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無常司抓人,乃是無常司職責所在, 現如今, 廖老虎乃是我無常司嫌犯, 我等抓他,乃是職責所在。而公主抓他, 卻只為了睡嗎?」盧斯是知道廖老虎長什麼樣的,身高體闊,濃眉豹眼,這男人是又凶又帥,凶蓋住了帥。而這位公主喜歡的類型呢?看看此刻圍坐在四周的, 那都是花美男類型的。
「不是為了睡,我找男人做什麼?」
「那人可是公主的男寵、奴僕,可有身契?」
「沒有。」敬惠公主挑眉, 「怎麼?盧將軍這意思是不願意?是吃醋啦?那也行, 你來替他啊。」
這位公主根本就是來胡攪蠻纏的, 不過,她到底是為什麼要摻和進這麼一樁……小事裡來?
——這個年代,雖有很多人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但權貴們誰真的害了人命, 若非牽扯進其它事端裡頭,又何須償命?賠償幾個錢財,又或者裝腔作勢的打上幾杖,便是雨過天晴了。
這還是殺了平民的, 若是奴僕,便是賠償都是不需要的。世家大族裡,哪家院子裡沒埋著枉死者?城外的亂葬崗裡,一日一日堆疊起來的屍骨,有多少是凍餓而死,又有多少是讓人毆打、凌虐致死的?
所以,一群老百姓讓人搶了,不管是苦主還是行兇者,除非是涉及到此事的人,對權貴來說,卻都是無關緊要的。尤其,這個權貴還是個身份高貴,享樂榮華富貴的公主。有什麼能讓她如此大動干戈呢?
反正,盧斯是沒想明白,所以,他就站在那,不說也不動。
敬惠公主各種調笑,她自己說得口乾舌燥,邊上的男寵也笑得臉皮都要抽筋了。
正在這時候,就聽外頭一聲響哨!
盧斯把一直握在手裡的扇子雙手捧了出來:「殿下,這該是殿下遺失的折扇,臣特來奉還。」扇子一放,盧斯轉身就走。
敬惠公主暗道不好,可盧斯腿長又是快步離開,這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竄出老遠,沒時間讓公主仔細思考了,她一咬牙抬胳膊指著盧斯:「攔住他!」一群男寵與侍衛當即就僕了過去,「你敢打他們!就是對公主無理!」
可她的話沒能讓盧斯手上客氣,卻也有分寸,跑得最前的一個,盧斯一個側身,一推接著一拉,他這人就腳底下拌蒜,磕磕碰碰的自己朝著同伴撲過去了。後頭的人也多是如此,一個個顛顛倒倒的,沒多久,就滾作了一團,讓盧斯堂而皇之的開門走了。
「將軍,那廖老虎與一干意圖反抗之人都已被押回衙門,可是沒見著什麼特別高大之人。」
「嗯。」盧斯點點頭,「咱們也回衙!」
敬惠公主堵住了路,無常司就真的過不來了?盧斯來的時候是過不來,也不好過來。因為裡邊的人不知道,越過了圍堵的公主車架,外頭還有什麼。他們最高的就是小旗,萬一正面對上大人物,不但犯人要丟,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堪憂。
盧斯來了,見著了敬惠公主這位正主,私下裡就已經有人淺進去了。不走路,一路翻牆過去的。這裡多是中小小商家,敬惠公主不好惹,無常司更難惹,反正那敬惠公主也不知道無常司的人確切的走的是哪家門戶,不吭聲對誰都好。
如今人已經出來了,盧斯也沒必要在這繼續跟敬惠公主虛與委蛇了。
「盧斯!把人給本宮留下!」盧斯前腳上馬,後腳敬惠公主已經追出來了。
盧斯是真不明白,這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反應也太激烈了:「人已經到無常司了,還請公主留步。」
盧斯拱了拱手,帶著大隊人馬走了。不過,若開陽府尹知道會惹這位公主如此鬧騰而躲避,倒是也有可能。所以,到底是什麼事,開陽府知道,無常司不知道呢?
盧斯半路上就跟帶旨回來的馮錚撞上了,倆人並駕而行。這時候盧斯就有點後悔沒坐馬車了,騎著馬倆人離得太遠,不好說話啊。尤其是公主那事,雖然敬惠公主的名聲已經是債多了不愁了。可是盧斯也不能騎在馬上公然就跟馮錚說剛才的事情,但這光天化日的,若是他們在大街上共乘一騎,那明天就得有御史奏他們有傷風化了。
——皇帝寵他們,但那是因為他們給他辦事,不惹事。這種情況也讓御史上奏,那皇帝就不見得依然寵了。
正走著呢,就有個無常匆匆來報。
「廖老虎病了?是病?」那意思不是我們打傷的?
「是病,我等到的時候,廖老虎並未反抗,老老實實跟著就走了。從公主府馬車的合圍裡出來,還多虧他熟悉周圍地形。這一路上,我等也沒碰他分毫,可是到了衙門口,他腳底下一踉蹌,我們手底下人一攙扶才發現不對,他身上燙得厲害。屬下來時,已經找了大夫給他看診,可到底怎麼樣,屬下就不知道了。」
「好。」盧斯和馮錚點了點頭,眾人悶不吭聲,反正也不能縱馬,快了慢了都是這速度,總算是到了自家衙門門口。
馬交給了雜役,兩人一邊跟著帶路的無常朝裡邊走,盧斯一邊問:「你說這人會不會是裝病?」
「早知道咱們到了,所以裝病?為了不說話?」
「他有病在身,那就上不得刑了。還有那位公主……」盧斯簡明扼要的說了說經過,「那公主詭異至極,他若是要救廖老虎……這麼大張旗鼓的,其實才是要讓人死吧?擺明了說廖老虎身上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你覺得廖老虎無辜?」問完之後他自己就笑了出來,還對著盧斯擺手,示意他別回答。廖老虎的地盤雖然不大,但也是個大哥,他怎麼可能是個徹底的無辜之人?
盧斯也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在這件事上,廖老虎到底無辜與否……還是繼續查吧……現在有了陛下的聖旨,咱們就能去查陶國公了。真是頭一次見走向這麼古怪的案子,本來以為就是稍微有點複雜的搶劫案,放現釣出來的魚是一條比一條大。」
馮錚點頭:「我看你臉上,一點不樂意都沒有。」
盧斯笑容不減,更是一臉的躍躍欲試,就像是即將打獵的獵人:「錚哥,你也差不多啊。」
兩人說話間進了廖老虎現在所在的房間,這裡是專門給有病或者身份特殊的犯人建立的特殊牢房,除了門窗上的鐵柵欄,其餘都跟客棧的客房沒啥區別。此時廖老虎的房間裡,藥味濃郁,顯然是剛餵過藥。
廖老虎這個人,還是多年前盧斯印象裡的那麼一個人,又凶又帥,跟他的名字挺符合的。有其他這個人大概還有點胡人的血統,眼窩比普通人深,睜開眼的時候雙眼凶光畢露,膽子小點的人只看他的人都能被嚇尿了。不過現在這人閉著眼睛,眉心緊緊皺起,看起來也沒朵純良。
「到底什麼病?」馮錚問邊上的無常——而且從進來開始,他就覺得這屋裡照顧外加監視的幾個無常面色都有些古怪。
被問話的無常面色越發古怪了,他也沒回答,而是去稍微掀開了一點廖老虎身上的被子。
「……」盧斯和馮錚的面色頓時也古怪起來了。
雖然被子掀開的有限,就露出鎖骨以下,XX以上的部位,可那滿目的狼藉也立刻就讓人明白廖老虎身上發生麼什麼事了。
那是很激烈的,幾乎可以說是凌虐的情事。
吻痕和咬痕都是小意思了,還有一道道的劃傷,每道劃傷上又少不了層層疊疊的吻痕或咬痕。現在這傷口上都抹了藥,不過那藥是膏狀的,在傷口上化開,讓人看著更多了幾分怪異。
廖老虎喜歡這口?沒聽說過啊……
兩人正腹誹著,廖老虎突然就把眼睛睜開了。大多數人從沉睡到甦醒,會有那麼一個過程,可廖老虎挺有意思,他剛一清醒,突然就把眼睛睜開了。是真挺□人的,邊上跟他們回話的無常都搖晃了一下——想退後,可是意識到兩位頂頭上司就在旁邊,又硬生生把自己釘在了原地。
「馮將軍,盧將軍,許久不見了。」廖老虎一清醒立刻就坐了起來,他那被子瞬間就滑下去了,可廖老虎一點也不遮掩,就這麼大大方方的盤腿坐了起來,聲音嘶啞的與兩人道、
果然睡著了和醒著的時候人還是有差別的,廖老虎睡著的手,那一身狼藉讓人忍不住遐想,可他醒了,就算明晃晃的把那些痕跡都袒露給你,你也沒心思多想了。甚至連多看都看不了,因為他整個人都瘋狂的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面對他的人必須渾身戒備的盯著他的臉,以防他如真的獸王一般,撲上來給你來上一口。
「許久不見了。」盧斯笑著回應,「廖掌櫃的,我無常司這回將你請回來,想必你也是知道為什麼吧?」
廖老虎點了點頭:「知道,且還得多謝無常司的救命之恩,若非是無常司早來了一步,讓小人落在了敬惠公主手裡,小人這條命也就交代了。如今小人一身狼狽,連個禮都不好給兩位將軍回,還請兩位包含。」
「禮就罷了,廖老闆該知道我們倆想要的是什麼。」敬惠公主不是來救人的?
廖老虎一如方纔的那般乾脆,只是這回卻是乾脆的拒絕:「若是旁的事情,小人必定坦言,無奈此時事關主家,小人不能說。不過卻也不能讓兩位將軍為難,小人知道無常司的規矩,請來上刑吧。」
話說完,他就直接從床上下來了,當然,總算是廖老虎還記得用被子捂著腰腹遮掩羞處,不過也是光著腳落了地。他這舉動讓盧斯和馮錚都有些驚,更別提其他無常了,一概沒反應過過來。
不過,廖老虎再怎麼硬朗,畢竟發著高熱,而且,某個不足為人道的地方怕也不是太好。剛站起來就是一暈,然後一屁股坐了回去,這一坐,顯然是傷上加傷了,廖老虎頓時就歪了下來,半天都動彈不得。
剛才還那麼霸道硬氣……這麼一鬧,倒是讓人有點哭笑不得。廖老虎大概也是知道,他膚色是蜜色,此時歪在床上,蜜色頓時變成了紅色。看來他這一動不動,不只是身體原因……吧?
「廖老闆,你且養病,有什麼事,咱們稍後慢慢說。」盧斯道,隨即便跟馮錚退了出來。
到了外頭,馮錚道:「這廖老虎表面上是沒說什麼,不過一句主家的家事,再加上一句救命,就很是有些什麼了。」
「咱們看來也是要收集一些勳貴、皇親的家族秘聞了。」盧斯說完,兩個人就都有些沉默。
他們倆跟皇室的關係緊密,知曉許多皇族的秘密,可是對於旁人的私密,卻很少知道,更是有意的管束無常司不要去接觸。因為盧斯跟馮錚說過錦衣衛的事情,兩個人商量之後,都覺得不能說錦衣衛是錯的,皇帝為什麼不能有一支情報機關在手?
但錦衣衛為什麼有那麼大罵名?因為錦衣衛盯著的事情太私密了,大臣在家裡吃幾碗飯,跟自家小妾用了什麼姿勢樂了幾回,上頭都知道,那就不只是防備,那就是膈應了。
所以,他們的無常,雖然也會收集一些情報,但都是很片面的,他們不會深挖任何人的隱私。無常司的工作範圍,被兩個主官嚴格限制在「查」的範圍內,且還必須是有的放矢。
皇帝日後若是想要一個情報機關,那他可以自己再去建一個,他們無常司絕對不能牽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