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阮溫玉再指指青竹絲道:“你說的不錯,我曾答應過你們十萬兩銀子為代價捉回常玉嵐,可是你們捉回他沒有?”
“姓紀的說他已經死了,你讓我們三個到哪裡去捉?”
“對呀!他的人已經死了,我也就用不著你們三位了。”
“可是我們以後還會幫你做些事情,你不能就這樣絕情。”
“你太客氣了,我不是龍宮公子,用不著你們三位海怪,也不想想,提鞋你們指頭粗,端尿盆你們又不夠小心,我這裡哪裡用得著你們?”
青竹絲兩隻鼠眼抖了幾抖,細聲細氣卻聲色俱厲的道:“阮門主,你這不是推完磨殺驢嗎?”
阮溫玉格格笑道:“尊駕未免太為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們什麼時候替本門主推過磨來,想的倒不錯,你還能趕上驢?”
她說完話,似是不願再答青竹絲反應,在江上碧的陪同下,緩緩走出大門。
“塞外三凶”和“南海三妖”擔心紀無情和藍秀等人,再下手打落水狗,各自望了一眼,也只好一聲不響的隨後跟了出去。
紀無情剛要離去,藍秀和陶林早跟了過來。
他們如何肯讓紀無情就這樣走了。
數日前常玉嵐想盡辦法找紀無情而不可得,何況今天紀無情又幫了司馬山莊一次大忙,即使他是陌路之人,也必須熱烈款待。
“紀公子,你要到哪裡在?前些天莊主回來後,到處找你,你千萬不能走。”陶林搶著拉住紀無情的袖子。
紀無情甩開手臂道:“陶前輩,你這是要做什麼?”
陶林陪笑道:“你是我們司馬山莊全莊的大恩人,先是救了我們莊主一命,又前後兩次為本莊解圍,尤其上次,如果沒有你,也許司馬山莊早已不是現在這樣子了,我們全莊如何能不感激你。”
“陶前輩說完了沒有?”紀無情不動聲色。
陶林再拉住紀無情的衣袖,道:“當然一時之間難以說完,紀公子請到大廳,大家慢慢敘敘。”
紀無情冷笑道:“在下和陶前輩以及常夫人,沒什麼好談的。”
藍秀再也忍不住,趨前兩步道:“紀公子,難道你連給小妹和陶林招待一次的機會都不肯嗎?”
紀無情再度冷笑道:“不敢,在下沒有這份資格。”
需知紀無情此刻的心境,已和從前大不相同,他以前把藍秀奉為天人,她的一顰一笑,無不影響著他的意念,她的婀娜倩影,無時不紊繞在他的腦際,他對她暗中付出的感情,連他自己也難以估計究竟有多少。
然而,最後所換來的只是一場空,幾乎連雲花泡影都談不上。
他是知書達禮之人,總不能不擇手段從好友手中橫刀奪愛,因之,此刻他已無須自作多情,反而故意要扳起面孔,以求精神上的補償。
當然,他的這種想法,藍秀和陶林是無法想像到的。
陶林見這場面十分尷尬,只好厚起老臉,把紀無情死抱硬拉的拉到大廳,硬是推他在上首坐下。
藍秀連忙在下首相陪。
陶林打橫坐下,並招呼絕代道:“老伴,你也過來。”
然後再向大廳外喝道:“好好看守迎賓館去,莊院內外也要加強防範,這裡不準有人逗留。”
眾劍士一哄而散。
他為緩和氣氛,搭訕著笑呵呵的說道:“紀公子,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我的老伴絕代。”
他竟沒想到,十年前絕代身為暗香谷大谷主時,紀無情和司馬駿曾做過暗香谷多日的俘擄,紀無情自然早就見到絕代。
不過那時絕代自稱絕代妖姬,為了掩飾老態,故意以黑紗蒙面,雖然如此,當她以真面目和陶林相見時,紀無情也曾見過。
絕代當然也認識紀無情,所不同的,此刻的紀無情,武功已較十年前不知高出多少,而且手中又多了一口寶刀,怎能不令她刮目相看。
更使陶林和絕代料想不到的,是紀無情對絕代憎恨已極。
這倒並非絕代當年曾囚禁過他,而是他對絕代把司馬駿的兩眼弄瞎,所以對她已痛恨到了極點。
陶林見紀無情對自己的老伴未予理睬,只好再道:“老伴,快見過紀公子紀大俠。”
絕代忙道:“老身絕代,見過紀公子。”
紀無情看也不著絕代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不必見禮了,大谷主,當年紀某曾做過你的階下囚,彼此早已見過。”
這兩句話,弄得陶林和絕代臉色都有如豬肝。
還是陶林行事老練,又勉強陪笑道:“紀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過去的事,何必再提,只怨當時她不明底細,若早知道是一家人,就不可能發生那種誤會了。”
紀無情冷笑道:“誰跟你們是一家人?這倒是第一次聽說過。”
藍秀輕咳了一聲道:“紀公子,絕代有什麼不對,小妹願意代她向你賠禮。”
紀無情搖頭道:“不敢當,我紀無情算是什麼人,敢勞動司馬山莊莊主夫人賠禮。”
他似是意猶未盡,哼了一聲道:“自稱絕代妖姬,紀某還以為是什麼天姿國色,卻原來和豬八戒的妹妹差不多,人之無恥,莫過於此,實在教在下噁心!”
此語一出,豈但絕代忍無可忍,連藍秀和陶林也全變了臉色。
若照絕代在暗香谷時的脾氣,必定會將紀無情立斃掌下,一消心頭之恨。
但此刻有藍秀和陶林在坐,自己終覺是奴婢身份,尤其她也深知對方最近一連數次對司馬山莊有過大恩,自己不能莽撞。
最主要的,還是方才她已見過紀無情的身手,又加上那口寶刀,若鬧翻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她雖然年歲已經不少,但老命還是要顧。
桃花老人陶林不愧有他過人之處。
他略一沉思,立刻向絕代使個眼色道:“老伴,你別在這裡惹紀公子生氣,快到後院照料別的事去吧!”
絕代還沒來得及欠身,陶林又道:“人家紀公子的性子夠好了,若我在年輕時,遇到曾囚禁過我的人,不一刀把他宰了才怪。”
絕代有了下台的機會,哪能不趕緊離開。
陶林見絕代走後,又陪笑道:“紀公子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和我陶林一樣,都是奴婢身,你何苦跟她過不去。”
紀無情籲口氣道:“當年的暗香谷大谷主,一呼百諾,威風不可一世,陶前輩,你剛才那番話,未免客氣得太過分了。”
“紀某當年被囚禁了幾天算不得什麼,但她大大不該弄瞎了司馬駿的一雙眼睛,司馬長風固然作惡疊疊,可是司馬駿並非壞人。”
“上次是在下和他一起在貴莊打退‘塞外三凶’的,連他都能不記前仇,相助貴莊,如此看來,貴莊也實在夠慚愧的了。”
陶林乾咳了兩聲道:“紀公子責備的是,不過,上次紀公子和司馬少爺走後,莊主、莊主夫人和我很快就回來了,莊主曾派出不少人尋找二位的下落,可惜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