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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龍爭虎鬥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如狼嗥之聲,由庭院中傳來,話音未落,枯骨子長拂揚處,人已由門外一穿而入,如同一具會走路的骷髏。
他的一雙怪眼,掃視室內情形,將拂塵一甩,大剌剌的道:“武林四大公子,怎麼部到暗香谷來了,真是風雲際會,江湖上的盛事。”
常玉嵐不由冷冷的道:“一看就是邪門外道,牛鬼蛇神!”
紀無情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咕嚕從床上躍下來,大喝道:“雜毛老道,有本事真力真槍與你家少爺比劍,靠著施蠱放毒是下三流的卑鄙手段!”
枯骨子陰沉沉的道:“你連那隻無情刀都保不住,還逞什麼強,常言道敗兵之將不足言勇。”
真的,紀無情此刻連刀都沒有,兩手空空,談什麼拚鬥比劃。
因此,他臉上發燒,氣得半晌講不出話來。
常玉嵐與紀無情雖沒有利害關係,但是,兩人之間由掙鬥到同遊,不期然有一份深厚的情誼,加上同為性情中人。
眼見紀無情受人奚落,不由長劍一領,沉聲喝道:“紀無情受毒失刀,由我代領教你幾招如何?”
“好!”枯骨子指著窗外道:“我在院落內候駕,不過,有話必須先說明,不然就沒有意思了。”
常玉嵐道:“有什麼話?快說!”
枯骨子道:“先讓你佔一個便宜……”
常玉嵐道:“常某一向不喜歡佔別人便宜,講求的是公公道道!”
枯骨子不由點頭道:“金陵世家後代,果然很有氣魄!”
“嗨!”常玉嵐不耐的道:“閒話少說,直接乾脆的說吧!”
枯骨子冷兮兮的道:“你們中間任挑一人,此人能勝了老夫,我做主,立刻放你們出暗香谷,要是勝不了老夫手中拂塵,哼哼……”
常玉嵐道:“你要怎樣?”
枯骨子陰森森的道:“全給我留下來!”
常玉嵐道:“好狂的老道!”
枯骨子道:“我的話還沒說完,要你們留下來,並不是要殺你們,所以你們也不必擔驚受怕。留下來在老夫的麾下,算是老夫的入門弟子,也算你們的大幸。”
常玉嵐勃然做色道:“你在做夢!”
枯骨子道:“做夢也好,不做夢也好,你們可以選出一個接得老夫三、五招的出面。”
“我!”
“我!”
常玉嵐搶著挺胸朗應。
窗外的藍秀幾乎與常玉嵐不約而同的嬌聲高喊。
枯骨子道:“群毆群鬥?”
藍秀搶先一步,在窗外道:“我已在院落裡等著你,放心,對付你,還用不到兩人連手,十招之內,要你心服口服。”
桀傲不馴的枯骨子,一方面狂慣了,另一方面當然有他的打算。因此,對著持劍逼在司馬駿身後的三谷主留香妖姬一施眼色道:“三谷主,麻煩你替我掠陣,瞧著些兒,也準備慶祝貧道一日收四個美女俊男為徒的大喜日子。”
留香妖姬滿臉的疑雲。
她料著枯骨子雖然手底不不弱,但是,酌量情勢,可能不是藍秀的對手。因此,她搖頭示意,口中卻道:“道長,這幾個毛頭小輩奸詐得很呀!”
枯骨子又以目光斜視一下,分明是表示自己有萬全之策,要她放心。
留香妖姬並不瞭解枯骨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事到如今,只好應道:“好吧!”說著一收長劍,躍出窗子。
藍秀生怕常玉嵐搶著與枯骨子對上,忙道:“老道,我可是等得不耐煩了哦!”枯骨子慢吞吞的道:“閻王要你三更死,並不留人到五更,老夫這就來了。”話落,人起,一點地,人已箭射到院落之中。
常玉嵐也如影隨形,尾隨躍出。
藍秀仍舊沒事人兒一般,迎著常玉嵐道:“常少俠,你在涼亭之上,坐著看我怎麼降伏這個白骨精,更深露濃,亭子內比較好。”
常玉嵐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是,他無法反對藍秀的話,尤其無力拒絕藍秀深情款款海一樣的那種眼神。只有依言向亭子走去,口中卻叮嚀道:“邪門外道的詭計多端,你可要小心!”
語重心長,一股關懷的溫馨,出自常玉嵐的口中,直達藍秀的心的深處。
月亮在微笑,星星在眨眼。
雖然,面對著一場生死的搏鬥,性命交關的情勢,在藍秀與常玉嵐的心頭,打如春風拂面,冬陽廣被。
月已西斜,斜得好比掛在西山嶺的一盞孤燈。
星星,東一個,西一個,疏疏落落的排在如洗的穹蒼,閃爍、閃爍、閃爍一陣,又沉入茫茫蒼蒼之中,後來,漸少漸稀。
院落雖然寬敞,但是,月已偏西,灑篩下來叢樹的影子,幾曠遮掩了一大半。
枯骨子插腰站在一片花圃之前,冷喝聲道:“女娃兒,先報上姓名師承來。”
藍秀螓首微搖,也冷然道:“那就不必啦!”
枯骨子沉聲道:“為什麼?”
藍秀道:“今日既非門派之爭,也無個人恩怨,只是一場小小的賭個東道,何必多此一舉!”
“好!”枯骨子道:“乾脆!到時候老夫我自然會知道。”
藍秀道:“可能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因為你根本勝不了我,尤其可能你會逃不過今天一斗,唯一的顧忌是姑娘我今天沒有興致殺人。”
“嗯——”枯骨子一聲“嗯”,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分明十二萬分不樂意的道:“亮出兵器!”
藍秀腳下緩走兩步,意味索然的道:“用不著,你動手吧!”
“嘿嘿!你不要後悔!”枯骨子的雙目泛出碧綠的殺氣,拂塵揚起,“唰”破風厲嘯,直掃橫掃,虛晃一招。
他像老鬼吃人之前的一吼,又像描兒撲鼠之前弓腰嗚叫。
藍秀毫不動容不說,甚至連正眼也不瞄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道:“力道用的恰到好處,出手之前,是要先試一招半式,一來運運本身力道,活筋動骨,二來給對方—個下馬威,心理上先給對方壓迫。”她像是一個老師教徒弟似的,解說枯骨子這一招的用意,—半指點,一半評講。
枯骨子喉嚨內咯咯有聲,像是有吐不盡的濃痰,在內面翻攬,令人噁心。這是他動用自己本門的“枯骨功”的前奏,外人不得而知,除非是與他交過手的一方。
藍秀雖然並不熟悉枯骨幹的功力,也不瞭解他的淵源,但卻本能的眉頭緊皺道:“令人作嘔,這功夫居然有人學,豈非怪事。”
對於枯骨子,真是一種天大的侮辱。他再也不能忍耐,原先要等著看藍秀出手,瞧出她的門道的企圖至此煙消雲散,肩頭微振,手中拂塵挽出丈餘大小的寒光,像一棚銀杏花似的,向藍秀立身之處撲到。
藍秀雙目凝神,忽的一扭。白影由月光斜照之下,已移位到山蔭之處,快如脫兔,比脫兔還要快。
枯骨子成名多年,對於藍秀摸不清底細。
而今,一招出手,敵影即逝,心知這年輕的女郎,輕身功夫已練到了飛絮落花的地步了。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望其項背,加上五行步位的交換生剋,越發難以捉摸。
因此,枯骨子冷笑一聲,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