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假若有人封阻或緊守這個“門戶”,想要一窺“門”內的究竟,可不容易。
綠衣女子到了這個“門”口,腳步停了下來,俏皮的對著略略喘氣的紀無情道:“這是一個有進無出的生死門。”
“假若你不想‘有進無出’,此刻還可以回去,念在你對不歸谷有幾分尊敬,我可以破例答應你!”
紀無情聞言,不由苦苦一笑道:“姑娘,何必有此一問,在下既然來了,就義無返顧,要我回首,除非是我朋友的病癒!”
“很好!”綠衣女子道:“那就隨我來!”
她說完之後,大步走向“門”內。
紀無情不敢怠慢,回頭招呼身後的無我道:“大師,說不得,當初結盟之時,曾有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現在是印證誓言的時候了!”
無我道:“有那麼嚴重嗎?走吧!”
兩人並肩步向“門”內。
一片刺眼的綠,綠得像要滴下來的海邊岩石上所生的綠苔,水汪汪的。
走遍大江南北,黃淮兩岸,而及於邊疆塞外的紀無情,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情形。
仔細省視,這片廣無邊際的綠,卻原來是一棵棵的竹子所形成。
好怪的竹子,密密麻麻不說,最奇怪的每根整整齊齊僅及腰際,也就是都只有半人高,竹葉特別寬大,厚惇惇的,發出閃亮側目的翠綠。
更怪的是,那每一棵竹子不是圓的,也不是所謂的“羅漢竹”,羅漢竹的竹節密、而突出,像羅漢挺出的大肚子而得名。
這裡的竹子是方形的,竹竿四棱見方,非常特別。
紀無情低聲對身側的無我道:“大師……這裡的竹子好怪……”
無我接腔道:“四方竹,在雲貴深山並不足奇,但這裡一大片,又不長高,就奇怪了,足見這裡土壤、地下的土質十分怪異!”
竹林盡頭,一片原色檀木搭成的房舍。
乍聽來是木搭的房屋,其實,那巍峨的氣勢,建築的飛簷高聳,雕樑畫棟的華麗情景,不亞於富貴人家,王侯府第。
房屋一片空場之前,有一座五門華表,比之一般牌樓略為低矮,也全是由柚木搭成,看不出一個鐵釘銅鈀,精巧絕倫。
橫匾是三個飛白大草“不歸谷”,寫的龍飛鳳舞,鐵畫銀鉤。
綠衣女子在牌樓下停了下來,回身對紀無情等道:“三位在此稍候,我去稟明谷主,見與不見,看三位的造化。”
她的話音未落。
忽然,“篤!”的一聲脆響,驀地而起,接著,隱隱的有一連串音如悶鑼的低沉聲音,嗡嗡的傳出。
在這等懸崖掩映之下的谷底,四下回音不絕如縷。
綠衣女子乍聽脆響,不由臉色大變,雙目有奇異之色,低聲道:“哎呀!是怎麼啦?”
紀無情見她臉色大變,搶上前去問道:“姑娘,貴處發生了什……”
綠衣女子面容凝重的道:“傳音報警,本谷數十年備而不用的竹梆警笛……”
話音未了。
竹林深處的竹屋兩則,颼颼連聲,衝出四個青衣女子,每個都是身輕如燕,顯見功力不凡。
綠衣女子一見,高聲道:“四護衛,出了什麼事嗎?”
四個青衣女子齊的奔向綠衣女子,一齊恭謹的垂手肅立在兩側,同聲的道:“參見少谷主!”
原來這綠衣女子是不歸谷的少谷主,在谷內算得是第二號人物。
綠衣少谷主忙道:“我問你們話,聽見沒有,是誰發梆告警?”
四個青衣女子之一低聲道:“並非有什麼告警。”
綠衣女了怒道:“既然如此,是誰擅自敲梆鳴笛?”
那青衣女子道:“乃是老谷主之命!”
另一女子道:“就是為了要召少谷主你速回竹屋。”
“哪有這回事?”綠衣少谷主搖頭道:“老谷主明知我每次巡山深夜才回,從來沒有用這種告警的命令催我回來!”
那青衣女子點頭道:“是,屬下等知道,但是……但是……”
她說到這裡,吱吱唔唔,一雙眼不住的打量紀無情等人,欲言又止。
綠衣少谷主道:“不打緊,你只管說!”
青衣女子這才道:“因為不知怎的,老谷主突然之間要閉關,因此要屬下等敲梆鳴笛,召請少谷主你快快的回來護法。”
“哦!”
綠衣女子“哦”了聲,咬著下唇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語的道:“奇怪了,谷主剛剛出關沒多久,依照以往的例子,應該要在六個月之後,再坐第二十七次關,為什麼突然要……”
青衣女子道:“屬下等也不明白,又不敢多問。”
綠衣少谷主忙道:“快,我去問!”
說著,大踏步向竹屋走去。
不料,青衣女子之一的道:“少谷主,此刻你已見不到老谷主了!”
綠衣少谷主腳下立刻停下,回過頭來,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高聲道:“為什麼?”
那青衣女子道:“因為老谷主已進入神壇,自己封了關了!”
綠衣少谷主不由猛的一愣,探臂抓住那青衣護衛,近於吼叫的道:“真的?”
青衣女子似乎禁不住她這一抓,齜牙咧嘴,扭動著臉上的肉道:“怎敢胡言亂語!”
綠衣少谷主一撒手,不顧一切,大踏步穿向竹屋。
紀無情心知事非小可,一恐也見不到了綠衣少谷主,急忙一拉無我的衣袖,背起常玉嵐,跟著向前。
四個青衣女子閃動之際,攔住了去路。
其中一個道:“本谷重地,閒人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