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最後的決定

　　「大哥，你怎麼來了？」池俊平站起來。

　　「今晚你回去睡吧，把位置讓給我。」容恣言輕聲說道。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看你這糟糕的樣子，你也不希望小哥起來看到你這樣吧？還是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明天精神飽滿的來替換我，我保證不跟你搶，行不行？」

　　「我……」

　　「別說了，快回家吧，現在回家還能吃上晚飯。」池俊平將人推出了病房， 「明天記得給我和小哥帶上好吃的。」

　　池俊平一笑， 「說不定你明天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快回去吧。」

　　「嗯……」容恣言深深地看了張玉鶴一眼，點點頭離開。

　　張玉鶴此刻也深處煎熬之中。他被困在系統空間裡已經好久了，久到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天。

　　自從那天他和容恣言並肩而睡之後，系統自動開始掃描對方身上的系統。

　　如同系統說的一樣，對面的系統的智能已經消失，只剩下攻擊性，在發覺到他們的存在後就開始了瘋狂的攻擊。

　　系統為了保護張玉鶴精神不受傷，直接將他的拖到了系統空間裡進行保護，可這種保護會讓張玉鶴失去和外界的聯繫，等張玉鶴發覺到了這一點後，系統已經無力分心了。

　　張玉鶴一個人在系統空間帶了很久，空間裡沒有人，那些交易商也一個都無法聯繫上，他處於封閉狀態。為了有的就是他之前存放在系統倉庫裡的一些食物和小東西。

　　一開始他還有心情吃點東西，到後來他都快憋瘋了。

　　如果只是沒人說話那還無所謂，以前做任務的時候，幾天幾夜也許就是潛伏在暗處，這點對他沒有什麼難度，但是這種不能跟外界溝通，不知道家裡人會怎麼樣的擔心，讓他沒辦法安心。

　　到最後張玉鶴有點破罐破摔了，只盼著自己出去的時候不是在辦追悼會。

　　可對容恣言的想念就像是蔓草，鏟不盡，燒不光，越是時間長越難以消除。張玉鶴一個人枯坐在系統空間發呆，只剩下發呆。

　　交易系統和對方的戰爭到了關鍵的時候，對於他的保護已經難以周全，張玉鶴隱隱約約能聽到了一些外面的聲音。

　　這讓張玉鶴簡直是欣喜若狂，只要聽到一點點聲音對他來說也是如同音樂一樣美妙。

　　可他聽到的是的有容黛的聲音，有池豪庭的聲音，還有其他一些人的聲音，最多的就是池俊平的聲音。池俊平嘮嘮叨叨的，說起來沒完沒了。

　　張玉鶴開始聽得是非常不耐煩，這小子嘮叨個沒完，為什麼讓容恣言說話！

　　可是聽來聽去，始終沒有容恣言的聲音，張玉鶴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卻還倔強地擦去眼淚，強迫自己繼續去聽。

　　「小哥，大哥剛才來了，你沒看他那個樣子啊，嘖嘖。那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眼圈又黑，就他現在那個樣子，說他快四十了我都信，那叫一個憔悴。其實他對你挺癡情的，別看這些天他都沒來，那是因為他有工作要忙。原本要半個月才能忙完的工作，這才一個星期就被他幹完了，他基本是黑白天不停的工作，我看他那個樣子，估計是有好幾天沒有睡個好覺了。」

　　池俊平嘆口氣，「他剛才想要留下，但是我沒讓，他的氣色太差了，我都怕他自己先倒下了。小哥，你要是聽得到我說話，就趕緊醒過來吧，你再不醒，爸媽也要崩潰了，大哥就更活不下去了。這幾天他天天都要跟我視頻，就是為了看看你。可他什麼話也不說，就那麼看著… …其實我知道，他不是想掛電話，他是怕在我面前哭出來。小哥，快醒醒吧。」

　　池俊平嘆口氣，不再說話了。他怕他再說，自己都想要哭了。

　　系統空間裡，張玉鶴已經哭成了淚人了，仗著空間裡沒有別的人，張玉鶴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捶著空間的牆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了。」

　　哭了不知道有多久，張玉鶴趴在地上睡了過去。

　　系統投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出現，不過和以前光鮮的樣子不同，這次的他渾身傷痕累累，全身彷彿都被腐蝕了一般。

　　容恣言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容黛感覺給他準備飯菜，讓他吃了飯快去休息。容黛這幾天光顧著張玉鶴，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容恣言，但是沒想到他短短幾天的功夫把自己弄得這麼淒慘。

　　容恣言沒什麼食慾，湊合吃了兩口，將公司的事情和母親簡單敘述幾句，回到樓上洗漱睡覺。

　　容黛看他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原本她是想和對方談談心的，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容恣言幾乎在頭挨著枕頭的一瞬間就睡著了，他已經疲勞到了一定程度。

　　容恣言這一夜睡得很沉，卻不安穩。昏昏沉沉的總是在做噩夢，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心神不寧的，但是他覺得是因為擔心張玉鶴的事情，並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可現在他手指上的指環發熱，熱到發燙，燙的他心慌。

　　猛然間容恣言驚醒，做了起來。

　　他竟然夢見他在攻擊張玉鶴，而張玉鶴被囚禁在一個小小的空間，看著他哭。

　　這個夢太可怕了，夢裡他的心都快給捏碎了，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攻擊對方。

　　看看外面的天色，還很黑，應該是黎明前。

　　猛然想起今天是萬界副本的日子，可是他居然沒有自動進入，這似乎有點奇怪。容恣言心裡一動，張玉鶴沒有甦醒，那能不能進入萬界副本？他去那裡詢問他一下原因也好。

　　可接下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萬界副本，甚至連和系統溝通的能力都消失了。原本這個系統雖然非常微弱，但是還是能溝通的，可現在，系統就像是他做的一個夢，夢醒了，系統消失了。

　　容恣言指間的戒指再次發熱，熾熱的溫度幾乎灼傷他的皮膚，可他並不在乎。這戒指雖然是在萬界副本裡打到的，但是是他現在和系統唯一能聯繫上的渠道了。

　　容恣言急切地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系統聯繫不上，張玉鶴忽然失去意識無法甦醒，這其中或許是有關係的。

　　容恣言不停地用神識催動著戒指，饒是他在萬界副本裡這麼久，他的神識也快要承受不住了。他畢竟不是張玉鶴那種人間BUG，站在那裡就能吸收光點，他，以及其他所有萬界副本裡的存在，都只能慢慢吸收獸核。

　　就在容恣言幾乎要撐不住的一刻，戒指終於聯繫到了系統，而對方正處於一種近乎狂暴的狀態。讓容恣言悲痛欲絕的是，他得到系統的反饋是正在攻擊另外一個系統，而且到了關鍵時刻。

　　容恣言哪裡還不知道他的系統攻擊的是誰，在他身邊的，他已經知道的，就只有張玉鶴一個了。

　　難怪張玉鶴會突然失去意識。

　　容恣言瘋了一樣讓系統停止攻擊，但是他和系統從來就不是主從關係。

　　他這個系統和張玉鶴的不同，曾經遭受過攻擊且宿主死亡，一直處於一個攻擊狀態。且系統智能化的部分已經在原宿主死亡後崩潰，留下來的這部分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炸藥桶，只剩下本能的攻擊能力。

　　容恣言得到後確實戰鬥力提高了很多，從一個文弱的少年，變成一個內斂的高手。可他卻不能控制對方。

　　「既然你不肯停止攻擊，那我只好做最後的決定了。」容恣言緩緩地開口，不知道是在對著誰開口。

　　張玉鶴已經在系統空間裡困住整整半個月，不光他精神憔悴，系統的投影更是模樣淒慘無比。從他升級到四級商人後，系統已經有了些許的人性化，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僅僅是智能化。

　　看著系統被一次次的攻擊，全身的影響都在閃爍，張玉鶴知道對方已經撐不住了，也許系統崩潰之後，下一個被吞噬的就是他。

　　「換我來戰鬥吧。」張玉鶴頭也不回地說道。

　　身後的系統拼命地搖頭，「如果我撐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是人格消失，但是我還有內置應急預案，會自動轉成戰鬥模式……就和對方一樣。 」

　　「……就是像對方那樣，沒有任何的思維，只是一個攻擊的機器是嗎？我不喜歡你變成那樣。」張玉鶴低下頭，「你最大的願望，不就是變成一個人嗎。如果應急預案啟動，一切都消失了。」

　　這幾天張玉鶴和系統朝夕相處，反而比以前更親近，戰鬥間歇兩人還會閒聊幾句。通過閒聊張玉鶴也了解了對方一些事情，事實上在他在抽到萬界副本後，他就發現系統一天比一天人性化了，會說一些以前沒說過的話，表情也變得豐富多彩，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吸收的那些光點，有一部分被系統吸收了。

　　那些光點到現在張玉鶴也不知道是什麼，只知道絕對是好東西，他的神識增長的比所有人都快，連繫統吸收了都有作用。現在他似乎明白為什麼咪咪、果子、一頭毛能和他溝通了，因為那些光點。

　　「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上一個系統竟然沒有全部消失掉，畢竟他千年沒有出現過了。」系統似乎是努力做出了一個笑的表情，只是電磁波不停的抽動，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是難看， 「只要你活著，我最多是系統重置……」

　　「失去了一切記憶，你還是你嗎？」張玉鶴輕輕地問道。

　　系統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