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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八十二章 錦鯉池
眼看著廖逢源就要開口介紹二人,張廷玉卻截道:「在下張二,沈會長,久仰。」

顧懷袖差點踩中自己的裙角,一下跌下去。

雖說張廷玉這自報家門是沒錯,可這說得也太簡略了吧?

廖逢源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張廷玉,似乎也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廷玉不過是覺得這沈恙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不想完全地自報家門,一則是因為他不想借著張英的名頭在外面胡混,也不想讓別人在他身上打什麼主意,除此之外,也表示他不想跟沈恙這人深交。

赤著腳在這廳堂之中,算不得什麼,可赤著腳從顧懷袖的衣裙之上踩過去,就不大好了。

他現在還看不出這人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

那一番道歉的話,怎麼聽怎麼沒有誠意。

翻臉之速堪比翻書,前面一個樣,後面一個樣,似乎事情該讓他怎樣,就是怎樣。此類人如水,卻非「上善若水」,人人都隨機應變,可走的畢竟不是這陰鷙狠毒的路子。

能略施手段,就奪了廖逢源苦心經營多年的會長的位置,這人哪裡又那麼簡單?

沈萬三第二,卻不知是不是浪得虛名了。

現在張廷玉隻說是「張二」卻也不算是假話。

沈恙又是何等聰明的人?

他饒有興緻地看了一眼張廷玉,又掃了一眼站在張廷玉身後,讓人看不清楚的顧懷袖,彎起了嘴唇:「不知是哪家的張?」

問的是哪一家,這就是想請張廷玉更詳細地報一報家門了。

不料,張廷玉渾然聽不懂一般:「弓長張。」

沈恙頓時一滯,卻道:「張二爺還真是不給面子。」

他看上去還是笑眯眯的,光著腳板輕輕地踏著地毯,末了卻道:「廖掌櫃的,剛才聽說外頭來了人?」

廖掌櫃的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現在看著沈恙大喇喇坐在這中間,他也顧不得許多了。請了張廷玉跟顧懷袖往左邊坐,自己卻找了一個右邊距離沈恙最近的位置,嘆了一口氣:「您能不能說說這是遇見什麼事兒了?外頭人都要瘋了,我先去跟他們說說吧,免得整個江寧大亂。」

話是這樣說著,廖逢源人卻沒動,而是看著沈恙。

說著話其實是試探,畢竟沈恙沒有直接出現在外面,而是直接出現在他這園子裡,似乎沒有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的意思。

到底,沈恙是怎麼想的,別人不知道啊。

廖逢源只是說,沒有貿貿然就去做。

果然,沈恙漫不經心道:「暫時讓他們急著吧,別讓人進來就成。」

沈恙又把那翹頭案上另一碗茶端過來,捧在手上,兩隻手捧著個茶碗跟捧著手爐一樣。

畢竟他似乎是才從水裡爬出來的,冷得發抖。

這會兒捧著茶碗,似乎心就不慌了。

沈恙一點也不慌張,他將自己遇見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沒有理會張廷玉是不是外人,也沒去搭理這裡還有個弱智女流之輩,沈恙眼含著嘲諷:「我打揚州來,在距離江寧還有八裡水路的時候,就不對勁兒了。來了一夥兒漕幫的船,打跟前兒攔住我,說要上來搜查,懷疑我販賣私鹽……嘖,我能讓他們上來?」

沈恙是個壞脾氣,他說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

對方也是吃準了他這樣的脾氣,一言不合之下竟然大打出手,結果反而是對方那邊落敗。

可是又往前走了沒多少路,船艙裡竟然就出事了。

有人提著刀出來,殺了一路,竟然將一船人都屠戮一空。沈恙還算是個練家子,不至於手足無措,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沈恙想也不想就跳了河,他熟識水性,直接渡河走了,竟然也沒被那夥人發現。

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大約只剩下怎麼處理這些爛攤子了。

「漕幫的船?怎麼可能……」

廖逢源有些不敢相信,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誇張。

張廷玉這邊坐著一直沒動,顧懷袖也只是看著地毯上的花紋,一點沒反應。

沈恙說完了,伸了個懶腰,又去看顧懷袖。

這一回,廖逢源有些尷尬了。

張廷玉則回頭看了一眼顧懷袖,沒說話,可顧懷袖知道那意思。

這沈恙說話的時候喜歡東看西看,人似乎輕浮得厲害,顧懷袖來廖逢源這園子裡,原本大家都是熟識的,乍然一見到外人,才是完全沒料想到的。

原以為坐著就坐著了,豈料這人眼神行為如此放肆。

她拂袖起身,直接從花廳出去,又將門帶上,這才離開了旁人的視線。

待顧懷袖一走,沈恙方才那浪蕩子的表情頓時收斂了起來,隻輕笑了一聲:「婦人家在這裡聽什麼……走了好。」

張廷玉卻是冷笑,垂了眸,端了茶沒出聲。

縱使這沈恙再厲害,如今也頂多能與虎謀皮,不能與之為伍成為朋友。

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這沈恙似乎是看見美人,眼珠子就轉不開了。

什麼女人在不在這裡聽,他說話的時候也沒見到半分的忌憚,用什麼方法不好偏偏要用眼神?

張廷玉又不是傻子。

隻頭一回見面,沈恙已經被他劃入了黑名單。

沈恙自己似乎也清楚,他看了一眼張廷玉竟然道:「閣下便是張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吧?若是我沒記錯,聽說廖掌櫃的在京城琉璃廠的時候跟一位貴家公子交好,想必就是閣下了。」

之前張廷玉自報自己家門,稱自己為「張二」,想不到對方竟然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可張廷玉即便是被識破,也處之泰然,他依舊隻道:「在下張二。」

見他這樣,沈恙也懶得再說。

他只是道:「廖掌櫃的,可否借你那智囊先生鄔思道一用?」

「這……」

廖逢源萬萬沒想到沈恙竟然開口就要借人,借人去幹什麼?現在沒有了沈恙,整個江寧這邊無數商賈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他不趕著出現穩定人心,這是要幹什麼?

「廖掌櫃的借,自然是最好了。不借的話……」

沈恙眉頭擰起來,似乎有些躊躇,然而下一句卻話鋒一轉,道:「不借也得借。」

廖逢源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噎死,手指著沈恙,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借?

當然只能借了。

只是,「不知道沈會長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現在外面亂著呢。」

廖逢源實在是擔心,原本整個江寧這邊的局勢已經穩了下來,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領頭人,範圍也已經圈定了下來,現在沈恙一來,幾乎立刻就要變成一個「亂世」。

張廷玉隻覺得這人的心機很深,如果不知道背後害他的人是誰,那麼「我在明、敵在暗」無疑是很危險的,反正那撥人已經刺殺過沈恙,現在沈恙假裝自己失蹤也不是什麼大事。

要緊的是,沈恙一旦開始玩失蹤,而且不走漏消息的話,很快就會由明而暗。那時,便會成為雙方在暗。

不過,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什麼問題,沈恙的那些手下不靠譜,沒幾天沈恙就會被架空。

局勢瞬息萬變,必定得要有手腕,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所以,張廷玉一瞬間已經找好了定性的詞:自負、好色、陰鷙、狡詐。

想想竟然沒一個好詞,似乎……他對沈恙的印象不怎麼樣……

花廳裡,幾個人不緊不慢地說著事情,顧懷袖已經走出去一段時間了。

帶來得丫鬟加上青黛也就三個,阿德見顧懷袖出來,有些奇怪:「二少奶奶?」

顧懷袖道:「爺還在裡頭,你帶著人在這裡等著吧,我讓這邊的丫鬟帶我出去逛逛。」

花廳外面,遠遠站著幾個穿著蔥花綠水袖衣服的丫鬟,顧懷袖隨意點了一個過來,讓她帶著自己在園子裡走。

江寧乃是江南勝地,園林吸收了蘇州園林的精緻細巧,來的時候就已經讓顧懷袖開了眼界。

移步換景,不帶重樣,停在任何一個地方看,都是風景。

從廊邊月亮門出來,便上了迴廊,曲曲折折,兩邊都是重疊的假山,園子裡的小湖上還開著蓮花,幾片蓮葉浮在水面上,金色的遊魚在水底嬉遊,感覺著廊上有人過來了,竟然也不怕。

看顧懷袖盯著水底的魚看,那叫做水紅的丫鬟倒是伶俐,主動道:「這裡下頭的鯉魚還是前年園子翻修的時候種下的魚苗,平時來的客人比較多,所以見著人也不怕的。您若是想要餵魚,奴婢給您拿魚食兒去。」

顧懷袖往廊邊一傾身,錦鯉紛紛往這邊探出頭來,可愛得厲害。

她也在外面轉了有一段時間了,隻坐在廊邊,請那丫鬟去拿魚食來。

略一整自己膝蓋上的衣料,顧懷袖看向這一回跟過來的多喜多福,隻道:「你們兩個從這園子裡出去吧,去找了阿德那邊的人叫人帶著,先把咱們在江寧置辦的別院收拾收拾,在這邊作客也不過是暫時的事情,回頭來還要回去住的。」

多福多喜躬身應是,便朝外頭走。

顧懷袖坐在這邊,身邊只有了個青黛。

她一手支在廊下的欄杆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又忽然想起來:「在船上搖一會兒都搖昏了,你往前面追兩步,告訴多福多福,挨著二爺的書房隔壁,再給我擺個書格。」

青黛笑著點點頭,「那您在這裡別走,奴婢去了立刻回來。」

顧懷袖笑著點點頭,看青黛走了,便伸了個懶腰,兩手搭在圍欄上頭,去逗弄下面的錦鯉了。

「二少奶奶,魚食兒……」

斜後方忽然來了個聲音,顧懷袖聽見是之前那個丫鬟。

一隻手已經伸到了顧懷袖的左手邊,她也沒在意,臉上含著笑意的同時,伸手去接那一小碟兒魚食,隻道:「勞煩你跑一趟——」

戛然而止。

顧懷袖已經接住了那青花的小碟,裡面金燦燦地一片都是魚食。

可遞上盤子來的那一隻手,卻不是女兒家的手,帶著幾分生冷的硬氣。

順著這手抬眼,竟然是換了一身孔雀藍長袍的沈恙,正端了那魚食遞給她。

顧懷袖嚇得一下縮了手,往後退了三步,隻留著沈恙端著那小碟站在原地,還伸著手出去。

這人方才不還在花廳裡談事兒嗎?怎麼現在又出來了……

這園子裡怎麼什麼人都進來?

顧懷袖惱怒至極,她緊緊擰著眉,警惕地看著他。

方才出聲喊顧懷袖的那丫鬟水紅,也完全愣住了。

原本她是為張二少奶奶拿魚食兒去了,結果剛剛過來出聲喊顧懷袖,就看見沈爺在這裡,直接奪了她手中的小碟遞給了顧懷袖。

水紅嚇得一張小臉都變了顏色,這一位夫人可是廖老闆的貴客,沈爺怎麼……

沈恙卻是好整以暇,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

「夫人不是要魚食兒嗎?」

顧懷袖根本不想搭理此人,連叫他自重都是辱沒了自己。

壓根就是一風月場上混的,顧懷袖回頭一看,青黛已經要來了,她隻冷笑一聲:「什麼沈萬三第二,怕是也落得跟沈萬三一個下場。」

明朝巨富沈萬三,最後因為富可敵國,下場可不好。

這沈恙敢號稱沈萬三第二,誰知道下場如何呢?

顧懷袖這擺明了是諷刺。

沈恙聽了,卻只是眼睛一眯,不急不惱,他輕輕將手裡那裝著魚食的碟子放回水紅的手中,又撩了水紅頰邊一縷發,竟然就在顧懷袖的還沒來得及走開的當口上在水紅臉上親了一口。

水紅的臉色一下跟她名字一樣,兩頰暈紅,雙眼迷離,又是窘迫又是羞怯地喊道:「沈爺……」

沈恙斜著眼睛一看顧懷袖,眼底戲謔的意味兒很濃。

今日在花廳裡說話的時候,被那個張二給噎得不淺,他看上的那個智囊鄔先生,對張二是推崇有加。沈恙就是個小人,心裡不舒服了,自然要找些法子來報復的……

可顧懷袖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罵他一句自討苦吃。

眼底見著沈恙調戲廖逢源園子裡的丫鬟,她臉色根本不帶變的,轉身招呼了青黛就準備走。

然而此刻,外面園子裡忽然之間起了一陣喧嘩,竟然有人從角門那邊過來,他嚷著要往裡面闖。

這一座園子地方很大,可這一處魚池地方比較小,並且臨近著角門,站在那邊的門口往這邊一望,就能瞧見這邊站了幾個人。雖看不清面目,可至少知道個身量大概。

「現在沈爺不見了,你們廖老闆不出來說說嗎?」

「人人都在著急,他卻閉門不見客,算個什麼道理?!」

「娘的,你還敢當老子的路!」

「來人,把門給我撞開,我非要看看廖逢源這是個什麼主意!」

緊接著,那門扉忽然一聲巨響。

同時,顧懷袖被眼前一幕給驚呆了。

她完全沒想到,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候,沈恙竟然直接翻出去,一頭扎進魚池裡,濺起一大片水花,沒了聲音。

而後,門也被撞開了,外面湧進來許許多多身穿綾羅綢緞的商賈。

人又在門外鬧騰了一陣,等他們往園徑上走,能瞧見魚池廊橋上頭模糊的影子的時候,池子裡的水已經差不多平靜了下來。

顧懷袖真沒想到沈恙竟然這樣豁得出去。

不過……

現在不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嗎?

她倒也不是要整沈恙,而是……不對,就是整他而已!

顧懷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水紅一眼,直接朝她一伸手,讓她把魚食兒遞給自己。

而後,顧懷袖伸出手去,輕輕一掀,便將碟中魚食全部倒進了水裡,於是滿池的錦鯉全部擁了上來,看著整個水池裡一下繽紛起來。

原本還有見著水池之中水波太大,有些奇怪的商賈,這時候瞧見那錦鯉,都忍不住嘆著:「真真一池好鯉啊……」

他們從後頭闖了進來,現在就要去找廖逢源了。

顧懷袖手裡還剩下個碟子,她心裡記恨,沈恙這樣的人輕浮得可怕,不報復回來她心裡不舒服。

想著,顧懷袖直接狠狠將手裡的青花小碟往水裡一栽:「活該!」

「噗通」一聲,青花小碟扎進水裡,往裡面走了一陣,才緩緩沉下去。

看著鋪滿了錦鯉的水面,想著還在這一群魚下面的沈恙,顧懷袖拍了拍手,悠然道:「青黛,走了。」

青黛前後一聯想,約莫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隻抿嘴兒一聲偷笑,跟著顧懷袖走了。

顧懷袖也懶得想別的,竟然直接從廖逢源這一座葵夏園出去了,要回自己別院去。

一問張廷玉去哪兒了,才知道張廷玉竟然跟廖逢源去前面看河上翻出來的那些屍體了。

顧懷袖長嘆了一聲,叫人給張廷玉留了口信兒,便自己離開了。

魚池這邊,過了約莫有半刻鐘,人都走完了,沈恙才從水裡冒出來,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兒。

他衣服上竟然還咬了一條錦鯉,不過人一冒出水面,錦鯉便滑下去了。

沈恙左手捏著那青花小碟,右手竟然逮了一隻紅黑相間花紋的富貴錦鯉。

他遠遠瞧著廊上那圓洞門的位置,顧懷袖已經不見了。

收回目光,看著還在自己手裡掙扎的錦鯉,沈恙對它道:「別人的東西總是最好的,看見了嗎?別人家的媳婦兒真是……爺跟你說話呢!」

錦鯉依舊在他手中掙扎。

沈恙盯了錦鯉半天:得,今兒晚上就吃你了!

沈恙鬱悶得不行,張二他婆娘竟然敢在他躲在水裡的時候,往裡頭倒魚食兒,一想起都覺得噁心。沈恙滿身晦氣地挑了隱秘的道路,回了廖逢源給自己安排的屋,換一身衣裳去。

卻說顧懷袖去了別院,在屋裡等到天黑,才見到張廷玉回來。

張廷玉看見她面色不好,也沒問,隻皺著眉,似乎遇見了什麼難解之事。

這倒輪到顧懷袖疑惑了:「你不是跟著人去看屍體了嗎?怎麼了?」

看是去看了,可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我不敢肯定,所以這話我沒跟廖掌櫃的說……」張廷玉在屋裡踱了兩步,又撥弄了一下半人高的紅木圓花幾上擺著的一盆蘭草,卻緩緩道,「我懷疑,那船上死的一船人,都不是沈恙的隨從,而是要去殺他的人,他從頭到尾就沒上過船。」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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