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騎馬的人懷著滿心疑惑,婉婉轉轉的、期期艾艾的也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黑衣姑娘聽了不由霜佈滿面,她狠著聲音說:“麥小雲!你這薄情寡義的人,我姐姐真是瞎了眼睛……”
那被稱“麥小雲”的少年聞言陡然一驚,霍地飛身掠下了坐騎,與黑姑娘站了一個兩面相對!
“你認識我?”
黑衣姑娘柳眉一揚:“你可知道我姐為你茶不思,飯不想,你倒是逍遙呀!”她不答對方問話,卻光說自已事情。
“你姐姐……”
“還要假惺惺?今日裡跟我回去便罷,不然,哼!我就和你沒完沒了。”黑衣姑娘擰起鼻子說著。
“麥小雲”是一頭霧水,他實在弄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姑娘,能否請你說得明白一些?”
黑衣姑娘踏上一步,她幾乎氣得快要哭了出來。
“怎麼?你嫌我說得還不夠明白?”
“麥小雲”苦笑一聲,他低下了語氣道:“姑娘原諒,我……”
“好!我再告訴你,本姑娘沈如婉,我姐姐沈如嫻,江湖人稱“黑白雙嬌”,這樣還夠不夠明白?”
初次踏入江湖之人,多少總該知道一些江湖之事,“麥小雲”就是這樣,“黑白雙嬌”之名他也知道。
那是他在臨走之前夕,師兄曾經講解過江湖中人物、武林內掌故以及近來的一切情勢發展。
“姑娘就是‘黑白雙嬌’中的‘黑嬌女’?”
沈如婉真是給氣得七竅生了煙,她貝齒一咬,霍地抽出了背上的長劍,劍尖直逼“麥小雲”的鼻尖!
“麥小雲,你到底是去也不去?”
劍尖離鼻尖的距離不到一寸,“麥小雲”卻依然是嶽立淵峙,臉上一點也找不出有絲毫驚慌之神色。
這原也是在沈如婉的意料之中。
沈家莊的藝業雖然霸著目前武林,但麥小雲甫出江湖,即連續的傷了聲名赫赫的“洞庭四惡”,並挑了勢力最大的“萬里船幫”中“武湖總舵”。江湖側目,武林轟動,就是這樣,她們姐妹想碰一碰這個後起之秀、少年英豪。
結果,結果她們是碰上了,並且還交成了朋友,但沈如嫻卻由此一往情深,芳心中已經理下了愛的種子。
天下武林,是“三莊”四分宇內,“石家莊”莊主石鏡濤,為人予智自雄,私心竊竊,莊中網羅有不少高手,待以時機。
“金氏山莊”家財萬貫,錢莊遍佈各大城市,父子一對,家學淵源,為防宵小、樑上君子,亦聘有若干護院輔佐。
“沈家莊”弟兄四人,再加上大莊主沈逸塵有二名掌珠,一家六口,個個英雄,但他們均能自律,也能自守。
“萬里船幫”排名在後,但他們的組織最為龐大,範疇最為廣闊,幫中人才濟濟,“總舵”五處,“分舵”無算,總舵之上尚有“萬壇”,統率天下!
“我……這……”
“麥小雲”已經是不知所措,認錯了人,在所難免,但對方又一口喊出了他的姓名,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難道江湖中有一個相貌生得與他相似,姓名也是一樣的人?巧合得實在離了譜,怎麼會沒有聽師兄提起過?
“婉兒休得無禮。”
桃林中又緩步的走出了一個中年人來。
這個中年人年在“不惑”,他皮膚白皙,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上穿的是古銅色圖壽緞袍,氣度儒雅,步履穩健,確有長者之風!
他一步出桃林,雙眼即頻頻的打量著這位“麥小雲”,口中雖是祥和的、善意的呵著沈如婉。
“三叔——”沈如婉撒著嬌說:“你看嘛!你看他這副樣子?”
中年人卻並不理會她,仍然凝視著“麥小雲”說:“麥少俠,請你原諒,我這個二侄女,自小就被我們老的幾個寵壞了。”
他解嘲般地笑了一笑,接著說:“你們中間之事,我也是最近才由婉兒口中獲悉了一點,為了如嫻,就請麥少俠勉為其難的走一趟沈家莊吧!”
“麥小雲”還是感到一片惘然:“前輩尊姓?”
“你聽,二叔,他還在裝佯……”
中年人右手一指,阻住了沈如婉未竟的言語,他毫不介意地說:“沈逸峰,沈家莊中排行第二。”
“麥小雲”心頭暗暗一動,眼中神光猛然一閃,“沈家莊”,這位中年人乃是沈家莊的二莊主!
“前輩,我們以前見過?”
“沒有,不過麥少俠的英名我是耳聞了。”
“麥小雲”聽了不由苦笑一聲:“前輩,那煩請你再將事情說得詳盡一些好嘛?”
“二叔……”
沈如婉變顏變色,她實在是受不下去了。
沈逸峰又抬手阻止了沈如婉的話聲,他眉頭微蹙,心中不由泛起陣陣疑雲。
他把事情分成了兩個可能,一、看對方的神態,聽對方的話音,決不像是偽扮假裝,若果真是偽裝出來,那麥小雲的城府就太深沉可怕了。二、莫非是如婉認錯了人?
但是,如婉曾經告訴他說,她們姐妹與麥小雲交往過一段日子,有這麼一段相處的日子,如婉怎麼可能會認錯了人。
果真如此,那這兩個人必定是生長得一模一樣。
為了救人,就算有錯,也就叫它錯下去吧!
“麥少俠,正如婉兒剛才所說,如嫻在家病得厲害,無論如何,還請麥少俠跟我們走一趟沈家莊。”
“麥小雲”搖頭了,他明知這件事有所錯誤,但有口莫辯,事情乃是一個面貌與他相同、姓名也是相同的人所引起、所造成,而卻要自己去頂替,去收拾。
不過有人染恙,急找“自己”,雖然自己不是那個“自己”,好奇心起,何妨前去看看,說不定能在錯中救人一命。
“好吧!”
“哼!”
沈如婉輕蔑地哼了一聲,傲然地收起了寶劍,掠進桃林,牽出了兩匹馬來,然後縱身一躍,率先走了。
她的坐騎叫“烏錐”,烏錐通體棗黑,神駿異常,配著沈如婉一身黑衣,遠遠看去,人馬難分。
沈逸峰那一匹馬乃“棗騮”,也是千中選一,也是人馬一色!
太陽已經爬得老高了,卻仍是懶洋洋的模樣,人門卻又何嘗不是如此?好些人還正鑽在被窩之中昏昏欲睡呢。
“春眠不覺曉……”或者是“春天不是讀書天……”
不一定呢!事情有些反常,這幾天道上往來的行人,較往常頻繁了許多,不過,大半皆是佩刀帶劍的人物,當然他們也是其中的三個。
沈如婉有點困惑了,她放慢了馬蹄,隔著那個“麥小雲”,高聲的詢問沈逸峰:
“二叔,是哪一家的鏢局子接到了重鏢?放出了忒多趟子手來踩盤?還是覬覦那票重鏢的三山五嶽的英雄在探風、在覓線?”
沈逸峰微微一笑:“該是‘安南’貢品這幾日將要到達寧波。”
“安南貢品?我怎麼不知道?沈家莊內有人前去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