剛好知道去嵐苑的路。」

  幾乎是瞬間,司年明白了他意有所指的話。兩人對視一眼,下一秒,司年抓住段章的手腕,帶著他再次轉移。

  嵐苑。

  黑色的妖氣散開,露出司年和段章的身影。甫一落定,司年便張開神識掃過相鄰的兩棟別墅,果然在自家院牆下感知到了阿吉。

  服用了養魂丹後,阿吉的魂體凝實了不少,所以前幾次送花時司年感知不到他,這次卻可以了。

  阿吉就蹲在一大簇爬籐月季下面,抱著膝蓋,小小的身影團成了一個球,還是半透明的。

  「阿吉。」司年叫了他一聲。

  阿吉立刻抬起頭來,紅紅的眼眶裡噙著眼淚,而且在見到司年的瞬間就給他表演了一個洪水決堤。

  「大人!」阿吉哭著向他跑過來,張開雙手想要撲進他懷裡,卻撲了個空。半透明的身子從司年身上穿過,一個趔趄,晃了晃又轉過身來。

  他哭得很傷心,是外人能強烈感受到的傷心,鼻涕眼淚一大把。但他還不放棄地跑過來,雙手虛虛推著司年,帶著哭腔在喊——

  「大人、大人你快走,他們要害你,你快走嗚嗚嗚嗚嗚嗚阿吉、阿吉不希望你有事,大人,有人要害你,你快走、快走……」

  他哭得語無倫次,似乎沉浸在某種悲傷裡不能自拔。司年卻動都不動,只是垂眸看著他,似乎在分辨什麼。

  良久,久到阿吉哭到魂體都開始發顫,他終於抬手按在他的腦袋上,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阿吉,害我的人都死了,我沒有事。」

  阿吉怔住,愣愣地看著他,一滴眼淚要流不流,就這麼掛在他的臉上。

  「你是想救我嗎,阿吉。」司年的聲音很輕,輕得好像但凡重一點點就會破壞什麼,又帶著些從未有過的迷茫。

  阿吉卻只呆愣愣地看著他,連頭髮絲裡都冒著傻氣。

  你竟然是想救我嗎?

  司年又在心裡問了一遍。1907年的血胡同之夜,身為鶴京同胞的澗鷹選擇了視而不見,而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報童,卻想要救我嗎?

  所以你死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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