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四
“我聽到他和人說了幾句話,那人是他急著請來的,好像是一位將軍……我看不清來人的臉,不過他身上殺伐之氣很重,應該是個厲害的武將。”烏納斯盡力回想:“我沒敢靠太近,所以聽的不太清楚。”烏納斯有些歉然的說:“要不還能知道更多情況。”
“不要緊,安全第一。”我說:“他這個時候要做什麼,其實我想得出來。”
我頓了一下,目光和伊莫頓的遇在一起:“舊的去了,新的來了。他要急著去搶亞爾安留下的位子。所以我說,現在城中第一要緊的事情反而不是搜捕刺客,而是有資格問鼎王位的人互相之間的搏殺。對於他們來說,這才是當先的第一要務,至於刺客……呵呵,說不定許多人反而要感謝我們替他們掃除了障礙呢。”
那個路夏,在宮中的時候,大概已經認出來我了。就算沒有認出,也一定覺得我有不妥,再加上凱羅爾的愚蠢表現,一定也給了他很多可供猜測的線索。那些聽起來模棱兩可的話,還有,他之所以提前離席匆匆而去,只怕是預料到會有什麼變數,脫身走了一是為了避嫌,二是,如果真的有變,那麼身在局外,無論是調派人手還是佈置安排都可以從從容容的辦好。
這個路夏,真是不簡單啊……
“姐姐說的對。”曼菲士點頭說:“我們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安全的快些脫身。”
我點了點頭,低聲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有些冒險。”
“什麼辦法?”
我說:“我去見見這位路夏王子,和他談談,請他送我們出城。”
“什麼?”
“姐姐你說什麼呢!”
伊莫頓和曼菲士的反應不同,我只是理了一下頭巾:“沒關係的,就算他不答應,大不了把他也做掉好了。”
“姐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說不上來,但是路夏不會殺我,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的。
就算他想殺我,也得問問我手上的小金答應不答應啊。
“不行,姐姐!不要去!”
“乖,沒事的。”我說:“相信我,我什麼幹過冒險的事了?”
他嘟囔了一聲:“那我和你一起去!”
“可別。”我趕忙打消他的念頭。雞蛋不能都放在一隻籃子裡,這可是個常識性問題。伊莫頓站起來:“我陪你去吧。”
我說:“也好。”
烏納斯也站了起來:“我來帶路吧。”
“不用,你歇一會兒養養體力。”我說:“這裡就這麼一點屋子,好找的很。”
我和伊莫頓走在黑暗中,天快要亮了。
雖然兩個人步子都輕,幾乎聽不到任何走路的聲響,可是心裡知道對方就在身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踏實。今冬這樣一直向前走,走到哪裡都不害怕。
那間屋子很好辨認,有一個小小的低矮的露台,可以一眼看出與別的屋子不同。
我們站的很近,但是屋裡的人說話聲音仍然很小,大概過了有十來分鐘的樣子,有人從屋裡出來,路夏送了出來,這次說話的聲音聽的清晰了些,他說的是:“一切就託付給你了。”
其實,如果路夏想繼任王位,那是比較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亞爾安已經把其他的親戚兄弟族人殺的差不多了,血緣關係最近的就是路夏。而且因為亞爾安不是很放心讓手下掌握太多權利,因此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權臣可以與路夏起來爭奪這權利。
說起來,真是我幫了他的大忙。
“你等我一下,”我拉了一下裙襬,大大方方的走到燈光下面去:“路夏王子,我們又見面了。”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被嚇到,轉過身來,臉上甚至沒有吃驚的表情,只是眼睛一瞬間微微睜大了一些,然後又恢復如常:“是的,又見面了,愛西絲陛下。”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一開始就跳舞你就認出我了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說:“請您進來坐吧。地方簡陋,請不要見怪。”
“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就兩句句。”我說:“恭喜你就要繼位成為亞述王,就請你派人送我們離城吧。”
他很斯文有禮的說:“但是,我作為亞述人,應該將刺客捉住,殺死,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吧?”
“你可以試試看啊,看看埃及會不會傾舉全國之力踏平亞述城。還有,只要在這間屋子裡你不能殺死我,那麼天亮的時候全城的人都會知道,是你與埃及聯絡,並指使人殺了亞爾安。這樣一來……你的麻煩也不會少吧?”
他微微五笑:“愛西絲陛下真是名不虛傳,美貌與聰慧並重……只不過我不知道埃及人這麼善使計,為了殺我王兄,病人計和下毒的招數都用上了。”
我也笑:“我說這件事整個是意外,你信不信?”
他說:“我自然相信。”
說的這麼坦蕩蕩,似乎是真的相信。
但是我和他心知肚明,他是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路夏王子在宮中就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卻不動聲色,這一招順水推舟,借刀殺人也用的不著痕跡啊。”
他淡淡的說:“過獎了,不敢當。”
“天快亮了,再不走恐怕就很難脫身了。還請未來的亞述王不要耽誤我們彼此的時間,我們早點離開,你也可以早些忙你的事情,對我們都有好處。”
“好吧……”他說:“你們有幾個人?”
“我們可以扮成你的隨從,送出城門就可以了,自然有人接應。”我點頭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再問,站起來朝著門口喊了一聲,隨即有一個身材並不高的男子走了過來,躬著身等候吩咐。
“我要去城門,準備一下。”
那人什麼也沒有問,甚至沒有對屋裡多出一個陌生女人表示一點庶民,就恭順的應諾著退了下去。
這個路夏果然是不簡單哪。
他在宮中的時候就發現了我的不妥,但卻沒有在那時揭穿我。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我倒也不怕他玩什麼花樣,只是……這個人顯然比死掉的亞爾安難對付多了。如果不是要靠他才能離開,我真想在這裡把給給解決掉。這個人……將來或許會成為一個很難對付的敵手。
“還有,宮裡面有一個我的侍女,就是金頭髮的那個,麻煩把她也一起送出來吧。”
我本來以為他會推托一或是藉機提什麼條件,不過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答應說:“好,我現在就派人去把她接來。”
說的好像這件事十分輕鬆容易。
他越是好說話,我越是暗中戒備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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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矇昧的光線照在這個人臉上,有種難以捉摸的意味。
正如這個人的實質,也的確是令人難以捉摸。
不過,曼菲士一直都遮著臉和衛兵們在一起,我想路夏不會在認出我之後再反映曼菲十認出來吧?否則就算是再棘手再困難,我估計他也不能讓兩個埃及王活著離開他的亞述城。
我們一行人蓋上頭巾,扮作他的衛兵。路夏還讓人牽了馬來,只是數量不多,我和伊莫頓兩人一騎,大家散開來把路夏包圍在了中心。他另外還帶了一隊衛兵,人數並不多,看起來也並不起眼,路上我們遇到了兩撥人的盤查,但是沒有人過來盤查路夏。
是的,他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實在是太敏感了,那些人估計是問不得碰不得。搞不好明天一早這人就會宣佈登基,他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會給自己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