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三爺沈逸川說:“這麼說,那羅大俠必定是在外面執行仟務,逮捕人犯的時候失了手。”
麥無銘說:“不太可能,地獄門一向計畫周洋,謀定而動。”
沈逸川不服氣,他替自己辯護說:“智者干慮,難免有失,獵人也有被雁啄瞎眼睛的時候。”
麥無銘為人謙沖,而對方如今又是他“泰山”之弟,不稱“岳父”也得稱為“岳叔”,因此委婉地說:“羅大俠的功力出神入化,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傷得了他?”
這一點沈逸川也聽聞多了,並且還親眼見識過對方的功力,但是,為了面子,他又強自開口了。
“但羅大俠畢竟是被人傷了。”
“唔……”麥無銘沉吟了一下說:“那傷他的人會是誰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沈逸川口氣一轉,雙手—攤地說著。
“你不知道我知道。”沈如婉接口說:“或許是遭人暗算,也或許是寡眾懸殊,你可聽說過‘龍困沙灘’之詞句?”
果真是女心向外,她嫁給麥無銘才不過三天,說話的立場就截然不同了,怪不得由來都重男輕女。
“咳!”二爺沈逸峰挫開目標,他轉向麥無銘說:“羅大俠的傷口,難道只是右肩上之刀傷?”
“不!”麥無銘黯然地說:“肩膀上的刀痕雖深,但那還要不了他的命。”
“另有暗傷?”
“是的。”麥無銘說:“他後背心遭到重兵器所擊,傷及肺腑,而又日夜趕路,不眠不休,導致內傷起了惡化,外傷失血過多,因此自斷了生機。”
沈逸裕突然開口說:“他趕了很多路?”
麥無銘略一沉吟,然後審慎地說:“是的。”
“地獄門地在何處?”
“安徽九華。”
沈逸裕略—思維,接著決然地說:“那必定是地獄門出了事。”
“應該不會。”麥無錦又將目光投向了乃兄麥小雲,他也在尋找答案,或者是支援。
但是,麥小雲依舊不哼不哈,而且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於是,他只有就事論事,獨力單挑地說:“地獄門—來地點隱秘,二來裡面天神地祗、高手無數,又有菩薩坐鎮在那裡,應該不會出事。”
沈逸裕不再堅持了,因為,別說菩薩,就是那些天神地祗的功力,他也信得過,還有什麼好說?
無人說話,偌大的客廳似乎顯得十分沉悶。
這時,一向寡言的“白嬌女”沈如嫻卻開口了,她說:“我以為凹叔的話不無道理,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羅大俠昔才口中所吐唯一的一句話,不正是‘地獄門’嗎?恐怕地獄門裡……”
“對!”沈如婉又接口了,她率直地說:“恐怕是地獄門中有變!生性爽朗的麥小雲不是不說話,那是因為圖繪不出事情之因由,未敢貿然,不欲妄斷,如今聽嬌妻沈如嫻—一提,又經小姨沈如婉一和,一拍一和,他心中也就一動,於是喃喃地說:“莫非會是他們?”
孿生兄弟的心意經常是相通的,麥無銘聽了眼中神光不山一閃,說:“大哥足說石鏡濤他們?”
“也可能是洪振傑他們。”
“假如事情果真如此,”二爺沈逸峰十分慎重地說:“那有了石鏡濤的人,洪振傑他們也必定會參與在內。”
沈二爺足文武兼修,沈如嫻是心思縝密,足以他們想的總要比別人多出—些。
“不錯,物以類聚,人多勢眾,這些人一旦籌謀倒反地獄,當然會互相招乎,彼此響應。”
沈逸川或許有些冒失,但說的倒也是中肯之言。
麥無銘依舊不以為然,他搖搖頭說:“就算足石鏡濤加上洪振傑,在地獄門中也掀不起波濤……”
“假如有外援呢?”
麥小雲思維敏捷,構想力強,他立即串連起各個環節編成結淪,總是八九小離十,很少失誤,當然,他沒有想到地獄門的內部會生了蟲。
“我想不出石家莊或者萬里—船幫還會有誰……”
兄弟二人一般聰明,麥無銘只是較為保守,較為內向,再者,他曾經向地獄門小的閻羅們奮戰過幾場,因此對內情較為瞭解。
當然,他也想不到地獄門中會生了蟲。
麥小雲淡淡地說:“廖不一他們呢。”
”這——”
一言驚醒夢中人,這下子麥無銘震動了,果然?廖不一和潘松秋,那兩個魔頭功力通玄,而且,他們都進過地獄門,對地獄門的人事、地形十分清楚。非常熟識。
萬一他們的劣性犯下了,萬一他們舊情難忘,石鏡濤父子知遇之恩,萬—他們好逸惡勞,在外面受不了風雨之苦,萬—他們……
這麼說來,恐怕果真是地獄門出了啦,那……
麥元銘臉熱了,汗冒了,他已經坐不住了,遲疑,趨趑,最後依舊是向著麥小雲說:“大哥……我們……”
麥小雲不等麥無銘落款,他爽口地說:“我們立即趕往地獄門!”
“那羅大俠的後事……”
“羅大俠的後事由我來處理。”大爺沈逸塵終於有說話的機會了,他義不容辭地說:“且待喜宴—完,我會隆重的、妥善的給料理和安葬。”
“謝謝岳父……”
“—家人何用說謝。”沈逸塵鄭重地說:“你們去吧!”
麥正銘籲出了一口氣,現在還有一個人令他為難,那就是他剛成婚二天的嬌妻沈如婉。
因為,沈如婉不比沈如嫻,沈如嫻理性,沈如婉任性,沈如嫻能事分輕重,沈如婉只頤自己的好惡。
但是,事到如今,麥無銘不得不轉頭回身星眸朝沈如婉的粉頰上注視了過去。
沈如婉的美目,原本在他的身上打轉,侍她一接觸到麥無銘投過來眼波的時候,粉臉一凝,美目一掙,聲浪教人難測地說:
“看我怎麼樣,是麼?”
果真是不出所料。麥無銘話滯了,音窒了,他說:“我……”
“黑嬌女”沈如婉揚起了螓首,漾溢著秋水,語轉聲回地說:“你真以為我是蒸籠蓋?我是牛皮糖?”
畢竟是武林兒女,儘管他們情重,儘管他們意蜜,有人說,女人—結婚就成熟了。果然,沈如婉已經懂得古人的那一句名言: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新婚也是一樣!
“謝謝你!如婉……”麥無銘心頭的大石落了。
沈如婉櫻嘴—撅,說:“哼!稀罕!”
說走就走,兄弟二人到後堂拜別慈親,略作收拾,就雙雙出門而去。
麥夫人王氏珠琅,在兒子成婚之前即已經由普陀來到了沈氏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