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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第70章
第70章 孔雀21

  二六七醫院的救護車載著謝子京離開危機辦, 章曉和高穹開車跟著去了。

  白小園找到秦戈的時候, 秦戈正在大院的角落裡發呆。

  危機辦大院裡頭栽種的山茱萸花已經落光了,銀杏和懸鈴木的樹蔭密密層層, 時值濃夏, 萬物蓬勃。

  秦戈坐在樹下, 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扶著額頭。白小園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走到秦戈身邊坐下, 一言不發。

  秦戈反倒直起了腰, 扭頭看她:「沒事。」

  因為已經預料到了,所以並不算意外。謝子京可能是一時想不起, 或者是永遠不記得。秦戈以為審判會在謝子京看到自己的瞬間來臨, 然後他可以從煎熬中脫身——但他錯了, 在他還不能放下這一切之前,謝子京這個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煎熬。

  白小園陪在他身邊,一反平日裡的聒噪, 始終安靜坐著。

  秦戈其實是感激的。有白小園在身邊, 他可以分心去想一些別的事情, 而不是一味沉淪在無法擺脫的傷感裡。

  「秦戈,雷遲過來了。」白小園忽然說。

  秦戈抬起頭,看到雷遲從側門走出。他似是到調劑科辦公室去找人,但辦公室門戶緊閉,他鑽出側門之後很快看到了坐在此處的秦戈和白小園。

  「……是來找你的吧?」秦戈說。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分裂出了一個平靜的,甚至還能夠和白小園開玩笑的秦戈。「你猜今天他是給你糖, 還是巧克力?」

  白小園:「你想什麼呢?」

  秦戈:「雷遲很好啊。」

  白小園:「……我知道他很好啊。可他好,我也不一定就要喜歡他。」

  秦戈點點頭:「那他最近給你的糖,你怎麼都不肯分給我們吃?」

  白小園一驚,抬眼飛快瞥了一眼走近的雷遲,連忙用膝蓋撞了下秦戈的腿:「噓!」

  雷遲裝作沒聽到秦戈的那句話,臉上鎮定萬分:「今天不辦公嗎?」

  「處理謝子京的事情。」秦戈言簡意賅,沒有繼續展開,「來找我?還是白小園?」

  雷遲本想問他謝子京的事情,但眼角餘光看到白小園拚命地給自己打眼色,便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換了另一個話題。

  「找你的。跟你談談周遊和盧青來的事情。」雷遲看向白小園,「不好意思,你可以迴避一下嗎?」

  白小園:「……」

  正經起來的雷遲有一種不可動搖的凜然。白小園沒覺得冒犯或生氣,她點點頭,在秦戈肩膀上拍了拍,起身打算離開。

  雷遲打開手上的文件夾,拿出一個小盒子。

  「抹茶味生巧。」他用公事公辦的口吻,把盒子遞給白小園,「我不吃,太膩了。」

  白小園接了過來:「我也不吃。我給唐錯。」

  看她走遠,秦戈才開口:「她吃的。最近你給的糖,我們連看都不能看了。」

  雷遲似乎是笑了一笑,但這個令他嚴肅臉龐鬆動片刻的表情很快消失了,他「嗯」了一聲,把手裡的整個文件夾遞給秦戈。

  文件夾裡是一份被打回來的申請。

  特管委不批准對周遊和盧青來啟動要案證人程序,並且不允許發出協查令。

  「簡單來說,證據不足夠。」雷遲坐到他身邊,輕嘆一聲,「我們科長和高主任看了王都區事件還有當時畢行一、畢凡那件事裡我的附加報告之後,都認為盧青來和周遊有很大問題。申請遞上去了,我們都以為可以啟動偵查程序,誰知道就在剛才,被退了回來。」

  特管委認為,目前所有的證據只能支持「周遊是一個有問題的嚮導」,單憑秦戈在邊寒和周義清「海域」中看到的一切,沒法證明周遊現在的危險性。

  雷遲在「現在」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而對於盧青來的懷疑,特管委認為完全沒有事實依據。」雷遲想了想,說,「不過盧青來倒是比周遊要容易一些。只要章曉以調劑師導師的身份對他的『海域』作出鑑定,一旦被認為不正常,他就沒辦法再做調劑師,而且應該會立刻受到控制。」

  但這個方法在X身上行不通。

  他們目前已經知道X奪走了「周遊」的名字,但是下手殺害周遊的兇手尚不能確定,而殺死凌思遠和邊寒伴侶、襲擊唐星的是邊寒。

  X對邊寒宣稱自己殺過人,埋過屍,那也可能是一句玩笑。

  「所有的證據都是間接的邊緣證據,沒辦法直接指控周遊。」雷遲看著秦戈手裡的那份申請,「申請提交上去的時候我是帶著一絲僥倖的,希望特管委能夠鬆一鬆手,蓋一個『同意』的章子。」

  「要案證人」是危機辦查案的一個重要程序,尤其是針對有一定參與案件嫌疑,但沒有切實證據指控的特殊人類。只要啟動「要案證人」程序,刑偵科就有了偵查這個人的權力。但只要特管委不批准「要案證人」程序,刑偵科和危機辦就沒有權力對任何一個特殊人類進行深入調查。

  「……這個程序是對特殊人類的保護。」秦戈想起了在蔡明月弒嬰案件中,他們曾討論過的問題,「如果沒有這個程序,每一個特殊人類都有可能在被牽扯到案件中時,受到嚴苛的懷疑和對待。」

  雷遲點點頭:「我知道。但是現在很麻煩。『要案證人』不通過,協查令又不能發,我們找不到周遊和盧青來的行蹤。」

  秦戈大吃一驚:「他們失蹤了?」

  「周遊雖然是胡朔那家白噪音公司的合夥人,但是他只負責設計耳機,完全不參與任何運營,而且不要股權。」雷遲低聲說,「他交給胡朔很多關於白噪音的研究報告和耳機設計方案,胡朔當時立刻就知道,這個人的腦子是極其珍貴的。他打算把公司的股票分一部分給周遊,把他留住。但是周遊不要。周遊只想做耳機,所以胡朔反倒以為他是個狂熱的極客,不在意身外物。」

  胡朔當然認為是自己賺了:他給周遊提供平台掙錢,周遊給他提供創意和設計,互惠互利。

  他自然不會知道周遊的住處,而周遊與公司裡的任何一個人交往也都不深。

  「新希望那邊我們也去問過了。盧青來已經連續半個月不見蹤影,手機打不通,任何通訊工具都聯繫不上他。學校的人以為他出事了,幾個老師到他家去找他,結果發現那房子已經被賣了。盧青來現在住在哪兒,誰都不曉得。」

  秦戈想了想:「監控呢?他半個月前離開新希望的監控錄像,一路循著找下去,應該能翻出他的住址。」

  「調不出來。」雷遲苦笑,「想從公安局通過天眼查一個特殊人類的行蹤,或者到通訊公司查一個特殊人類的通訊記錄,全都要出示協查令和『要案證人』許可。上次小劉在沒授權的情況下幫我從人口數據庫裡查盧青來的信息,他被通報批評了。」

  路被堵死了。

  秦戈呆了半晌:「那怎麼辦?」

  雷遲:「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法。」

  他不說,秦戈接著問:「什麼?」

  雷遲:「挾持小劉,讓他違紀幫我查。」

  秦戈:「……」

  雷遲見他不笑,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長講冷笑話。最後的方法還是要從王都區入手。」

  他是狼人權益保護協會的會長,而王都區的黑兵中,有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狼人。夏春與他認識多年,他已經拜託夏春幫忙調查周遊當年的事情了。

  「他奪走了真周遊的身份和戶口,但不可能一切都在一日之內完成。周遊死了,周義清瘋了,那之後X去了哪裡,他是怎麼離開王都區的,王都區當年的哨兵嚮導動.亂和他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秦戈點點頭,有雷遲在,他很放心。

  「我就跟你說一說,你不必在這件事上花心思和時間。如果有了什麼新的重要進展,我會告訴你的。」雷遲看著他,手在褲兜裡摸索,「秦戈,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

  他拿出一顆水果硬糖:「草莓味,吃不吃?」

  秦戈:「……你口袋裡每天都裝糖嗎?」

  他被眼前這個滿臉嚴肅,但手拿粉紅色硬糖的狼人古怪的行為逗笑了。他知道雷遲是想讓他高興一點兒。

  見他笑出聲,雷遲又摸出另一個草綠色的硬糖。

  「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他認認真真,像在闡述一個真理,「還有一個青瓜味的,你先選。」

  .

  這一天傍晚,唐錯拎著晚餐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了在住院樓樓下徘徊的章曉和高穹。

  他走上前打招呼,秦戈今日跟章曉和高穹介紹過唐錯,加上又說了一句「唐錯的精神體是熊貓」,章曉對他印象極深刻。

  連唐錯都覺得章曉熱情得有些不對勁。

  「我以前時很害怕哨兵精神體的,但是跟他在一起之後漸漸不怕了。」章曉笑著說,「以前倒是見過精神體是熊貓的哨兵,但沒見過嚮導。」

  「熊貓是雜食動物,界限不分明。不過一般來說,同樣是熊貓,嚮導的精神體會比哨兵的體型小一點,攻擊性和攻擊能力也沒那麼強。」唐錯見他滿臉期待,小心翼翼地問,「你……想看嗎,章老師?」

  章曉點點頭,忍不住笑似的,又點了點頭。

  高穹在他身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不是要在這兒等秦戈嗎?別玩了。」

  章曉不理他,緊緊盯著唐錯。

  唐錯被他熱烈的眼神盯得有些臉紅,走到一旁,把精神體釋放出來。

  他的熊貓被他的情緒感染,落地後立刻抱住唐錯的腿,躲在他身後。章曉連忙蹲下,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地戳了戳它的耳朵。

  熊貓沒動,黑棗一樣的小眼睛盯著章曉。

  章曉樂壞了,抬頭看著唐錯笑:「它怕人嗎?」

  唐錯搖搖頭。

  章曉好不容易消除了熊貓的戒心,熊貓抓著他的手,挪動渾圓的屁股從唐錯身後走出。

  高穹鬱悶極了。他站在章曉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俯臥在地面上任由章曉揉背的熊貓。

  「黑。」他評價道,「丑。」

  熊貓聽懂了這句話,不滿地在地上打滾。滾夠了又坐起來,兩隻爪子拍打地面,十分不滿。

  章曉笑得臉都疼了。他張開手臂想抱熊貓,高穹不得不在一旁提醒他:「你最近沒抱過我的狼。」

  「它老舔人,很煩。」章曉頭也不抬,「滾滾,過來。」

  唐錯僵立在一旁,被高穹刀一樣的視線洗禮。

  章曉終於成功把熊貓抱在懷裡,又驚又喜:「它比我想像中輕很多。」

  他貼著熊貓的耳朵蹭了一會兒,問唐錯:「你今晚有別的事情嗎?來我們家做客呀。」

  唐錯:「不不不……」

  高穹:「不行!」

  章曉:「別管他,他吃醋。」

  高穹:「……誰吃醋了?我犯得著吃一個精神體的醋嗎?」

  章曉:「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穹氣悶,轉而狠狠盯著章曉懷中的熊貓。熊貓被他的眼神嚇住了,四爪緊緊巴在章曉身上,貼得更緊。

  唐錯決定轉換一個話題,來化解當下的緊張和尷尬。

  「謝子京怎麼樣了?」他小心地問,「真的想不起我們了?」

  章曉抱著熊貓站起,熊貓趴在他肩膀上,正好與高穹面對面。

  「我也不能確定。」章曉說,「現在一切都要爭分奪秒,秦戈晚上會過來給謝子京巡弋『海域』。現在他『海域』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了,精神狀態還是很好的,就是記憶還有一些混亂。」

  住院樓頂層的特護病房裡,謝子京睜開了眼睛。

  他睡得有點兒迷糊了,看見頭頂的白色天花板和簾子,一下還未能反應過來。

  正在給他拔針的護士見他甦醒,連忙按下呼叫鈴。醫生進來給他檢查了一通,確認身體沒有任何異狀,主要是「海域」裡的變化讓他有些茫然。

  「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醫生說,「你繼續躺著吧,一會兒會有精神調劑師過來。」

  「誰?」謝子京問,「章曉?」

  醫生回憶片刻:「不是章曉,據說是專屬於你的調劑師。」

  醫生和護士離開了,謝子京獨自坐在床上,發愣了一陣子。他的腦中空茫茫的一片,但要是竭力去回憶,確實能回憶出不少東西。

  父親叫謝諒,從小到大都沒有去過謝子京的家長會,因為他總是非常非常忙。一個電話過來,他就要離開家,坐半小時火車抵達北京,然後消失十天半個月。

  小學時候人人寫《我的爸爸》,謝子京也寫,但分數總是不高。他寫的作文裡沒有什麼溫情的片段,他總記得父親屢屢失約,一次次讓自己失望。

  上了初中之後,他懂的事情多了一些,開始漸漸理解父親。母親總是告訴他,父親的工作很特殊,特殊到無法跟家人說清楚,只能以含混的「出差」來解釋。謝子京也不再吵著鬧著要父親帶他出去玩了,他有了自己的朋友,標竿一樣的父親似乎已經不再重要。

  高考結束,謝諒難得地擁有了一段頗長的假期。

  「處理了一個挺棘手的案子。」謝諒在吃飯時無意說了一句話。

  謝子京第一次聽到謝諒談論自己的工作,但謝諒立刻岔開話題,問他假期是否打算出去玩。謝子京很想問他,為什麼把工作稱為「案子」,到底有多棘手?他即將要去上大學了,對成年人的工作、成年人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自我判斷。謝諒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謝子京還想著在旅途中趁著父親心情放鬆再好好問一問。

  但是沒有機會了。

  父母在鹿泉失蹤,至今沒有找到遺骸。謝子京認為,他們應該是沒有死的。

  雖然不知道這十餘年中到底藏身何處,但他心裡總有這樣的執念:父母仍活著,悄悄地,在世上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把腦中的記憶儘量清晰地捋了一遍,謝子京遺憾地發現,一切又一次斷在了鹿泉的夜晚。

  他記得民宿的老闆告訴他們天象預示著鹿泉即將湧出地下水,也記得民宿的其他客人悄悄開玩笑,這是老闆招攬客人的套話,因為在鹿泉附近,老闆還有一家民宿。謝諒對老闆的話沒太大興趣,但他問謝子京,想不想去鹿泉那邊看星星。

  「鹿泉那片窪地很適合觀天象,它地勢比平面低,像一個大碟子。躺在中央的時候,感覺天就像一個蓋子把你牢牢蓋住。」謝諒比劃著對妻兒說,「那感覺特別奇妙,好像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就剩下一片天,一片地,你自己,還有滿天的星星,眼睛一樣盯著你。」

  一家三口懷著觀星的興奮出發前往鹿泉。謝子京只記得自己打著手電筒,仔細地閱讀帳篷的搭建細節。

  清晰的記憶從這裡中斷了,再往後便是濃重的混沌。一切像被深重的迷霧籠罩,憑他自己無法摸索。

  但最令謝子京吃驚的,是他現在忽然發現——謝諒去過鹿泉。

  謝諒知道鹿泉的地形,甚至知道躺在鹿泉的地面上觀星是什麼感受。

  ……鹿泉曾是謝諒執行任務的某個地點?

  謝子京突覺口乾舌燥,轉頭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他忽然看到水杯旁的小記事本。

  喝了半杯水,謝子京把記事本拿在手裡。高穹說這是他的,但謝子京沒印象。記事本的封面畫著兔頭,筆法拙劣,謝子京笑了笑,把它翻開了。

  本子只有巴掌大小,密密麻麻寫了大半本,全是關於「秦戈」的事情。

  謝子京想起來了,是和章曉一起給自己做「海域」巡弋的嚮導。

  【他給了我一束花。他那時候真好看,那麼年輕,在千萬人之中一眼就能看見。】

  【秦戈睡覺總要開著燈。但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他說黑暗也不可怕了。】

  【難受的日子徹底過去了。活著是一件好事,尤其和他在一起。】

  【不吃燙得太熟的西藍花。】

  【怕癢,親耳朵和側腰的時候反應很有趣。】

  【喜歡聽我彈尤克里裡,但是他學不會,手指不靈活。】

  【喜歡獅子拍他的手背,但不喜歡獅子尾巴撓咯吱窩。】

  【兔子也會咬人!】

  【報告寫不出來的時候會躲進衛生間洗很久的澡,實際上是為了用熱水沖腦袋好讓自己精神一些。】

  【在落地窗前吃火鍋的時候吃了幾顆花椒,吐不出來,眼淚流了半小時。對不起我笑了,雖然很心疼但是真的很好笑。】

  謝子京一邊看一邊笑。

  秦戈被人很認真地愛著,這個人是謝子京。

  這種感覺十分古怪。謝子京知悉了「我愛秦戈」這件事,但沒有任何實感。他現在甚至回憶不起秦戈的模樣,記事本裡所寫的東西彷彿是書本裡的文字,他能讀懂,但不能理解。

  「他讓我的幻覺成了真實的一切。」謝子京念出聲,「我的『海域』永遠只向他敞開,這一年的春天,是我生命中姍姍來遲的最好的春天。」

  他忍不住笑了。春天,破冰的溪流,潺潺流水。他感覺自己心裡也像是淌過了這樣的一條水脈,溫柔平靜。

  記事本裡還抄了詩句,謝子京幾乎能想像到抄寫這些內容時,自己是何等認真虔誠。

  「清淡的月亮像雪花的星星/就在我們頭上飛跑。」

  病房的門被敲響。謝子京下意識應了一句「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年輕的嚮導。他沒想到謝子京已經坐起來,臉上頓時帶了一絲驚愕,一條腿已經邁入病房,又遲疑地停了。

  謝子京在瞬間就知道他是誰了。

  或許是因為記事本的影響,謝子京衝著門口的秦戈露出了笑容。眼前的秦戈在他看來完全是一個英俊和善的青年,因為自己此時露出的微笑在頃刻間變了臉色:狂喜和激動代替了驚愕,他的眼裡瞬間迸發出燦爛神采。

  「你好。」謝子京心想,打招呼總是沒錯的。

  和這樣的人手牽手在清淡的月光下行走,也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話音剛落,秦戈的神情霎時變了。喜悅的神采消失,青年低下了頭,片刻後才一臉平靜地關上病房門,對謝子京微微頷首:「你好。」

  謝子京眼睛盯著秦戈。還是別說話了,哨兵心想,「你好」原來不對麼?如果這兩個字會讓秦戈傷心,他決定以後不說了。

  他合上了記事本,靜靜注視走近病床的秦戈。

  作者有話要說:  「清淡的月亮像雪花的星星/就在我們頭上飛跑」:俄羅斯阿克梅派詩人阿赫瑪托娃,《濱海公路的道路罩上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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