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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荷剛睡了一覺起來, 這時候正坐在圈椅上喝茶, 見母親進屋, 忙動身讓坐。
「好荷姐兒, 你不用操心母親, 照顧好自己是最要緊的。」秦氏拉著女孩兒的手,關懷道,「怎麼樣?累著沒有?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
新荷笑了笑:「母親,我好好的, 沒事。」
秦氏長出一口氣, 坐在了圈椅上:「宣哥兒媳婦也生了,母親的心放下了一半。眼下就等你了……一舉得男是最好的,萬一有了什麼事……以後、你也能有個依仗。」
新荷微笑著點頭。
母女倆又說了會話。外頭傳來小丫頭的通稟,新德澤和顧望舒便一起進來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 晚風透過湘妃細竹簾一陣陣吹過來,空氣裡的熱度下去了許多。
秦氏留了女孩兒和女婿吃晚膳,期間交待了很多孕婦臨產前的注意事項。新荷也都一一記下。
一家四口也是難得的團圓, 飯桌上很和睦、溫馨。
戊時一刻,新荷挽著顧望舒的胳膊, 出了新府。
秦氏和丈夫一起, 親自到影壁送了馬車離開。看著女婿半抱著女孩兒上了馬車,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太出眾了。等到人都消失在大門口了, 倆人才轉身往回走。
「夫君, 你覺不覺得荷姐兒有心事?」秦氏看了新德澤一眼, 和他說話。
新德澤一愣,「有嗎?我看她一直笑容滿面的……」
秦氏歎口氣,不知道怎麼和丈夫解釋。女孩兒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她總是能第一個體會到,也更擔憂些。
母女連心啊。
新德澤對現狀倒是挺滿意的,女婿如今是內閣首輔,他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別的先不說,就隻衙門裡和各位同僚的相處就和諧的很,大家看待他那是熱情有加。
馬車內。
新荷微閉著眼睛,倚靠在顧望舒的肩頭。
她一直在想趙淵的話,心裡隱約有個想法。假設四叔父母的死因真和外祖父一家有關,那為何在前世時全家滅門的是新家?還是說有別的什麼隱情?
和四叔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的脾氣她也能摸出個一二。四叔是那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子……祖父養他約十年之久,就算祖母對他再怎麼百般刁難,他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滅了新家滿門……除非,這中間發生過什麼讓四叔覺得不可饒恕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呢?
新荷驀地想起一件事,她剛懷孕之初回新府去看望生病的祖母……祖母也說了和趙淵類似的話。讓她在四叔這裡留個心眼。
也就是說,祖母很有可能也知道些什麼隱情。
她心裡不舒服的同時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四叔竟然連她也隱瞞著。
一切的疑問像團亂麻一樣,繞的新荷頭都大了。
她常常告誡自己,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可是,他這樣做……她還要相信他嗎?
馬車很快就停在了顧宅大門口。
顧望舒扶著新荷走下來,往「秋水居」去。小妻子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這不是她的性格,他心裡有些不安。
「四叔,我先去衝個澡,今天累壞了……」一到西次間,新荷便去八仙立櫃選換洗的衣服。
顧望舒擺手,讓丫頭們都下去,低聲道:「我們一起。」
新荷微怔,搖搖頭:「不了,讓丫頭們服侍吧……你今天也累了。」她喚了碧藍進來。
顧望舒本身就是個很敏.感的人,新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讓他很快就感覺到發生過什麼事情……而且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
夜已經深了,似圓非圓的月亮掛在空中,散發著耀眼的潔白光輝。
顧望舒獨自站了一會,轉身去了前院書房。他把守護小妻子安危的暗衛叫了出來。
輕抿一口茶,顧望舒開口詢問:「今天,夫人都見過誰?」
身型高大的男子一五一十地把新荷一天的行蹤報了一遍,到最後時卻有些吞吐……
「說。」顧望舒放下盞碗。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夫人見了趙編修趙淵。」
顧望舒眉心一跳,這還不算是大事?他抿唇問道:「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嗎?」
「新府池塘的附近四面環水,沒有可躲避的地方,屬下也聽不清楚……」
顧望舒給自己滿了盞熱茶,半響後開口:「你下去吧。」
男子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書房裡安靜下來,只聽到風吹紫竹葉的聲音。
等顧望舒回到西次間時,新荷已經躺下休息了。他閉眸了片刻,也進了淨房。
新荷並沒有睡著,她只是閉著眼睛假寐。
淨房裡,流水「嘩啦啦」作響……
槅扇門開了。
……
所有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都無限的放大了。
新荷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撲通撲通」聲……她在緊張。這是她和四叔相處以來第一次有的感覺。
顧望舒身穿白色的中衣上了拔步床,他看了眼身側的小妻子,慢慢地躺在了她旁邊。
新荷下意識地摟著被褥翻身背向他。在沒想好怎麼面對四叔之前,她不太想搭理他。
被冷淡的感覺實在太明顯,顧望舒面無表情了。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去攬小妻子的腰……她竟然躲了躲。
顧望舒真的忍不下去了,淡淡開口:「你怎麼了?」
「沒有啊。」新荷小聲回道:「我就是太困了,想早些睡覺而已。」
「是嗎?」顧望舒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新荷「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你見了趙淵?」他本來不想直接問的,不知道怎麼就脫口而出了。
新荷頓了頓,翻身看他:「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