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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花時》第55章
第55章 符節 結伴

   劉弘在蜀地多日,有他調查蜀地虛實的職責,何況還有兄長迎親之事需要操辦,他倒是想在離別之前,能與莊揚好好相處,日夜相伴,然而這是無能為力的事情。

   這趟趁著來拜訪周景,順便在此與莊揚相會。

   周宅的後院,梅花嬌豔,落英繽紛。跪坐於席位上的兩人,相視許多,一時都沉寂了下來。

   此地自然不如莊揚的寢室隱蔽,雖然周景已離去,後院就他們兩人。擁抱親吻都做不得,劉弘不敢在此冒犯,莊揚也不會允許。

   「二郎,我想邀你去長安,與周先生同行,不知二郎肯嗎。」

   劉弘跟莊揚說這些話時,儀態像是對一位名士般恭敬,而非至親之人。

   「肯,我可以護送先生前去。」

   莊揚畢竟是周景的門生,他對秘府中的書籍也有濃烈興趣,何況,他也想看看由劉弘父親建立的這個漢國,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那好,二郎,我這裡有一件符節,你隨身攜帶,進入漢國,出示此物,便會有士卒護送你們進都城長安。」

   劉弘從懷裡取出一件銅製的符節,這是使臣的信物。

   他務必要保護好莊揚,所以會在莊揚進入漢國界前,命令邊縣的縣尉派兵接應他們。

   莊揚接過符節,握於手中,面對雍容不迫的劉弘,莊揚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他已是位王嗣。

   「阿弘,這一年,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先前兩人相處時太匆忙,許多事都來不及問他。

   「終日在打仗,也說不上來好與不好,二郎莫擔心,打的都是有把握的仗。」

   劉弘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他武藝高強,何況也惜命,從不魯莽。

   「二郎到長安,我與你到上林苑走走。」

   「好。」

   莊揚笑答,他知道上林苑是信朝皇帝的園林。只是後來信朝衰敗,這龐大的園林無人照顧,大抵是荒廢了,山川花草,野禽聚集,景致該是很美。

   兩人坐在梅樹下,平靜交談,他們的言談舉止不至於太親暱,也絕不生分。

   周景過來,正見莊揚抬手掃落頭上的兩片梅花瓣,劉弘的目光長留在莊揚身上,不曾移開。

   「門外有隨從前來稟報,說有急事請公子回去。」

   周景泰然自若,上前通報。

   劉弘起身說:「有勞先生報知。」

   「先生、二郎,我們長安見。」

   劉弘行禮,和周景、莊揚辭行。

   莊揚回禮,他抬起頭,看著劉弘,眼神溫柔、眉眼含著情意。劉弘目光落在莊揚腰間的錯金帶鉤,他對莊揚桀然一笑,而後他收斂神情,大步邁開,義無反顧朝院門走去。

   他們今日無法摟抱在一起,依依惜別,也不會有屬於他們的一個夜晚。

   莊揚和周景將劉弘送出院門,劉弘乘上馬車,與二三僕從離去。

   馬車遠去,消失在道路盡頭,周景才說:「阿揚,不如和為師一併留在漢國編撰文書。」

   「弟子不會出仕漢國。」

   莊揚輕語,他心中有自己的堅持。

   「為師見他是念舊情之人,為人沉穩,能托付大任。你又是為何,要留在這毫無希望的蜀地?」

   周景背手而立,看著整潔卻也蕭瑟的庭院,心中悵然。

   莊揚沒有一句辯解,只是伏地對周景行跪禮。

   周景何等聰明之人,見莊揚這般舉止,知他心中有苦衷。看他腰間那件錯金帶鉤,是中原的樣式,大概是劉弘所贈吧。

   是有什麼樣的難言之事?周景心中隱隱不安。

   在竹里居住那幾日,周景發現莊揚每日清早,必站在桿欄前,眺望對岸習武的劉弘。那時劉弘不過是一位貧困的農家少年。就不說這每日清早必行之事,言談中,也多次提起這位鄰家子。

   莊揚是周景弟子,他熟悉莊揚的性情,莊揚隨遇而安,待人如沐春風,可除去家人,很少有外人,能讓他如此在意。

   「起來吧,你即不說,為師也無從罰你。」

   周景喚莊揚起身,他知這弟子沉穩、內斂,想必也不會是因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多半只是想留在蜀地照顧家人。

   第二日午後,莊揚在城門送別劉弘。熱熱鬧鬧的迎親隊離去,夾道都是雀躍觀看的百姓。

   冠劍裝束的劉弘,如來時那般,沉穩莊穆的離去。他年少俊美,身份高貴,就這麼一晃而過,身上也吸引不少市井女子的目光。

   不知他在中原,該有多少豆蔻年華的女子看中他咧。

   莊揚將目光從劉弘身上收回,他希望劉弘那份對自己的迷戀之情,能隨著年歲和閱歷的增長,逐漸消散。如果自己留在漢國出仕,會將兩人帶入極其困難的境地。這是莊揚不願看到,並且要謹慎避免的事情。

   載著劉弘的馬車逐漸為後面的人馬遮掩,直至看不見,莊揚覺得他該離開了。跟隨在莊揚身邊的大春妻子憂傷哭泣,莊揚的心卻很寂靜,他和劉弘的分離,是必然之事。

   隊伍裡,大春穿著士卒的衣服,英氣煥發,躊蹴滿志。他於人群中,看不到瘦小的妻子,他不時摸摸胸口,他懷裡揣著兩顆妻子煮的雞蛋。

   大春跟妻子約諾,等他混出頭了,會來接春婦。就不說春婦已有數月身孕,不便長途跋涉,何況隨軍的士卒妻子,生活極其艱苦。留她在莊家,莊家仁厚,必會善待。

   「二郎、春嫂,我們回去吧。」

   阿易擠開人群,前來催促。

   「走吧。」

   莊揚握住手中的帶鉤,感受到它身上傳來的涼意。那夜在書房,委實太匆促,莊揚沒有問劉弘贈帶鉤的含義,莊揚隱隱覺得這是劉弘對他沒有說出口的一份承諾,而且是長期的承諾。

   希望不是如自己所想。

   劉弘走後不久,莊揚去郡府辭官,遇到了負傷的虞督盜,他胸口纏著布條,沒有穿皮甲——大概挺疼的。

   莊揚想,多半是捕抓盜寇時受傷,然而他不覺得應該為督盜包紮,或者給予幾句安撫,只當沒看到他。

   因著虞督盜的糾纏,莊揚在去年冬時,便有掛印辭官的念頭。只是冬時祭祀多,想著這一走,倒是有些愧對相伴了一年的神明。

   有始有終,即已過一年,就此辭官,讓郡守另辟他人吧。

   自周宅修葺一番後,四周的居民,都知曉這是宅院的主人回來了,漸漸關於子慕先生住在此地的消息就傳開了。

   文友絡絡不絕就算了——莊揚也沒打算一直瞞他們,錦官城不相識的貴門富豪、郡守使者的馬車,也不時前來,周景實在煩不勝煩。

   「我派幾個兵過來,把你門院守著,誰來也不許進來。」

   一日魏嘉見周景被來訪客人吵得沒處躲匿,幫周景想個辦法。

   「這事便要怨你,不該將院中雜草剷去,牆也不能修。」

   周景蹲在牆角梅樹後看書,見到魏嘉頗有怨言。讓宅保持鬼屋的樣子,誰也想不到裡邊住了人,不就挺好。

   「怨我何用,走走走,快搬去我的將軍府,別說郡守的人,就是蜀王的人,我也給他擋在門外。」

   魏嘉拉起周景,他打量老友,覺得周景在這破房子裡住這些日,明顯瘦了,一襲青衣穿起來越發仙風道骨。

   「不過再忍它幾日。」

   周景席地而坐,手不釋卷。

   「忍它幾日,搬去我那宅院嗎?」

   魏嘉拍拍竹蓆上的花瓣和泥土,一屁股坐下。他的坐姿粗魯,周景的坐姿是標準正坐。

   「我要去漢國,漢王接收了信朝石室的典籍,邀我前去整理。」

   一時靜寂無聲,唯有梅花在兩人眼前無聲零落。

   周景本以為會聽到魏嘉竭力反對的聲音,卻不想他一聲不吭。周景放下書卷,抬頭看魏嘉。魏嘉早離開席位,站在梅樹粗壯的根繫上,仰望落英。

   許久,許久,魏嘉說:「我送你,你幾時要出行。」

   周景年幼時,便以神童名聞錦官城,到十五六歲時,更是以一手好文章,名動京城。他少負壯志,無奈命運多舛,遭遇家破人亡。稍長時,又因顧慮而不肯出仕,荒廢了歲月。

   周景的才能,魏嘉最清楚,他留周景是想為蜀國留人才,也是不願看到日後兩人兵戎相見。

   兩人雖然一文一武,若是同一陣地,魏嘉願為他而死,絕無怨言。若是他日兩人成敵人,那會是極痛苦之事。

   只是周景又豈是他能留得住之人。

   「一旬後。」

   周景起身,站在魏嘉身邊,他話語如平常。

   「早知道,就替蜀王砍了你。」

   「現在也不遲呢,魏將軍。」

   兩人相視而笑。

   一朵梅花,輕飄飄地落在了魏將軍的頭上,周景抬手,輕輕拂去。

   莊揚辭官後,幾乎都待在家中,偶爾去拜訪周景。章掾史和秦書佐也曾來找過他,問莊揚怎麼突然辭官。莊揚告訴他們,他要隨子慕先生去漢國,漢國有信朝石室藏的典籍。把這兩位同僚羨慕得不行,齊聲說:「有這等好事,豈能錯過。」

   莊家的生活安寧、祥和,莊平也好,莊蘭也好,都長大了。莊揚第一次離開家人,不過只是暫時,他去漢國一趟,隨即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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