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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語》第96章
九六

  10

  “如果以後你真要結婚,答應我,千萬別選在初冬的半夜舉行婚禮!”九厥站在浮瓏山頂,邊呵氣邊搓手,認真的說。

  現在還是清晨,物品讓九闕帶我來到了山頂。

  主力在這塊已熟悉的像我身體一部分的地方,吹著已有了刺骨之意的山風,看腳下的風景,遠處的雲海,我的思緒乾淨平和的像一片無波的湖水。

  我總是不停的跑來跑去,忘記了什麼叫歸屬感。直到再回到這裡。

  曾經與子淼住過的山洞,無色花仍在老地方,枝葉搖曳,未有改變。我的手指從洞外石壁上,那三十道劃痕上撫過。

  這是當年我親手刻在石壁上的,是我記錄時間的方式。

  從變成人形,來到這個世界,我最初的三十年,就在這裡度過。那時,這裡有和煦的陽光,變幻的四季,還有我開心的笑聲,子淼溫柔的身影。當然,還有敖熾不離不棄的陪伴。

  桃桃花仍在,人面全非。

  我作為一棵樹的寂寞,在這裡終結,而我作為娑欏的孤獨,又在這裡開始。

  這就是所謂的循環?

  “你的表情,不像是去參加婚禮,而是參加葬禮。”九厥在我背後輕笑,“我認識的你,不是個悲觀的人呢。難道模樣變了,性子也變了?”

  我居然沒有跟他鬥嘴,只說“就把我送到這裡吧,晚上不必跟我同行。”

  臨走前吃的那頓飯,被我間接動了手腳,九厥出手,在滄瞳凱他們一撥人的飯菜裡,下了些利於睡眠的東西。

  如果真的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我希望,殃及的只是我一個。

  九厥不說話,轉身走到山頂最高的地方,伸了個懶腰,不同意也不反對,只看了看手錶,說:“都快十點了,怎麼天還像破曉前那麼暗?”

  “已經十點了?”我還以為現在很早。

  那些被我看了千百年的雲海,沒有了陽光的照耀,每一層都像夜色下的海面,翻滾著黑白纏繞的浪。四周寂寂的風聲與暗淡渾濁的光線,顯然會誤導每個人的時間觀念,將黑白顛倒。

  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天亮?

  日蝕?不可能這麼久。

  “大大的不妥。”九厥喃喃,扭頭對我一笑,“小樹妖,今晚你同不同意,我都得去喝你的喜酒。”

  風聲變得怪異了,嗚嗚的聲音,從山腳下盤旋而上,一陣大過一陣,起初像一個孩子在小聲哭泣,後來變成了一群人的嚎啕,聽者不寒而慄。

  我俯瞰著根本看不到底的山腳,突然對九厥道:“知道麼,當年這裡枉死過許多人。他們把我當做可以滿足他們願望的神樹,不顧一切的想爬上來膜拜我,希望我賜給他們幸福。孤獨到無聊的我,很樂意被他們當成神,享受被崇拜的感覺,同時看著無數男女,老老少少在攀爬時失足落下。”

  “我知道,子淼告訴過我。這也是他將你留在身邊修行的原因。不過,你也不必介懷。你救過的人,已經遠多於因你而亡的人。”九厥摸摸我的頭,如是說道。

  我們並肩坐在那塊大石少年上,我的頭靠在九厥肩上,兩人像欣賞世間最美的景色一般,看眼前堪比末世的場面。

  天空根本沒有放亮的意思,風月刮越猛,山頂上的砂石被吹得四處亂滾,紛紛嘩啦啦墜下山去,發出咔咔的脆響,像無數人被扭斷了脖子,骨頭碎成了一塊塊。

  離夜晚越近,死亡的味道越濃重。

  我從衣兜裡摸出那張死神牌,看看,又放回去。

  我會一直帶著它。

  11

  當九厥的手錶指晌午夜零點時,我與他站在這座三層高的巨大別墅前,看著大門上寫的“東海別墅”四個字,不禁相視一笑。

  我們早晨來的時候,這塊地方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凹地,短短十幾個小時,就高樓起平地了。

  白色的大理石覆蓋著整座建築,在這個白天與黑夜完全混淆的時刻,顯眼而突兀地立在這裡,想一大堆被累積起來的白骨,冰冷而堅硬。兩個貼在大門左右兩根石柱上的“囍”字豔麗有餘,喜慶不足,總讓人想到一個蒼白面目的女人,卻有一張豔紅得過分的唇

  門突然開了,朝兩邊緩慢滑動,門裡的人,似是知道外頭站了“客人”。

  幾個年輕姑娘,長得一摸一樣,也穿著一摸一樣的鮮紅旗袍,熱情地朝我與九厥笑著,臉聲音都一樣:“客人來了,這邊請!婚禮馬上開始了哦!”

  剛一進去,大門立即徐徐關上。兩道厚厚的石塊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足以讓你我的心下沉幾寸。

  引路姑娘們的身姿,個個都輕盈無比,穿行在兩旁都是花朵的廊道里,邊走邊發出咯咯的笑聲。精美的壁燈每隔兩米就有一盞,水藍色的燈罩,雕刻著輪盤與羽毛,從燈下浸楚的光亮,不是燈泡,而是一支支白色的蠟燭。

  旗袍姑娘們不是在走,是在地面上滑行,或者說飄蕩,那些穿著紅色高跟鞋,纖細美麗的小腳,微微踮起,腳跟始終未曾著地。

  走了快五分鐘,他們停在一扇高高的,巴洛克風格的大門前。

  “貴賓來啦!”他們分成兩排,替我們推開了門,尖起嗓子喊。

  實在抱歉,我怎麼聽這句“貴賓來啦!”怎麼像弔唁時喊的“有客到!”

  九厥那烏鴉嘴說的倒也不錯,我完全不像來參加一場婚禮,而是葬禮。

  大門裡,燈火輝煌,白的的地上,所有家具都是紅色的,紅桌子紅椅子紅花瓶,連酒瓶酒杯都是半透明的紅色玻璃。大廳正對面那半月形的show台上,一支樂隊正在演奏,大提琴與中國笛,中西合璧,熱鬧非凡,樂者們無一例外穿著紅色的禮服,抱著紅色的樂器。

  我的視線,幾乎湮沒在一片血色裡。

  是,我的第一反應不是紅色,是血色。

  無數比我們早到的“貴賓”們,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男男女女,年長年輕,個個盛裝打扮,光芒四射。

  所有人都很投入,很高興,每張臉上都笑容燦爛,舞步曼妙。沒有誰多看我跟九厥一眼,大家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裡。

  大廳兩旁長長的餐檯上,擺滿了五光十色,豐盛到奢侈的食物與酒水,長著一模一樣臉孔的年輕侍者們,穿著紅色小西背,繫著紅色領結,熟練而慇勤地往客人們的碗裡添加食物。

  每扇窗戶上都貼著“囍”字,每一筆,都跟這個不中不西,不新不古,不人不妖的鬼地方格格不入。靠西的牆壁上,又一個幾乎與牆面一樣大的屏幕,裡頭是大廳裡全部景象的現場直播。那些飛揚的裙角,飄蕩的樂曲與笑聲,在鏡頭的不斷轉換中交織成奇怪的組合體。

  我的目光落到屏幕左下方,卻是暗暗一驚。

  與show台緊鄰的地方,立著一個足有兩人高的轉輪,一半金色,一半黑色,中心是一柄箭狀的指針。轉輪的中心,一塊類似水晶質地的斑斕晶體,流動著奇妙的彩光,一環一環地閃耀出來,往整個大廳擴散。轉輪正下方,擺著一座做工精緻的天秤,秤盤與秤座上,刻著奇特的象形文字。以我對金子天生的敏感度判斷,這天秤絕對是用足金打造的,而且從它的構造與裝飾來看,這天秤歷史悠久,不是剛做出來的擺設。

  “好濃的妖氣……”九厥看著轉輪裡的發光體,不太舒服地咳嗽幾聲,低聲一笑,“這是我見識過的,最不像婚禮的婚禮。”

  “妖氣……”我自然是聞不到的,只朝那些賓客們努努嘴,“他們應該都不是人類吧。”

  九厥搖頭:“他們恰恰都是人類。”他又看看那些侍者,還有是不是從大廳裡穿過的旗袍姑娘們,道:“這些才不是呢,笨樹妖。”

  “我當然知道這些不是。沒有人類會腳跟不著地地飄著走路。”我白他一眼,旋即我為自己說的話愣了愣——非人類,且腳跟不著地……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聞。再看那高聳著的轉輪與天秤,它們完全沒有身為“裝飾物”的美感,只透著一種嚴苛到殘酷的公平與巨大的壓力,站在它們面前,不自覺便會將自己推上等待一場裁決的,無形的審判台。

  多麼明顯又奇怪的感覺。

  在這個大廳裡,縱使華麗陳設處處可見,耀人眼目,有許多都比這兩件東西的外表瑰麗十倍,可稍微有些眼裡的人,應該看出,這裡,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轉輪,天秤……腳跟不著地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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