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張南乃是久經大敵之人,眼看王孫朝自己衝來,手拿一抬,呼地一掌劈出。
可是,王孫的來勢猶如閃電一般快速,他的手掌才抬起,已然給對方扣住了,跟著勁力完全失去。
謝一飛見張南受制,手一抬,悄沒聲一掌朝王孫背脊劈去。
驀地,斜裡湧來一股暗勁,將謝一飛掌力震斜。眼看鄭仲虎面罩寒霜地行了過來,冷冷道:“謝兄,這是干什麼?”
謝一飛臉上一紅,強顏道:“此人驟施暗襲,制住張兄,兄弟豈能抽手?”
鄭仲虎哼了一聲道:“面對面出手擒拿,如何說是暗襲?”
謝一飛自知理屈,住口不言。
張玉鳳眼看五叔受制,嬌喝一聲,挺劍直趨過來,一劍朝王孫右助刺去。
王孫連頭也沒回,空著一隻手倏然一指彈出,吃地一聲,張玉鳳的長劍立折兩斷,人也震得退了兩步。
就在張玉鳳發難的同時,陸文飛亦沉喝一聲,趕了過來,只是起步較遲,張玉鳳的劍已發出,萬想不到義兄彈指動力如此渾厚,怔得一怔,沉聲道:“不可如此。”
張玉鳳長劍折斷,早已滿扣一把“沒羽金芒”,臉露淒厲之容,高聲叫道:“這檔事你管不了。”
陸文飛冷冷地笑了兩聲道:“我大哥並無為難分叔之意。”舉步行近了張南復又道:“張前輩乃是具有身份之人,不應言而無信。”
張南手腕被王孫扣住,一身功夫無法施展,而場中情勢又大不利,又急得頭髮怒張,沉喝道:“玉鳳,不用說了,把東西給他們。”
張玉鳳亦知情勢大為不利,委屈從腰間解下一個革囊朝王孫一扔道:“拿去。”
王孫手一鬆,將張南放了,伸手接過革囊,取出一雙白壁,映著陽光細看了一番,又倒出一顆明珠看了看,復又納入革囊,交還張玉鳳道:“在下說過只是看看,如今該相信了?”
張南氣得一臉泛青,心中正自盤算如何挽回這顏面,是以並未答應。
謝一飛乃是用心人,見王孫已然看過明珠了,急趨前問道:“尊駕自詡行家,明珠是假是真?”
王孫朗笑道:“我若不將話說明,料你們也不會心服口服。”語音一頓道:“這批白璧與明珠,俱可說得是珍品,可是與那批貢物比較起來,卻是天壤之別。”
謝—飛笑道:“這種無稽之言准都會說,尊駕該說出一個令人心服的道理來。”
王孫仰著臉,似在追憶一些往事,半晌方道:“你們可曾檢視這些白璧與明珠。上面或多或少,均有一瑕疵,而那批貢物卻是件件完美,無半點假疵。這也就是它的珍貴處,因此在下斷定這不是晉王的遺寶。”
謝一飛長吁一口氣道:“照此說來,那是暗中有人有意用這些寶物引誘大夥進入古陵了。
王孫冷冷道:“是不是如此,在下一時尚無法判定,各位看著辦吧。”轉瞼對陸文飛道:“二弟,咱們走吧。”
陸文飛見大哥威懾群雄,心中甚裡佩服,聞聲跟了過來。二人並肩行了約有百餘步,王孫方始開言道:“公孫雲娘回來了,她對你說了些什麼?”
陸文飛答道:“她說雪山盲叟已被避秦莊軟禁了。”
王孫點頭道:“她父女處境確也可憐。不過愚兄尚無法確定他是不是……”
說至此處突然住口不再言語了。
陸文飛一時之間尚未體會到他話中之意,復又問道:“是否查出避秦莊是何許人物?”接著沉吟有頃道:“小弟懷疑這暗中主謀之人,也就是伏擊先父之人。”
王孫未置可否,突然腳步一停,道:“有人追來了。”
陸文飛舉目四望,果見一批人飛奔而來,他乃極易衝動之人,不禁怒道:“張南這批人,簡直不可理喻。”
王孫神色自若,徐徐地言道:“你且少安毋躁,且看他們作何舉動。”
且說張南等人,目送王孫離去後。謝一飛突然開言道:“那姓王的少年所說之話,細想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張南對珠寶古玩,雖略識真偽,畢竟不是大行家。重新將白壁從囊中取出,細細觀看了一會,失聲道:“這支白璧有瑕。”
謝一飛接道:“不過那少年年紀輕輕,怎會知道這些?其中或者另有原因。”
張南想起適才受辱之事,頓覺怒忿填膺,重重哼了一聲道:“不管他說的有沒有理,這事兄弟跟他沒完。”
謝一飛猛一抬頭道:“那邊有人來了。”
張南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白骨教主緩步行了過去,大列列地道:“古凌可有什麼動靜?”
謝一飛不便得罪他,隨口答道:“尚無新的進展。”
姚寒笙陰森森地一笑道:“前日有人從古陵攜出了一批白璧明珠,聽說已為川西張門截下。剛才本教主又聽人傳報,說是有個姓王的小子,用強力威迫張兄,要鑑賞白璧明珠的真偽,可有此事?”
張南就怕人提起這事,當下沒有好氣地道:“既已知道了,何用再問?”
姚寒笙寒著臉道:“老夫無意過問白璧明珠之事,只為那姓王少年來歷大是可疑,是以趕來看看。”
張南冷笑道:“不勞尊駕操心,兄弟早晚要找回場來。”
姚寒笙桀桀怪笑道:“張兄錯會意了,老夫說的不是這件事。”笑聲一斂,繼續言道:“諸位如若不健忘的話,總該記得當年晉王府內,經常住著不少武林人。宮幃禍起,雖然晉王為了自身清白,束手殉難,可是他不至於不分派一些後事。”
張南滿懷不悅地道:“你不嫌話題越扯越遠了?”
姚寒笙冷笑道:“本教生若不把話說遠些、說明白些,料你們也無法明白其事。”
謝一飛徐徐地接道:“那晉王乃是極其精明之人,當時有心殉難,對後事必作了一番妥慎安排。而且他府中有俠義之人,什麼人可資託孤,什麼人可以看管寶物,必己事先計畫周詳。”
姚寒笙哈哈朗笑道:“你能想到這些事,足證高明,不過咱們應該再作進一步的推想。”
謝一飛怔了一會,搖頭道:“請恕兄弟愚昧,一時之間實在推想不出。”
姚寒笙傲然一笑,仰首長空,緩緩道:“晉王乃是本朝之人,死僅十餘年。諸位當年已出師行道,難道就不知有些什麼人常在晉王府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