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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當捕快》第68章
第68章

  「多謝了楊老爺,我能被放出來, 恢復了自由身。可季青雲還來找我, 我跟他說不行, 他反而罵我拿喬。那天他走後,就有人來找我, 問我願不願意嚇唬嚇唬季青雲?我答應了,讓季青雲去城外的青雲山普度廟上香,若覺得好,還能借宿一晚。」

  「那說要幫你之人,可是蔣瘸子?」馮錚問。

  「那人並非是什麼瘸子, 乃是位婦人。」

  盧斯和馮錚對視,這人前邊都說得那麼通透,到現在卻只以「婦人」來替代接頭人的名字, 八成是把對方當成恩人對待了。

  「周小哥, 你這是牽扯進了楊家跟外人早年間的恩怨裡了……」馮錚溫聲道, 將楊家和盜匪的恩怨從頭說來。他們現在可以把人直接拉回縣衙,嚴刑逼問,因為周大栓已經算是共犯了。可這人太過可憐,且從感情上, 兩人是站在這個可憐人身邊的, 從盧斯沒說話就能說明他倆的想法一樣,「這夥人乃是滿手血腥的盜匪,他們找你只是為了利用你,你並不需要為他們感恩。」

  聽到那些都是什麼人後, 周大栓皺了皺眉:「實不相瞞,知道楊公子暴病,我雖覺得驚慌,但更多的是暢快。不管那些人過去是做了什麼事,但在這件事上,他們是幫了我大忙,那我就不能出賣他們。」

  「你!」楊官家在邊上急得鬍子都炸起來了,盧斯一抬手,攔住了擼袖子看起來要打人的老頭。

  「你記那些匪人的恩情,那麼,你記不記楊老爺的恩情呢?」

  「這……」

  「楊小姐殺了你的同伴,本來也要將你一起打殺的吧?可楊老爺不但給了你自由,還給了你銀錢,讓你能重新做人。說起來……楊老爺讓你離開,是不會把你住在什麼地方告訴給表公子的吧?」盧斯看向楊貴,又看向賬房先生。

  楊貴勉強算是知情人,賬房先生是個外人,但剛才也聽了一耳朵案情——他們這捕快當的也還是不合格啊。

  賬房先生趕緊低頭,但又抬起頭來:「表公子那天到我們那的時候,興沖沖的,一來就找了玉竹讓他送香包,顯然是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所有人就一塊看楊貴,這說明問題還是出在楊府的家奴身上。楊貴的眉頭皺成一個死疙瘩:「還請幾位稍等,我回府……」

  「楊管家還請稍等,我倆跟你一起回去吧。」

  「這裡既然沒我什麼事了,在下就告退了。」賬房先生趁這個機會趕緊告退,這事關幾個殺人狂魔,他雖然有好奇心,可總覺得這事情少知道一點,才更安全一點。

  「周小哥,你也聽到了。」馮錚動之以情沒能動,現在就只能換盧斯強詞奪理,不對,曉之以理了,「這明擺著是把你們倆都算計了,原本季青雲根本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你能繼續安穩過你的日子。可是現在呢?從剛才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看來,你的安穩日子已經沒有了吧?」

  「……」周大栓摸了摸自己的口鼻,臉上露出一種扭曲的驚恐。

  「所以,那些人不過是利用一下你,把你當做工具而已。只是,幸好你一直都沒出城,所以他們不能像對待季青雲那樣對待你。不對,他們還會把季青雲的屍首弄回來,讓楊老爺難過。可要是你死了,也就是隨便進了某個『畜生』的肚子。」

  周大栓面上的驚恐變成了噁心,他聽出了盧斯的隱含之意,那個畜生不是山裡的野獸,而是方才說的那食人的惡匪。

  「這些人裡,唯一對你心善的其實只有楊老爺,而你要保護的人,卻是要害了楊老爺,甚至現在站在你跟前的楊管家也要跟著倒霉……」

  「我……我只見過平姑兩回,每次都是她偶然跟我碰上……」周大栓淒慘一笑,「現在想來,怕不是偶然。」

  眾人都有點失望,花了這麼半天的口舌,除了確定僕人裡確實有釘子外,還是不能找到其它線索嗎?

  「但是,我師父跟他們一定有聯繫,頭一回我就是在我師父那見著的平姑。」

  又得跑一趟三岔巷,臨走,馮錚叮囑週二和秦歸:「你倆把他帶回去收押吧。別難為他,也別把他跟其他人關在一塊。」

  衙役們雖然現在品行都還可以,不會做出欺辱犯人的事情。但他們畢竟不是十二個時辰一直眼睛對眼睛看著。就周大栓這樣子的,被扔進犯人堆裡去,那還不是連渣子都不剩了。

  「是!」倆人也是從頭聽到尾的,也都有點可憐周大栓這孩子,自然應下。周大栓按理是要上鎖鏈的,路上也沒給他上,是到了知府衙門大門口才上的。

  管家楊貴也匆匆忙忙的回府,對那些僕人做最後的努力,一旦人就不能撬開裂口,那就乾脆吧所有人都交給衙門收押!

  路上,馮錚問盧斯:「你說……大人會怎麼判周大栓?」

  「他雖然只是從犯,又是不知情者,但他是僕,雖然是已經得了自由的僕,但怕是逃不了以僕害主,罪加三等。」

  這年代等級制度是極其森嚴的,雖然有「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這樣的話,可更多的是反過來的要求,「我視你如草芥豬狗,你也得視我如初戀珍寶!」

  君王對臣子都是如此,主人對僕人就更是這樣了。

  馮錚其實也是知道的,問盧斯只是下意識,結果盧斯答完,兩個人都沉默了。這案子到現在,被牽連到裡頭的死人和活人,周大栓是最清楚明白,乾淨直接的一個了,結果,卻也得不到什麼好下場嗎?

  「可是柴三?」七拐八繞的正要到周大栓師父家,就看見有一對父女,大包小裹的朝外走,那老父左頰上有一塊銅錢大的黑斑,女兒雖然膚色略黑但眼大鼻小身姿窈窕可算得上是青春貌美。

  聽他們出口詢問,老頭面色不變,女子低著頭,兩人都逕自朝前走。

  兩人乾脆抽了鐵尺,跨兩步攔在了路前。

  老頭眼睛一轉,突然殺豬似的嚎叫了起來:「小老兒沒錢了啊!今個兒還沒開張,差爺行行好!給我父女倆一條活路吧!」

  立刻就有不少人探出了頭來,可老頭失算了,這些探出頭來的人,很快就又縮回去了。不是他們相信惠峻的捕快,是他們不敢多事。老頭周圍的住家都跟他一樣,是惠峻的小買賣人,都是上有老小有小,拖家帶口的。要是在鬧市中,說不定他們能幫一把,這在家門口,誰願意招惹捕快?

  這年代的捕快可是比未來的城管恐怖得多,讓他們這些小商人家破人亡,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倆為什麼這麼匆匆忙忙的搬家?還不是因為之前干了差點害死周大栓的事情,在這裡住不下去了。即便有那傻大膽的,知道這倆人的做派,也是吐一口唾沫,當沒聽見。

  即便是有腦子不清楚的,也不過是歎一聲:「周大栓不是說不告了嗎?這怎麼又告了?」但能說出這種風涼話的人,也是不會出來幫忙的。

  「柴三,跟咱們走一趟。」

  「去、去哪?!我、我不去!你們別碰我女兒!」

  「爹!爹!」

  好好的一出抓捕人犯,讓這兩人叫的,就跟強搶民女似的。可任由他們怎叫,師兄弟兩人也依舊干自己該幹的事。

  馮錚雖然被盧斯稱為正氣小哥哥,但他正歸正確一點都不迂,腰間國法鐵鏈鐺啷啷一拽,拽著這女子的頭髮,鐵鏈子就上脖子了。女子還在一邊嘶叫,一邊在馮錚身上挨蹭。馮錚卻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手上一用力,女子的嘶叫,就變成了被踩住脖子的雞,等到兩隻手也被銬上,那就更是動都動不了。

  至於盧痞子對老頭,那就更是一點敬老都不會有了。直接把人推倒牆邊上,把他左臂前拉從左肩向後探,右臂下拉從右肋後拉朝上探,兩隻手在背部拉在一塊鎖住。普通柔軟度不太好的年輕人兩隻手都夠不著,老頭就更別提了,可他脖子被勒著,發不出大聲來,兩隻手又被這麼捆著,疼得面色發紫,脖子上青筋都鼓出來。

  拉著柴家父女,兩人就回了知府衙門,一路直接朝監獄裡頭走。柴三走這一路,疼得身上都被汗濕了,這可是絲毫都不誇張,因為盧斯的這種捆法也是捕快黑手的一種,捆得時間長了,胳膊都能脫臼。

  柴家女兒雖然好了一些,可等到進了大牢也就不好了,有點黑的面皮頓時變得煞白煞白的。

  知府衙門的牢裡好幾年沒進過女犯了,兩邊大牢裡的男犯人往常都是自幫自助,現在來了個俏麗女子,頓時跟發青的野獸似的,嗷嗷怪叫著,趴到了柵欄上,伸著黑乎乎的爪子朝外夠。一個個的臉都要讓前邊的柵欄和後邊的同伴擠得變形了,也要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監牢裡其實沒怎麼改變的空氣。還有人直接就脫了褲子開擼,更缺德的直接就壓著同伴開干了。

  等進了刑房,兩人的鎖鏈子被放下來,柴三舒了一口氣,他姑娘卻哭得喘不上氣來了。

  「說吧。」盧斯和馮錚大馬金刀的一坐,週二和秦歸得了消息也來了,站在兩人身後,另有掌刑的牢子,抓著皮鞭子嘿嘿朝兩人笑。

  柴三眼珠直轉,顯然是依舊沒安好心。

  盧斯現在是徹底沒有了耐心,這案子越查越髒,尼瑪他還想著和自家正氣小哥哥成就好事呢,這心情全都毀了。

  「柴三,你們父女倆既然進來了,那就別想著矇混了之後囫圇個出去了。你們倆現在有兩條路,一,老實招了,我發發好心,在大人判了官司之前,把你們父女倆關在一塊。二,看剛才那急火火的獄友了嗎?看這一屋子的刑具了嗎?自己想吧。」

  「差官老爺……小人是真不知道幾位說的是身……」

  「來人啊,給老頭吊起來!這姑娘孤身一人怕是害怕,咱發發善心別讓她看她爹受刑了,關外頭人最多的牢房裡去!」

  「是!」

  「爹啊!爹——!!!」那姑娘立刻尖叫起來,刑房的佈局有點特別,房間不大,但是回聲大,就為了讓犯人的聲音(慘叫)變得更淒慘恐怖。現在這姑娘雖然沒被上刑,可也已經足夠淒慘恐怖了,嗓子直接喊劈了。

  「娟兒!!」柴三一開始只是有點急,他自覺的老謀深算,還想再看看,可等他被鎖鏈吊起來,有人脫了他鞋襪,拿鉗子夾住他大腳趾的趾甲,朝下拔的時候,柴三立刻就沒那麼穩了,「招!招!我招——啊!!!!」

  好了,柴三父女倆重新坐回地上了,就是這回那柴娟兒哭得更凶了,老頭也哭了,還抱著自己的腳——腳趾甲還是被拔下來了,畢竟鉗子乃凶器,出而見血,不見血而收,不吉利啊(才怪~)。

  「我、我們倆是見財起意,用迷藥迷暈了周大栓,想要悶死他。可不是沒狠下那個心,根本沒能把人悶死嗎?他剛不好我們就去找郎中了。」

  「也不怪我們。」柴娟兒哭得打嗝還能插嘴,「他之前說自己是個孤兒,沒跟我們說過原來他幹過那不要臉的事。給人家捅過的男人,竟然還想著娶女人,禍害人不夠嗎?!」

  「周大栓給人當過小廝,這件事誰告訴你們的?」

  「平姑說的,平姑看見他跟他那東傢俬會呢!聽說那還是個富家公子!」柴娟兒不打嗝了,眼含憤恨,說得咬牙切齒的。

  「……」姑娘啊,你恨周大栓跟東傢俬會,但你這表現……恨的怕不是周大栓背叛你們的感情,而是恨為什麼私會的是他,而不是你吧?

  臥槽天天有,今天尤其多。

  「平姑是誰?」

  「平姑就是……」柴娟兒閉嘴了,因為她爹登了她一眼。

  「幾位大人,我們認罪,可是周大栓他不是沒死嗎?那、那有什麼罰我們都認了,您看成嗎?」

  「當然成啊。」盧斯呵呵一笑,柴三剛要也跟著笑,就聽盧斯接著說,「既然這位大爺覺得左腳大腳趾的腳趾甲也是累贅,那讓咱們幫著拔了又有什麼不可呢?要不然連手上兩個大拇指的也都拔了吧。」

  「哎?!啊啊啊——!!!我說!我說我說——啊啊!」

  用刑的勞子看了盧斯一眼,見柴三雖然說招,但盧斯依然沒改口,自然也就不再多問,拽起來柴三就把他給料理了。柴娟兒雙手抱著自己瑟瑟發抖,一會刑房裡漸漸浮現騷氣,娟兒嚇尿了。等柴三被牢子放下來,牢子們卻又嬉笑:「老尿真騷啊。」

  原來是父女倆一起狼狽了。

  盧斯偷眼看了馮錚一眼,讓個大姑娘嚇尿,多少有點不對味道,雖說這大姑娘也夠心狠手黑的。可他這偷眼,才發現馮錚一直看著他,眼睛亮亮的。

  這亮眼睛盧斯過去也看見過不少回了,好像都是……盧斯覺得自己做了「錯事」,擔心正氣小哥哥生氣的時候。難道他亮眼睛就是生氣,只是跟普通人表現不太相同?

  盧斯壓下胡思亂想的念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案子上來:「柴三,這可給你伺候好了?可舒坦了?」

  「舒坦了。舒坦了!」柴三疼得都哆嗦了,聽到盧斯的聲音,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倒是可憐得很。

  「說吧。」

  「那、那平姑是我到小山村販貨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婦人,帶著個孩子,跟她三個兄弟兩年多前移過來……」

  「召集兄弟們!秦歸!拽著這老狗一起!」盧斯道。

  馮錚與他配合默契,同時道:「我去稟報大人。」

  兩人立刻便分頭行動。

  小山村不是代稱,在勞興州就是個靠山的村子叫小山,還是個直接歸屬於惠峻管轄的村子。村子的水土不錯,每年的出產也豐厚,乃是個有名的富裕村子。

  這四個人是惡名昭彰,抓捕地點又是山村,按理說一口氣派出去四五十人那是最低標準。可是,老錢頭早就帶著三十多人去青雲山了。現在又是依舊在忙移民的時候,留守的三班衙役都加起來還沒有四十人,惠峻還得維持日常運作,衙門不能直接撤空了啊。

  所以,最後盧斯他們這一隊人竟然只有十個人。不過,劉總兵的人馬「快」到了,胡大人又派了捕快去青雲山上找錢老頭的那一支人馬。從距離上算,這兩邊的人應該能跟他們前後腳到地方。

  四個人騎著騾子,其餘六人包括盧斯師兄弟還有柴三在內,坐著一輛大騾車,朝著小山村奔。車上,盧斯與馮錚繼續詢問柴三。

  柴三是真的老實了,問什麼說什麼,不問的也說:「平姑得有四十多了吧?可還是好看得很。她那三個哥哥叫平大、平二、平三的,平二和平三看起來倒是相像得很,又高又瘦腰板挺直,但平大卻是一個矮墩墩的胖子,跟他們誰都不像。村裡有人說,他們根本不是兄妹四人,是三個漢子帶著一個婆娘。但她那三個漢子好生厲害,沒人敢招惹。」

  秦歸這時候突然問:「那個矮墩墩的胖子,是不是圓眼睛,蒜頭鼻子,尤其嘴巴特別大,嘴唇極厚還紅得發紫。」

  柴三楞了一下:「對對對、就是這個長相。而且這胖子還特別愛看著人笑,一笑那大嘴就咧開,讓人毛毛的。」

  週二驚叫:「臥槽!這他娘的不就是死了孩子的那戶人家嗎!」

  剛秦歸突然出聲的時候,盧斯和馮錚就已經知道不對勁了,可是兩人什麼都不知道,就只能保持沉默。現在週二驚叫出來,盧斯一撩開騾車的小簾子,喊了一聲:「都停車。」然後縮回來問,「什麼死了孩子?怎麼回事?」

  「盧頭兒!還記得我昨天找你們是為了兩個案子嗎?另外那個不是孩子扔鞭炮……」

  「這幾個人現在在哪?!」馮錚打斷他。

  「大人判了之後,咱們壓著他們還了錢。就、就沒管了……」週二思考了半天,結果跟沒說一樣。

  這時候有個捕快說話了:「他們還在城裡,今早上辦喜事那家人又找來了,說看見平家三兄弟在他家門口晃悠,心裡□得慌,請大人幫忙。」

  「回頭!回頭!快回頭!」

  「錚哥,還叫人去給師父和官兵那邊傳消息嗎?」一共就十個人,要是再分出兩個人傳消息,就八個人,雖然衙門裡還有人,還有守城巡城的兵馬,但盧斯覺得不太穩啊……

  「派!」馮錚卻肯定得很。

  「行。」盧斯也咬牙點頭了。

  派出去的是秦歸,還有後頭那個提供了平家人情報的,這人叫李開也是跟著盧斯和馮錚兩年多的。

  用比出來的更快的速度朝回趕,回去的路上,盧斯和馮錚想著,怪不得這四個人這麼多天都沒有行動呢,原來是新仇未消,又添舊恨了。柴三打包票那孩子九歲多了,幾個見過的捕快也說是差不多的年歲,那這八成就是原先匪首的遺腹子了。

  相比起當年的舊恨,這新仇怕是更激烈一些。

  比盧斯二人對案子瞭解得更多的秦歸感歎一聲:「那摔斷腿的賀客也是命大,他因為斷腿了留在孫家養傷,沒有出城,否則,怕是早就沒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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