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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花時》第24章
第24章 心愛之物

   犬子知道莊揚上頭還有一位兄長,莊蘭常提起,說她的大兄在外經商,她即怕兄長,又很喜歡他。無論是莊平或者莊揚,他們性情都很溫和,犬子不免好奇,這位莊揚的兄長,是怎樣的一個人。

   犬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華麗的馬車,其中一輛,車身彩繪,馬飾華美,蓋弓帽黑裡紅表,綴著彩絛。這是輛有帷帳的輜車,車前簾子遮掩,看不見車中乘坐之人。

   輜車前面,領頭的是一輛沒有帷帳,輕快的軺車,車中端正坐著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錦袍,身材壯實,樣貌寬厚,顯然便是阿離的父親。就見張家母女圍簇在他身邊,而阿離更是直撲入懷,用短手臂,抱住父親滾圓的腰身。

   犬子傻傻看著,看著張家人的團聚。

   三輛馬車中,有兩輛軺車,一輛坐著張殷,一輛乘坐的是莊秉。莊秉同樣是冠劍的裝束,他年紀看著十分年輕,卻沉穩。他從車中下來,跪拜在莊母面前。莊母將他攙起。他掃視弟妹,逐一攬抱,莊家孩子感情好,相親相愛,著實令人羨慕。

   這時張殷走了過來,和莊母訴說著什麼,莊張兩家的人,都看向停在一旁,始終安安靜靜的輜車。莊母的神色先是驚詫,繼而驚喜,執住莊秉的手,激動交談。莊蘭和阿平傻傻站著,顯得很茫然,唯有莊揚朝舅父走去,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

   犬子站得遠,不似其他閒人都圍了上去,他觀察到莊張兩家人的神態,並未聽清他們談話的聲音。犬子對輜車中坐著的人,越發感興趣,會是誰呢?

   莊秉在家人和親戚的擁簇下,步行前往莊家院子,莊秉的軺車後頭,緊緊跟隨著輜車,輜車的帷幕一直沒有打開。

   圍觀的人們都很好奇,紛紛猜測輜車中坐著的是何人。不知是誰聽得真切,說了句:「是新婦,莊家大郎娶妻了!」人群嘈雜,緊隨輜車不放。

   輜車終於停在莊家院中,莊秉走至輜車前,將輜車的帷幕挽起,裡頭坐著一位盛裝的新婦。莊秉攙扶新婦下車,新婦羞澀低頭,和莊秉執手並肩,在家人的擁護下,將新婦領進門。

   新婦婀娜姝麗,引的圍觀的人們爭相觀看。

   莊家僕人從輜車上抬下眾多妝奩,有精美的絲綢,光彩奪目的漆器和精緻的青銅器皿、燈具、香爐。

   竹里的人們奔走相告,莊家大郎娶了位美麗新娘子,還帶來一車的妝奩。

   犬子見莊揚他們進屋了,便就散去,不似其他人,圍在院外探頭探腦。

   這日莊家僕人成群忙碌,殺豬殺羊,洗滌碗盤,犬子來竹里居住半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情景。

   犬子回家,見到向來安靜在堂上紡織的劉母,人站在木橋上張望,顯然就是她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犬子,莊家這麼熱鬧啊,是誰來了?」

   「阿母,是莊家大郎回來,還帶來新婦。」

   「難怪了。」

   劉母也知道莊家有個大郎,在外經商。

   母子倆回屋去,眼見天快黑了,劉母已做好飯。母子倆吃著粗陋的食物,對於正在大辦宴席的莊家,並不去探看。

   夜裡臥在榻上,犬子念念不忘的是那輛漂亮的輜車,他夢見自己也有這樣的一輛車,並且像位貴客般打扮,盛裝坐在車中。夢中的自己,是位成年男子,冠劍錦袍,獨自趕著馬車,馳騁在原野上。

   莊宅家宴,席宴上,除去莊家人,也宴請了舅父一家。

   入宴前,莊秉帶新婦,叩拜堂上莊母,莊母將他們攙扶起。莊母執住兒媳的手,小聲問她話語。新婦文靜,隨和,待莊母恭敬溫順。雖然婚事並非由莊母做主,她對這位兒媳倒也滿意。

   莊秉夫婦叩拜長輩後,小輩這才入席落座,享用佳餚。

   舅父張殷坐在貴席上,講述他如何在廣漢郡為莊秉主持婚事。

   春時莊秉和舅父到谷昌販馬,運往廣漢郡,張殷如常到郡中友人廷掾林忠家飲酒,正好聽聞林忠要嫁女兒。林家二女嫻靜有美名,莊秉有意迎娶,便由舅父幫忙撮合。原本也不敢想林忠會同意,求親的人許多,家世比莊秉好的不少。後得到首肯,便就急忙操辦婚禮,而未來得及報知在臨邛的家人。

   「多虧舅父,方得促成這樁美事。」

   莊秉舉酒致謝,他身旁坐著新婦,新婦亦是舉酒道謝,低頭恭敬。

   「免禮,也是阿秉一表人才,得人賞識。」

   誇讚起自家大外甥,張殷從不吝嗇美詞。

   和舅父的寬厚仁愛不同,舅母精明,詢問起林家的狀況,有幾個姐妹兄弟,姐妹是否都出嫁了,兄弟以何業為生。

   新婦輕語回復,未失禮節。她回話時,莊秉一直看著微笑、點頭,這樣一個小小細節,為莊揚捕抓。莊揚知道兄長不苟言笑,顯然是深愛著這位女子。

   新婦叫林嬙,幼名阿細,家中有姐弟四人,大姐已出嫁,妹妹尚小,弟弟喚林禹,在錦官城遊學,年紀和莊揚差不多大。

   大人談的都是家長裡短,小孩們不感興趣,莊蘭舀著美味的肉羹喝,眉眼彎彎,因有美味佳餚相伴,她心裡也是樂呵呵。

   宴會散去,莊母執住新婦的手,到屋裡頭談話。莊秉將舅母一家送出門外,把弟妹喚齊,喊到自己屋中。

   販馬雖辛勞,收入頗豐,莊秉掙的錢不少,由此也才能得林家青睞,娶得美婦。莊秉待家人慷慨,每每販馬歸來,都會給弟妹們帶些東西。

   見兄長打開一口大漆箱子,莊蘭就去狗腿,偎依在莊秉身邊親暱喚著大兄。莊秉笑語:「這會就知道喚我大兄了。」今天莊蘭這孩子呆呆的,恐怕對長兄成親,自己有嫂子的事還很迷惑。「大兄最好啦。」莊蘭摟著莊秉胳膊不放。「好了好了。」莊秉拉開莊蘭,這才空出手,從箱中取出一對銅鈴鐺。銅鈴鐺用紅繩繫綁,紋樣精美。尋常人家的孩子並無玩具,富貴人家的孩子,就是有禮物,最多不過是泥車瓦狗。

   「呀,是鈴鐺!我好喜歡,謝謝大兄!」

   莊蘭拿了鈴鐺,綁在腰間,鈴鈴地奔跑出屋,別看她平素粗野,她可是很愛美,大概是去找阿母顯擺了。

   看著莊蘭歡喜雀躍的身影,莊秉無奈搖搖頭,他就一個妹妹,自然最受他疼愛。

   「阿平,你過來。」

   莊秉抬頭看莊平,莊平總是很安靜,也很懂事,就是膽子小。

   「大兄。」

   莊平站在莊秉跟前,他靦腆笑著。

   「在商肆見得一副棋子,便就買來給你玩戲,可不許耽誤了課業。」

   莊秉從箱中取出兩隻竹製的棋盒與及一張棋盤,棋盤亦是竹製,可以捲起,倒是不佔位置。

   「謝謝大兄。」

   莊平捧住禮物,眉開眼笑。他這孩子喜靜,下棋倒是適合他。莊平同樣是歡喜地帶上禮物離開。不得不說,他們的喜好,大兄莊秉都知曉。

   此時屋中只剩莊秉和莊揚,莊秉說:「我不在時,家裡多勞你費心。」莊揚慚愧說:「我在家悠閒,不及兄長風餐露宿、深入蠻荒地辛勞的千分一。」莊秉拍拍莊揚肩膀,兩兄弟攬抱在一起。「恭喜兄長。」莊揚笑語。莊秉說:「我於路上還在想,該如何告訴家人我成親之事。」此事太突然,也欣慰於家人的接納。「兄長看中的,必是位好女子。」莊揚對嫂子的印象不錯。「她是挺好。」莊秉難得露出癡笑的表情,不過夜晚燈昏,莊揚沒瞧出來。

   「兄長,佃戶收租之事,我明日再述與你聽,你路途勞累,早些歇息。」

   莊揚行禮,打算退出兄長的寢居,以免一會嫂子回來,正面撞著。畢竟都還生疏,怕嫂子為難。

   「這些事,不必和我說,你做主便好。阿揚,你先別走。」

   莊秉起身,到榻旁取來一件長形物,用木匣裝著,木匣彩繪,很是精美。

   「竹里多年未有絲竹聲,就連我有時還會想起。」

   莊秉將木匣遞給莊揚,莊揚像抱嬰兒般將它抱住。此時莊揚已知曉木匣中是何物,他眼眶濕潤,動容說:「謝謝兄長。」

   莊秉歎息:「委屈了你,若是阿父還在世,又怎會讓你連張琴也沒有。」

   莊揚自幼學琴,離開錦官城後,他再不曾擁有自己的一張琴。莊揚極愛琴,往時教莊揚的夫子周景有一張琴,莊揚總是跟他借來彈奏。待周景離去,莊揚再未曾摸過琴,竹里僻陋之地,識字的人屈指可數,何況是懂琴之人。

   提起父親,莊秉便又要難過起來,四個孩子他最大,對父親莊壽的記憶也最清晰,對當年奢華的生活還記憶猶新。

   「兄長莫要難過,我這不又有了一張新琴。」

   莊揚笑語,他愛撫著木匣。

   莊揚退出兄長居室,走至自己房中,才緩緩打開木匣。木匣中是一張夢寐以求的琴,用料考究,漆色優雅。聲色不敢試,因是夜晚,怕擾人清夢。莊揚撫摸琴身,像愛撫著他的摯愛,年少的他並無心愛之人,但有心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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