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二位對莊主和本莊的大恩,我們已經是難以報答了,而今天再度蒙你施以援手,這種大恩大德,真不知要如何報答才好。”
“一點小事,算不得什麼,若貴莊上下人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未免太小題大作了,紀某兩次前來貴莊,不過是想知道貴莊莊主是否已安然返回而已。”
“原未料到貴莊會發生事情,所謂兩次拔刀相助,只不過適逢其會,至於什麼施恩未報,在下從未想過。”
“本莊莊主早已返回,想來紀公子已經知道,因為據下人稟報,上次你和司馬少爺是聽到他返莊的消息後,才故意避而不見離開的。”
“不錯,在下上次料定他體力未復,所以才不想見他,這次是料定他體力已復,所以才特地前來見他。”
“紀公子真是不湊巧,莊主已於數日前返回金陵老家省親去了。”
“既然如此,我該走了。”
“不,夫人早已吩咐廚下設筵款待,紀公子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賞。”
紀無情聳肩笑道:“你們夫人可是認為紀某在外面餓得可憐,所以才賞我一頓飯吃?”
陶林臉色一變,頓了頓道:“紀公子這樣說話,真不知教陶某如何再接下去。”
“接不下去正好,紀某本來和陶前輩沒有話講。”
“紀公子。”藍秀終於忍不住凝著臉色冷聲道:“小妹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過你,你這樣對待我們,的確太過分了。”
紀無情冷笑道:“常夫人言重了,難道在下不接受貴莊招待,也算過分?外面窮人沒飯吃的多得很,你們為什麼不招待招待他們?”
藍秀強忍著激動,幽幽一嘆道:“過去的事,小妹自知有些不公平,但事實終竟過去了,現在又豈是人力所可挽回。”
紀無情自我解嘲般笑笑道:“事如春夢了無痕,連紀某都沒提過去,常夫人又何必提過去的事。”
“那最好不過,司馬山莊拜你之賜,兩次浩劫,都免於大難,別說招待你一次便飯,即使將整座司馬山莊奉贈,外子和小妹也絕不吝嗇,小妹此言,完全出自肺腑,並無半點虛偽。”
紀無情不由霍然大笑道:“紀無情孑然一身,一家二十四口,無一活命,還要的什麼巨宅大院。樓高千丈,夜眠七尺,只要有一席棲身之地,也就心滿意足了。”
“小妹很想知道紀公子目前往在哪裡?還有司馬少爺,他和你必定仍在一起?”
“不必了,我會自動到貴莊來的,因為我必須找到常玉嵐。”
“偏偏這樣不湊巧。”藍秀勉強的一笑:“他也在到處的找你,但你們卻老是緣慳一面。”
“我相信他不可能永遠不回來。”
“他當然會回來,而且急著和你見面。”
陶林尷尬一笑道:“紀公子和莊主是十幾年的生死好友了,早就該好好聚一聚,如果今天夫人和陶某招待不周,莊主回來後必定代為賠禮。”
紀無情大聲而笑道:“紀某連常夫人和陶前輩的招待都不敢叨擾,又何敢接受常莊主的接待。”
“可是你們是十多年的生死知交啊!”
“不是他生,就是我死,也許這就是所謂生死之交吧!”
陶林嘆口氣道:“紀公子這又何苦呢?十年來,莊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每年三次的盛會,他盼望的只是你一人,可惜每次都落了空,紀公子又何必再折磨他?”
“果真如此,何苦的該是他了,他現在貴為司馬山莊莊主,又是號命武林的桃花令主,紀某算什麼?彼此門不當,戶不對,即使他有意折節下交,我紀無情又何敢高攀。”
“紀公子。”藍秀幽幽叫道:“你的這種想法,教小妹又能說些什麼呢?”
“在下根本就不希望常夫人說什麼,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絕不會殺他。”
“我明白,你如果想殺他,上次就不可能救他了。”
“常夫人知道最好,我只想在武功上和他分個高低,讓武林中人知道,究竟是南劍北刀?還是北刀南劍?我今生今世在地位和機運上無法和他相比,也只有能在武功上和他一較長短了。”
藍秀神色黯然,低下頭道:“紀公子真的不能再做考慮嗎?”
“我已經考慮了十多年,難道常夫人還讓我躺在棺材裡考慮?”
紀無情說完話,霍然站起身來道:“二位的招待,在下心領,我該走了!”
藍秀和陶林只好也站起身來。
“紀公子。”藍秀略帶激動的道:“你不肯接受招待,小妹也不敢勉強,但總該留下地址!”
“年年難過年年過,處處無家處處家,慢說紀某並無固定地址,即使有,也不可能讓你們知道。”
“我陶林送紀公子。”
紀無情早料到陶林有意跟蹤,整了整臉色道:“在下正要告知常大人和陶前輩,如果派出人去向紀某盯梢,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只要被紀某一發現,立刻要他刀下做鬼。”
陶林乾咳兩聲道:“陶林只是想把紀公子送出大門。”
“免,司馬山莊雖是深宅大院,但紀某自信還迷不了路。”
他走出兩步,卻又回頭望向藍秀道:“常玉嵐回來後告訴他,他什麼事都做得很成功,只有一件事徹底失敗。”
藍秀眨了眨眸子道:“紀公子指的是什麼?”
“他不能收徒傳藝。”
“為什麼?”
“因為他是茶壺裡的湯圓,倒不出來。”
“小妹聽不懂紀公子的話?”
“他所教出來的劍士,一個個全是飯桶!”
紀無情走後,司馬山莊果然並未派人跟蹤。
藍秀和陶林兀自呆在大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