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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第69章
第69章 孔雀20

  盧青來的問題沒能讓周遊動容。周遊側了側頭, 細細打量盧青來。

  他的目光裡不摻雜感情, 但無端端地,令盧青來渾身汗毛直豎。他想起周遊在自己腦袋裡做的那些事, 被他挑引而起的痛苦深入靈魂, 常常在深夜令他在噩夢中驚醒——但痛苦之後, 周遊總會撫慰他,在他的「海域」里布下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見到的美景。

  愉悅和痛苦一樣強烈, 一樣令人無法擺脫。

  他愛周遊, 以一種根本無法解釋的狂熱,乞求著周遊的接近。如果周遊讓他潛入深海去打撈一艘沉船, 哪怕他不懂游泳, 不懂潛水, 哪怕在沉船周圍有無數巨鯊巡遊,哪怕沉船底部放置的是足以令他永墜深淵的詛咒,他也願意去。只要周遊讓他去,他一定會豁出生命, 奔過去。

  但在心裡的某一處, 在他已經全然混亂的「海域」一角, 他聽到有細小的聲音在問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迷戀他,為什麼愛他,為什麼寧可用盡所有卑下的手段,也要從周遊身上獲得一個吻?

  哪怕這是一個只允許落在周遊鞋面或褲腳的吻。

  盧青來不能細想。他知道答案,但是他享受著周遊賜予他的一切,比如痛苦, 比如愛情的幻景,比如愉悅必定和痛苦相伴的謬論。

  「我怎麼會放棄你呢?」周遊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像最光滑的絲綢,盧青來愣愣聽著,半晌才露出一個笑:「是嗎?」

  「盧老師,你在懷疑我。」周遊伸手觸碰盧青來的耳朵,盧青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這動作令周遊笑出聲來,「害怕嗎?」

  盧青來的身體很僵硬,心跳卻漸漸急促。碰觸耳朵是周遊即將巡弋自己「海域」的信號,他又期待,又害怕。

  周遊揉捏著盧青來的耳垂。青白色的燈光冷冰冰地照出盧青來頭頂的幾根白髮,還有臉上細細的皺紋。他比周遊年長十來歲,此時卻像周遊的僕人一樣,因為主人的靠近而一動不敢動。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盧老師,你沒什麼變化。」周遊溫柔地說,「在鹿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可沒有現在這麼乖。」

  盧青來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

  「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已經死在鹿泉了。」周遊笑道,「你是我的恩人,盧老師。我怎麼可能會放棄你呢?」

  盧青來的嘴唇顫抖,發出細細的聲音:「你不騙我。」

  「不騙你。」周遊起身靠近他,在幾乎要與他臉貼臉的距離上,輕聲說話,「我騙過你嗎?我不是說過,事情結束之後,我就會告訴你鹿泉下面有什麼秘密嗎?」

  他太過靠近了,盧青來忽然激動起來。但他不敢動彈,只是死死盯著周遊的眼睛,目光落在他黑色的瞳仁與細長的睫毛上。

  「章曉回來了,那就意味著謝子京的『海域』可以恢復。」周遊說,「他的『海域』一旦恢復,他們立刻就會知道,當日鹿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死了這麼多人。」

  周遊的臉上漸漸浮起怪異的笑。

  「然後他們會去鹿泉,一定會去的,對吧?」他笑著說,「他們會進入鹿泉底下……進入地獄。」

  他忽然猙獰起來,揪著盧青來的領子大叫:「我經受了什麼,我要讓他們也嘗一遍!我要讓所有和你我一樣的人,全都嘗一遍!」

  盧青來被他的暴怒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他的手:「周遊……別生氣,聽我說,周遊……」

  足足有一分多鐘,周遊才平靜下來。

  盧青來和他相處多年,只知道「周遊」這兩個字彷彿咒語,能迅速地撫平眼前人的所有暴戾和痛苦。他總覺得周遊的姓名並不那麼簡單,但無論怎麼問,周遊都不願意透露半分。

  「……周遊。」

  盧青來聽見周遊沉重呼吸裡的一聲輕嘆。

  .

  秦戈和章曉穿過了衣櫃的通路,走近室外的廢墟。

  身著校服的謝子京遠遠站在別處,看樣子不打算靠近兩人。

  「應該怎麼做?」秦戈問章曉。

  章曉看著他:「你確定自己可以?需要我幫忙嗎?」

  秦戈搖搖頭:「不需要。你給我的資料我都全記在心裡了,而且原理……一早也已經清楚。」

  章曉點點頭,轉身朝著謝子京走去。秦戈在原地猶豫片刻,再次穿過通路,回到小房間裡。

  這個工序,必須由他自己來完成。他不希望章曉觸碰這個房間裡所有與自己相關的記憶和感情。

  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音,謝子京也鑽了回來,無聲地站在一旁。

  他真年輕。秦戈實際上已經記不起來,自己當日到底把花遞給了一個什麼樣的哨兵。他記不住謝子京的模樣了,只能從抽屜裡的照片和眼前的自我意識中尋找。

  謝子京說過,他家的房子已經沒有了,而他自己完全是孑然一身。

  等到「海域」恢復,18歲的謝子京也會徹底從此處消失。秦戈將不會再見到這副模樣的他了。

  謝子京怔怔看著他向自己走過來,張開手臂,把自己抱在懷裡。

  平時謝子京比他高半個頭,抱秦戈的時候,秦戈會有一種被自己的哨兵牢牢保護著的感覺。但現在,他比18歲的謝子京要健壯一些,少年人的肌肉很結實,但秦戈還是覺得,他和謝子京置換了,現在是他在保護謝子京。

  他吻了吻謝子京的耳朵,低聲說:「我愛你。」

  謝子京在他懷中抖了一下:「嗯?」

  秦戈放開了他,注視著他的眼睛:「你知道的,對不對?」

  謝子京慢慢地點頭,尚帶著幾分稚氣的臉上,漸漸浮起羞赧的紅。

  秦戈親吻他的嘴唇,心裡被壓制著的情緒,像被熱烘烘的火燒沸了,要從他身體裡滿溢出來。

  他鬆開了抓謝子京肩膀的手,轉身走到那張書桌前,拿起了相框。他看著相框,像是把它的每一個細節都要牢牢記在心裡,然後才把相框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一點點、一點點地,按入身體。

  「秦戈!」

  謝子京在身後喊他名字。名字也彷彿咒語,讓秦戈覺得難過。他抓起了《哨兵和他的六個嚮導》,封面上的自己向謝子京伸出一根手指,點亮了他的生命。這是神賦予亞當靈魂的瞬間。他匆匆把這本書收進自己懷裡,書像落入水中一樣,潛入了他的身體。

  然後便是那幾個小擺件,秦戈把熊貓、沙貓和狼人攥在手裡,看它們碎裂崩潰,成為細小的粉塵,被自己的身體吸收。

  抽屜這回也能輕易拉開了。他拿起了謝子京的照片,忍不住親吻照片上根本沒看鏡頭的年輕哨兵。

  他在看自己,他那個時候就注視著自己了。秦戈心想,自己知道得太遲,要是早一些就好了……如果早一些,至少現在不會這麼恐懼。

  照片在他唇下碎裂了,細雪一樣的碎片落進他濕潤泛紅的眼睛裡。

  第三個抽屜是那束花。秦戈把它拿起來的時候,花束忽然顫動著,所有的花瓣瞬間抖落,在無風的房間裡飛揚起來。

  他聽見謝子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些東西……全都會消失嗎?」

  「嗯。」秦戈回答,「房子是不存在的,依賴著房子的東西也會全部消失。」

  謝子京用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聲音,斬釘截鐵地說:「不,不會全部消失的。」

  「我知道……也許吧。」秦戈低聲回答,「……所以,我先幫你記住它們。」

  他伸手去觸碰牆上的海報,指尖剛剛接觸海報邊緣,海報就消失了。各色的霧氣從牆上散逸,瞬間充斥著這個小小的空間。不知何處湧來的風漸漸越來越強烈,花瓣與霧氣統統被攪動,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秦戈和謝子京站在漩渦之中,搖搖晃晃。

  秦戈想安慰謝子京,想告訴他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他可能會在生理和精神上感到強烈的痛苦,畢竟這些東西陪伴了他太久太久,可是等到他徹底甦醒,痛苦就會和這些記憶一樣消失,像冰融化在河水裡,像河水投入汪洋,不會再引起一絲漣漪。

  還未開口,他卻被謝子京緊緊抱住了。強烈的不安讓少年捕捉到了危機感,他驚恐地看著秦戈,張開口時發出的,卻是秦戈已經完全熟悉的低啞嗓音:秦戈——

  他也消失了。

  瘋狂湧動的霧氣在狹小的空間裡捲動了一切可以捲動的物體,書櫃、衣櫃、書桌、牆邊的自行車和床鋪,所有的一切都粉碎了。房間搖搖欲墜,但卻頑固地不肯崩裂。

  尖銳的無形物體摻夾在旋風之中,劃破了秦戈的皮膚。他是不會感到痛的。比軀體疼痛更深遠的東西在往他身體裡鑽,在他腦袋裡敲打、紮根。他頂著旋風,走向了那扇透著白光的小窗戶。

  .

  雨越來越大了。章曉渾身上下被淋得精濕,澎湃的精神體力量正在這片無垠的廢墟上蔓延,一隻靈巧活潑的小獸奮起四蹄奔走,在它踏過的每一處地方,腥臭的積水不再湧動,地面卻微微顫抖。

  章曉一直注視著遠處的那間小房子。方方正正,是避難所,也是牢籠。

  謝子京一直呆在房子裡,只要他不願意,他就不需要進入廢墟。他的「海域」遭到了破壞,但生活仍舊一如往常,只要他不離開避難所,一切都是足夠平靜美好的。

  被人強行拉回廢墟之中,這感覺永遠不可能好受。

  他忽然聽見了清晰的碎裂聲。

  像是有人從房間內側擊碎了玻璃。

  章曉立刻站起,朝著房間奔過去。沒走幾步他就停下了。原本堅固的房間,正在被從內部捲起的一場旋風逐漸吞噬:牆面碎裂了,風聲呼嘯著把濃郁的霧氣帶上高空,四散開去。

  黃玫瑰的花瓣落在章曉手心,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海域」中降下了大雪,細如粉塵的大雪。大雨混合大雪,冷得讓章曉發抖。

  「秦戈?」

  旋風消失了,房間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只站著一個秦戈。

  他狼狽不堪,暴露在旋風之中的皮膚上儘是細細的劃痕。「怎麼回事?」他艱難地衝章曉笑了笑,「進入『海域』的只是我的意識,意識也會受傷嗎?」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背和胳膊上的血痕。

  章曉牽著秦戈的手。

  因為你自己的意識也已經對「海域」之中的傷害失去了抵抗能力,你也已經筋疲力盡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緊緊握著章曉的手。

  秦戈手臂上的傷痕逐漸消失,他半是驚訝,半是感嘆:「章老師,不疼了。」

  話一出口,他立刻繃不住了,眼淚立刻不受控地滴在章曉手背上。

  章曉忙把他抱在懷中,讓秦戈埋頭在自己肩上。秦戈沒出聲,只是抽動著肩膀,似是因為太冷,身體不斷地輕顫。

  「不會消失的。」章曉溫柔地告訴他,「已經在『海域』裡存在了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消失不見?它會永遠存在記憶之中。只是謝子京一時半會兒,可能記不起來。」

  粉末一樣的碎屑鋪天蓋地,在雨水的縫隙裡緩慢下落。

  「好孩子,可以了。」章曉拍拍他肩膀,又拍拍他腦袋,「你離開吧。我先清除這些廢墟。」

  按照他們原先的計畫,謝子京「海域」中的廢墟清理必須由章曉來完成,之後的重建則更為複雜,絕不是一次巡弋就能解決的。

  秦戈始終沒有抬頭,他低聲向章曉致謝,片刻之後,他便在「海域」中消失了。

  章曉走進了空空的地面。房間消失之後,留下了一片方方正正的焦黑土地,他站在這片土地之中,把自己的精神體召喚了回來。

  他忠誠的小獸依偎在他的身邊,小腦袋在他手心裡蹭了蹭。

  「我們開始吧。」

  在無源也無盡的冷雨之中,一人一獸邁開了腳步。

  他們走過的每一處地方,血水滲入地面,廢墟化作齏粉,「海域」之中一直被壓抑著的勃勃生機,正從土層之下,迫不及待地鑽出來。

  .

  高穹執行保衛工作時不夠專心,他一直盯著頭頂小窗外頭的幾隻沙貓。

  他的狼也不夠專心,不止盯著沙貓,還時不時用狼舌頭舔一圈狼牙。

  幾隻沙貓不為所動,低頭盯著那狼,齊齊亮出小爪子,也呲牙咧嘴地舔了舔。

  室內精神體混雜的氣息忽然一變,高穹回頭時,正好看到秦戈跪倒在地。

  「章曉呢?」高穹看了一眼躺椅邊上閉目握著謝子京手的章曉。

  「還要再等一會兒……」

  秦戈臉色非常糟糕,高穹把他攙到一旁:「你先出去找醫生?二六七的人就在外面待命。」

  秦戈拒絕了。他忍耐著強烈的暈眩和嘔吐感,在牆邊坐下。他要等謝子京醒來。

  就像等待一個審判。

  章曉的安慰對秦戈來說沒什麼作用。

  謝子京對他的感情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是虛空中搭造的精美樓閣。他害怕抽走最底下的那根木條,那樓閣就塌毀了。

  人的記憶太複雜了。即便某些記憶存在,一生都意識不到,也是正常的。

  秦戈把頭埋在手臂上,忽然聽見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高穹的狼站在他面前,猶豫了一會兒,伸舌頭在他腦袋上舔了一下。

  秦戈:「……」

  幸虧你是精神體。他心想,要是真狼,這一舔自己一片頭皮就沒有了。

  那狼是秦戈一下子辨認不出來的種類。他盯著狼看了一會兒,示意他走開,給自己留一點兒傷心的時間和空間。

  肥狼見他無動於衷,不知是興奮,還是想表示自己與人類的親暱,愈發湊近。它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沙貓,幾隻沙貓垂首盯著它,它啪啪甩動尾巴,興高采烈地又舔了秦戈一次。

  秦戈沒時間傷心了:「高隊長……你這個狼……」

  高穹:「它喜歡誰就舔誰,已經成習慣了。」

  他沒有制止,肥狼愈發興奮,兩隻亮晶晶的圓眼睛幾乎要跟秦戈看成了鬥雞眼。

  秦戈在危機辦內部的技能比賽裡見過這隻狼發威的樣子,現在完全被強烈的反差嚇得手足無措。狼太活潑了,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

  很快,狼發現了他衣兜裡垂落的一個小東西。

  是一個軟膠的獅子頭。

  秦戈一把將它抓在手裡:「不行……這個不能玩。」

  和狼爭執時,躺椅那裡傳來了動靜。高穹幾乎立刻彈起,三兩步靠近章曉身邊。

  章曉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十分疲倦。

  「正好90分鐘。」他看了一眼手錶,「謝子京快醒了。」

  「沒事吧?」高穹問,「他恢復了麼?」

  「廢墟全部清理乾淨。」章曉笑了笑,「但是要完成重建,還需要秦戈的幫忙。」

  秦戈也已經站起,幾步走到章曉身邊,神情急切。

  「秦戈,重建這個步驟,我希望主要由你來完成。」章曉說,「重建『海域』需要多次進入謝子京的精神世界,而且要跟他的自我意識有交流。他現在精神狀態和記憶恢復情況還不穩定,沒辦法支撐兩個嚮導同時進入,所以你是主力。」

  秦戈連連點頭。

  「冷靜點兒。」章曉拍拍他的臉,「你要給你的哨兵重建一個『海域』了,這是除了你之外,誰都沒辦法做到的。」

  三人在房間內又等待了一陣。章曉和高穹竭力分散秦戈的注意力,跟他說起了肥狼和章曉精神體之間的事情。秦戈一時是笑著的,一時又陷入沉默。

  謝子京在躺椅上動了動,終於睜開眼睛。

  鎮定劑帶來的睏倦一時間還不能從他身體裡消失,四肢沉重,連腦袋似乎也無法抬起。

  他雙手撐在躺椅上,慢慢坐了起來,看到空空的房間裡,有人向他接近。

  謝子京抬起眼皮,揉了揉眼睛,目光慢慢掃過面前的三個人。

  他的眼神掠過秦戈,沒有停留。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章曉低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危機辦?」謝子京不敢確定地回答,「調劑師……章曉。」

  「你呢?你自己是誰?」

  「謝子京。」他腦袋中昏昏沉沉,一片混沌,「對不起,我頭疼……」

  腦袋的劇烈疼痛讓他忍不住抱住頭彎腰,衣兜裡有什麼東西硌到了他的腰腹。謝子京把那東西掏出來,是一本小記事本。他把本子隨手放在躺椅上,深呼吸,繃緊了神經來對抗疼痛。

  「秦戈,你先把醫生叫進來。」

  他聽見章曉說話,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在章曉身後,一個年輕的嚮導正注視著自己。謝子京視線模糊,視野狹窄且不停搖晃,他看不清楚那嚮導的模樣。

  「這是秦戈。」章曉說,「他和我一起幫助你恢復『海域』。」

  謝子京點了點頭,他瞇起眼睛,竭力想看清楚那位年輕的嚮導:「你好……謝謝。」

  那嚮導沒有說話,衝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房間裡湧入了越來越多的人,醫生為他檢測心跳血壓,在他的太陽穴和胸膛按上貼片。謝子京毫無反抗之力,但他意識還算是清醒的,能夠自己爬上擔架。

  「謝子京,你不要了?」高穹忽然問,「這不是你的嗎?」

  謝子京扭頭,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本小記事本。

  「……我……我不知道。」

  高穹:「你剛剛從衣兜裡掏出來的。」

  他看了看記事本的封面。

  「是你的吧。」高穹笑了笑,「上面還畫了個兔頭。」

  謝子京:「……我的精神體……是獅子。」

  高穹把記事本扔給他,謝子京下意識地抓住了。

  封面確實畫了個兔頭,長耳朵圓眼睛,兔嘴巴是一個X。

  謝子京沒再否認了。他覺得這記事本確實是自己的,兔子也是自己畫的。

  把小記事本收進懷裡,他躺在擔架上被抬出了房間。

  「去醫院住兩天,觀察情況。」他聽見醫生這樣說。

  房間外的走廊上站了不少人,謝子京默默掃了一眼。所有人似乎都朦朦朧朧地有印象,但全都不清晰。

  這些人裡,沒有剛剛離開房間的秦戈。

  作者有話要說:  秦戈要履行曾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啦:為他的哨兵重建「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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