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心動在先

　　吃過晚飯，張家人休息了一會兒自然又開始了忙碌。隔壁孫家的小英母女倆也過來幫忙。

　　今天早上張玉鶴和孫福海提了這事兒之後，孫福海一直都惦念著，吃晚飯的時候就和妻女說了。小英母女自然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別說張家開出這麼高的工資，就算是沒有工資，兩家關係這麼好，過去幫忙也是應該的。

　　孫嬸本名叫程嵐，名字很好聽，本人也確實是出身一個沒落的書香門第。只不過身體也是自小虛弱，重活做不了，遠一點的活也做不了，不過在家洗衣做飯還是沒問題的，到張家幫忙收拾自然也是沒問題的。

　　孫福海也跟著這母女過來了，看到容恣言笑了，「這不是昨天見到的小伙子嗎？果然是玉寶兒的朋友。」

　　「孫叔，這是我大哥容恣言。容大哥，這是從小就很照顧我的孫叔一家。」張玉鶴給眾人介紹。

　　「大爺大娘，我要做什麼啊？」孫曉英詢問。

　　「小英，幹活不急，先說好工資。」張玉鶴擺手， 「要是你們執意不要工資，那我們家寧可自己幹！」

　　張家其他人也紛紛點頭，他們都是這個意思。本來這個工作就不是什麼太繁重的活兒，張家現在也幹得過來，主要是為了之後擴張準備的。

　　「這，爹……」孫曉英慌了手腳。她和程嵐打定的主意就是過來就幹活，不提這個工資的事情，沒想到被張玉鶴一句話就點破了。

　　「福海！你磨嘰個啥？是個男人不！」張長貴罵道，「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了，不要錢我們也不用你們幹！」

　　「得！你們娘倆趕緊跟著幫忙吧，這錢收著就是！」孫福海重重一點頭，終於發了話。

　　「就是嘛。」張長貴這才露出笑容，背著手去醬肉坊那屋去準備收拾各種食材。

　　孫翠芳看有人幫忙，到後院去殺雞，孫嬸跟著她一起過去了，把小英留在了張家姐妹這邊。

　　「其實我也敢殺雞的。」小英和張家姐妹小聲說道，「可是我娘總說我一個大學生在家殺雞什麼的不好聽，有啥啊。」

　　「你還真厲害，我都不太敢殺。」張玉薇瞪大眼睛說道，「大姐你敢不？」

　　「當然敢了，以前家裡的雞一半都是我殺的，不過這兩年幹的少了，縣城那邊買的雞都是管殺的。」張玉萍笑道。她是大閨女，是弟弟妹妹們的大姐，沒出嫁前爹媽下地幹活，家裡裡裡外外都是她一個人忙活。

　　孫福海也沒閒著，幫著張長貴收拾豬肉，反正醬肉主要看的是配方調料，他也不怕自己看到什麼秘方。

　　全家就剩下容恣言一個人閒著了，容恣言悄悄詢問張玉鶴，「我幹點什麼啊？」

　　「試吃？」張玉鶴打趣道。「我看哪裡都不缺人，要不然你去看著我小外甥寫作業？」

　　「別鬧了，你外甥乖的很，根本就不用看著。」容恣言笑道，「要不然我幫你往鍋裡放食材？」

　　「你還是別搗亂了，我這放什麼食材有順序的，自己忙的過來。」張玉鶴搖搖頭，「對了，我記得你以前挺忙的啊，怎麼今天一天都沒個電話？」

　　「我關機了。」

　　「……你不會打算走之前都關機吧？」張玉鶴愕然，「等你開機時候，手機估計會被打爆。」

　　「……還真有這個可能。」

　　從容恣言開機後，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連續四五個之後，張家姐妹和孫曉英都停止了聊天，驚訝地看了過來。

　　「他是大忙人。」張玉鶴習以為常地說道。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發生這種情況，有時候容恣言乾脆就關機。

　　容恣言歉意地笑笑，躲到了張玉鶴房間裡去打電話。

　　「小容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你看他多忙啊，而且都是下命令。」張玉萍羨慕地說道。「不知道玉寶兒什麼時候能這樣。」

　　「放心吧大姐，三年之內肯定超過他。」

　　「那行啊，大姐這輩子就指望你了！」

　　「小舅，等你發財了，一定要給我買巧克力，要好多好多的巧克力。」

　　「好啊，到時候小舅帶你出國，去專門出產巧克力的國家，讓你吃個夠！」

　　「小舅萬歲！」

　　容恣言的手機一直打到了沒電才算完，好在他的工作也忙的差不多了。將手機充上電出來，張玉鶴他們也把活兒幹得差不多了。多了幾個人幫忙，這速度就是快多了。

　　這邊的活兒忙完，孫家三口就離開了。孫翠芳拿著兩千塊錢塞給了程嵐，讓她先收著工資，不然不敢讓她來幫忙了。其他人也都洗漱完關燈睡覺了。

　　「你忙完了？」張玉鶴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忙自己的。

　　「找什麼呢？」

　　「這些！」張玉鶴翻出一堆東西來，「明天帶著你去釣魚，怎麼樣？」

　　「好啊，聽說這邊冬天冷，水上都結冰，一砸出個洞，魚都爭著往外蹦。」

　　張玉鶴被容恣言的話逗笑了，「要是那樣釣魚可就方便了，直接帶著桶去撿就好了。去洗洗吧，早點休息。」

　　容恣言去洗漱，張玉鶴則將兩人的被褥鋪好，容恣言那套被褥是全新的，白天曬了曬，在熱炕上一哄，有種棉花特有的香味。

　　「你先上去睡吧，我也去洗洗。」其他人都已經睡了，他們倆算是比較晚的了。小外甥晚上被喊到了張長貴夫妻那屋，生怕這小孩晚上睡覺不老實，嚇到了人家客人。

　　張玉鶴洗完了回來，一路小跑地回來，暗暗琢磨要在浴室那屋也放個取暖器，否則光憑這一個取暖器雖然也能輻射到浴室，可簡單洗漱還感覺不到冷，洗完澡一出來頓時就冷透了。

　　「凍成這樣，快進來。」容恣言幫他撐開被窩，張玉鶴趕緊鑽了進去。

　　熱乎乎的炕一鑽進去頓時就讓人溫軟舒服的想要哼出來，「快睡吧，我們家早上起得可早。」張玉鶴伸手關上了燈。

　　鄉村的夜晚是十分安靜的，靜到除了偶爾會有幾聲狗叫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張玉鶴忙了一天，幾乎是關上燈就已經進入了夢鄉，容恣言藉著窗外的一抹月光看著那靜靜的睡顏，心裡就如同這鄉村的夜晚一樣寧靜。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短短不到兩個月，他就和張玉鶴的關係有瞭如此大的進展。

　　其實他動心還在張玉鶴之前。

　　初時他並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對方只是他隨手幫助的一個小孩子，雖然他那時候也不過二十多歲而已。

　　一碗拉麵，兩個涼菜，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記掛了這麼久，並且在半年之後終於又聯繫到了他。

　　他那時候才知道一個新兵想要請到假出軍營基本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一個營區每週恐怕只有兩三個人能得到出去的假期，上一次也是因為有老兵帶著，而且名義是採購。

　　半年才得來的一次外出幾乎有多珍貴，容恣言後來才知道的，但張玉鶴將這一次機會用到了還他一飯之恩上。為了能聯繫上他，張玉鶴在軍營外足足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

　　也幸虧是容恣言答應了，否則下一次再聯繫又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那天容恣言剛剛在公司挨了一頓罵，心情也不太好就想著乾脆出來散散心，看到半年前那個小孩在太陽下等著他，熱得滿頭大汗頓時一愣。

　　「為什麼不去樹蔭地方帶著？」

　　「怕你看不見我。」

　　那時候依然還個頭小小的張玉鶴樸實地回答。

　　從那次容恣言才算記住這個小孩。

　　後來兩人接觸的多了，也漸漸熟悉起來，而張玉鶴也從那個長的還不錯但是個頭小小的新兵蛋子漸漸變成了一個身板挺直玉樹臨風的大小伙子。

　　容恣言可以說是將張玉鶴成長都看在眼裡的，也逐漸被對方所吸引住，這種吸引不是一見鍾情，無關外貌家世金錢，反而是因為兩人平時的一點一滴中感覺到了默契，這種默契是容恣言從別人身上從來沒感受過的。哪怕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弟弟池俊平也沒給過他這種感覺。

　　他們可以一起喝酒聊天侃大山，也可以一起開車到郊外就靜靜地躺著看星星。可以在遊戲對戰的時候各出絕招只求暢快一戰打倒對方，也可以是打架時候最有默契的伙伴，彼此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下一步打算。

　　容恣言相信張玉鶴或許不會是唯一一個和自己有默契的人，但是其他人卻永遠都不會達到他的高度。

　　可容恣言不敢輕易地說出口。

　　他怕他嚇跑了張玉鶴，只能徐徐圖之。

　　可惜沒等他下手，張玉鶴先自己把自己嚇跑了。

　　兩人最後喝的一次酒，張玉鶴留下了自己自小帶著的玉佩，容恣言這才欣喜地知道自己原來不是單相思，他們彼此都有好感。只是張玉鶴的退讓也讓他發覺事情可能沒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如果張玉鶴直接拒絕，或者表明了他是家中獨子，根本沒法捨棄父母的期望而選擇他作為終身伴侶，那他反而還覺得在意料之中。畢竟如果這麼容易接受，張玉鶴當初不會走的那般決絕了。

　　可張玉鶴沒有拒絕，反而是興致勃勃的提出了一個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約定。

　　三年之約，是緩兵之計，還是對方成竹在胸？

　　子嗣問題容恣言自認還能解決，國外代孕已經不是罕見的事情了。可這個約定，張玉鶴真的就有這麼大的把握能贏了他？

　　真的到了三年之後，張玉鶴就能說服父母跟他在一起嗎？

　　容恣言輾轉反側很久才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