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
“你們幾個……”我趕緊擦擦眼睛,順勢給了離我最近的九厥一拳,惱羞成怒道,“再嘲笑我,我就剁了你們!”
“你現在也只能拿菜刀剁人了一點法力都沒有。丟人!”九厥從不怕在我面前毒舌,只是在我發飆之前,他話鋒一轉,對眾人道,“你們有沒有想過,被動認出裟欏的人越多,主動認出她的人就越少,她被解咒的可能性就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他們:“你們怎麼會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我身邊?你們雖然都是不停的客人,可你們彼此間並不認識。而且你們說,暮聲被動過手腳,我的任何信息都無法傳遞出去。”我看向滄瞳凱與玄,問:“最先知道我身份的人是你們,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滄瞳凱堅決地搖頭:“不是我們通知的。我們根本不認識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同夥!”
話沒說完,他就被顧無名揍了一拳,顧無名擰著他的耳朵道:“小貓妖,這裡個個都是你的長輩,說話小心點!”
枯月扇了扇翅膀,從虛空中抖落出一個紅得喜慶的信封,說:“我們收到了這個。”
九厥,顧無名,也掏出了同樣的玩意兒。
我打開信封,裡頭,竟是喜帖。
為什麼會是喜帖?我翻開那散發著甜甜香味的帖子,一行一行讀著刻在一片紅色裡的字句。
別的我沒有看到,我看到的,只有——
新郎: 敖熾/新娘: 裟欏 敬上
多扎眼的幾個字呀!
我要結婚了,居然我自己還不知道。
當然,這個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被結婚”的對象——敖熾!
這個名字,此刻足以讓情感完勝理智。
喜帖上註明的婚禮時間與地點,就在明晚,午夜零點,浮瓏山腳,東海別墅。
最末處,還有一行小字——賓客請於婚禮前一天午時至XX市XX街179號“暮聲”**,接待人:滄瞳凱/玄
“我發誓,對此我們都很鬱悶。”滄瞳凱道,“你是被結婚,我跟玄就莫名其妙成了接待人,一個大中午的,暮聲裡就來了這些傢伙,個個問東問西。然後一對口供才明白,我們不知被誰給耍了。”
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出乎意料,我不期然想起那天,我翻到的,惡魔牌。
也許,那個一直不曾露面的惡魔,的確已在朝我們,不止我們,朝我們所處的整個世界,步步逼近。
我看向窗外漸黑的天空,竟又看到了那幻覺般的一幕,那些灰黑的暗湧,比之前更顯濃厚,張牙舞爪地吞噬了殘留的光線,卻還不罷休,貪婪無邊。
09
我突然心悸得難受,手裡的喜帖被攥成了一團。
“這天色看起來……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枯月停在窗邊,又飛回來,“我似乎有種明天看不到太陽升起來的奇怪預感。”不止他,別的人都有。連我這個臨時的“凡人”都感覺到了不妥,何況這幫修為不低的妖怪們。
頓了頓,枯月又說:“我剛剛去了不停,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那些源於店裡的奇怪東西,在白天似是完全蟄伏的。我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只有胖子跟瘦子在搶吃的。昨夜發生的那場屠戮,沒有在白天留下任何痕跡。”
眾人面面相覷。
“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讓我躲一躲?貴圈實在……太亂了!”一直縮在角落裡,只敢聽不敢說的木偶張大蝦,小心地挪了過來,愁眉苦臉地問。
對啊,我竟還沒有追問貴張大蝦的來歷。之前我為維持生計,抱著試試的態度去找一個會做棉花糖的幫工,我還當是運氣好,還沒走出兩條街就看到在街邊買棉花糖的張大蝦,那時候他還是個人類,起碼我以為他是。最讓我慶幸的是,他的腳邊居然還擺著一塊“求兼職”的牌子,我與他,一拍即合,關鍵是他要的工錢很少,我完全可以負擔。
那時候,他的出現對於我這個剛剛落難的傢伙來講,簡直是雪中送炭的奇蹟,而臥只顧著高興,竟沒有想過張大蝦的出現,巧合得有些過分。
我一把抓住張大蝦,厲聲問:“老實跟我講,你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故意?說!不如我讓他們把你拆了當柴燒!”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挑眉,九厥更是噗嗤一笑,朝我豎起大拇指:“嘖嘖,這樣才像你嘛。”
“我我我……我不知道呀……”張大蝦嚇得更結巴了,深褐色的木頭臉幾乎滲出汗來,“我在地裡睡覺……有人把我拖出來變成了人……要我裝成買棉花糖的小販等你來來來找6要我照應你的日常起居……”
果然是一場預謀!
“誰指使你來的!”我抓住張大蝦的肩膀使勁搖。
“我真的不知道!”張大蝦帶著哭腔求饒,“您饒了我吧……我只知道他比我厲害好多……身上的靈力……好強……他隱身的……說我不照做就要拆了我當柴燒……”他伸出他僵硬的木頭手掌,在肚子上摁了摁,一個可以放東西的小暗格在他的肋骨處打開,接著他取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珠子,膽顫心驚地交給我說:“這是是是他給我的好處……我不敢要了……都給你們!求你們放我走吧……趁現在是白天……我怕!”
九厥拿過那珠子以端詳,道:“這不是東海的千年蚌珠麼,價值連城呢。”
東海?我一捶桌子,敖熾……這傢伙一定在附近!
但是,九厥他們均表示,沒有感應到附近有任何與東海龍族這種強大物種有關的氣場。
難道是我的直覺錯了?
“你走吧。”我鬆開張大蝦,於是他連滾帶爬跑出暮聲。
站起身,我把手裡皺成一團的喜帖朝桌子上一拍,抬頭道:“這麼重要的一場婚禮,我怎麼好意思缺席。”
我知道,浮瓏山腳下,從來就沒有一座叫“東海”的別墅;我也知道,這場所謂的婚禮,更像一場鴻門宴;我還知道,這一去,我再無回頭路。
但,我必須去參加“我的”婚禮。
暮,還有你的主人,我們的對決是不是正要開始?
還有你,敖熾,如果你真的回來,為什麼不肯來見我?
“要去浮瓏山的話,咱們稍後就得啟程。那地方挺遠。”枯月提醒道。
“好,就這麼辦,先吃點東西,然後出發去浮瓏山。”我深吸一口氣,神情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