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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貓咖》第99章
第99章 番外2

  雖然貔貅下定決心今天也要鹹魚到底,但這決心的堅固程度也就像是一張紙那樣薄,被陳晏一戳就破,堅持不到三秒就委屈巴巴地趴在辦公桌上老實幹活。

  貔貅日常鹹魚翹班歸鹹魚翹班,也不是真的一點活都不幹的。他的案頭也是常年堆積著各種合作案各種一期二期工程,等著這位元看一看挑選出合適的(利潤最高的)下一步開發計畫。

  #論貔貅招財技能的活用#

  “嗯……”貔貅翻著檔發出了糾結的聲音。

  陳晏抬眸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昌鴻……我記得是你母親……”貔貅手指在合作方的名字上敲了兩下,吞吞吐吐地糾結措辭。

  “是于女士再婚對象的公司。”陳晏開口幫他接下了後半句——他母親姓于,再婚之後陳晏就只喊她于女士了。

  “對,我就記得是。”貔貅趕忙點頭,暗搓搓把文件往“駁回”的那一堆裏挪了挪。

  雖然這個合作要是達成了的確很有賺頭,昌鴻在業內的名聲很不錯合作起來也不用太費心,但按照這個合作的規模到時候肯定還是要陳晏去談。想想對面老闆跟自家晏晏的複雜關係,而且那位於女士再婚後跟晏晏連個電話都再沒有通過……

  貔貅又把文件往“駁回”那一堆裏藏了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陳晏的臉色。

  自己沒事幹嘛非得把這事情說出來呢,悄摸摸把檔處理了不久行了嘛。

  在貔貅心裏自家晏晏從來都是個脾氣好又念舊的小可憐,突然提起久未聯絡的母親,哪怕陳晏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在貔貅那濾鏡五十米厚的眼睛裏,那儼然就是委屈大發了。

  有個成語叫做疑鄰盜斧,意思也就是說當你懷疑一個人的時候,他的每個舉動都會顯得十分可疑。這個道理放在貔貅看陳晏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當貔貅覺得陳晏受了委屈的時候,就連陳晏對著下屬送上來的報告皺眉思考的表情都能被理解成想起了往事傷心了,更不要說當陳晏因為晚上做夢睡眠不足而打了個呵欠眼睛濕漉漉的擠出來幾滴生理性眼淚的時候。

  心疼,想天涼王破了。

  貔貅咬著筆桿,心疼地看著陳晏從抽屜裏拿出眼藥水滴了兩滴緩解眼睛酸澀。

  他就知道晏晏肯定傷心了,你看眼眶都紅了。

  貔貅這麼一想,立刻麻溜地放下筆變回黑白滾滾的樣子咕嚕嚕滾到陳晏腳邊,抱腿蹭臉任擼一氣呵成。

  “你又怎麼了?”陳晏把眼藥水放回抽屜裏,摸了摸正經不到三秒就開始耍賴想偷懶的鹹魚,“檔都看完了?”

  貔貅搖搖頭,把自己的圓腦袋又往陳晏身上懟了懟。

  給你擼滾滾,所以就不要難過了。

  “別鬧,我正工作呢。”陳晏艱難地在貔貅的抱抱攻勢下回了兩封工作郵件,就無奈地歎了口氣暫時丟下工作給貔貅順毛。

  要不是有這麼個祖宗成天不光自己鹹魚還拖慢他的工作效率,他用得著每天加班到深夜嗎。

  陳晏一邊想著一邊揉揉搓搓貔貅身上的毛,摸摸腦袋,擼擼後背,然後貔貅就舒服地往地上一癱露出毛肚皮,爪子抱著陳晏的手臂磨蹭。

  而經過一番擼毛交流感情,陳晏也終於弄明白了貔貅突然粘過來的原因。

  “行啦,我真的沒那麼在意。”陳晏抱著貔貅碰了碰滾滾的鼻尖,哭笑不得道,“要是方案不錯的話也不是不能談,林先生人不錯的。”

  林先生是他母親的再婚對象。

  一般來說他作為被母親果斷再婚扔下的拖油瓶肯定是要怨恨不甘整天想著報復才符合正常套路,尤其當父親卷錢跑路母親再婚斷絕關係後他要一個人償還巨額債務的情況下。但實際上陳晏並沒有太多的怨恨啊不甘啊之類的情緒能夠放在這種陳年舊事上,並且從他的角度來看,就算是要怨恨也是對著自顧自跑路的父親。

  “其實有時候我還挺感謝她的。”陳晏勉強在腦海裏挖了挖,找回來一點當時的記憶,“在當時的情況下,她已經做到極限了。”

  于女士除了買買買沒有任何工作技能,附帶身嬌體弱需要常年吃藥的debuff,帶著她陳晏估計保障日常生活都挺困難的。所以她及時給自己找了個下家接手,對陳晏而言可謂是減去了最大的負擔。

  況且別人不清楚陳晏還能不清楚他們當時的經濟狀況,被父親卷走了全部存款之後還能拿出來十萬塊,已經是她賣掉剩下的首飾能拿出來的極限了。

  至於再婚後完全斷絕往來好像沒他這個兒子一樣之類的事情,陳晏更加完全表示理解——他那時候是二十歲,不是兩歲,對方那邊也是一堆親戚好幾個孩子,誰的日子都沒有想像的那麼好過。

  彼此都是成年人了,誰也沒有義務為了對方犧牲掉自己的利益。

  就像當年陳晏一點點把山海集團拉扯起來的時候昌鴻沒故意打壓也沒主動幫忙,同樣也像是現在昌鴻的合作案送上來陳晏也是公事公辦,不公報私仇也不會刻意讓步。

  誠如于女士當年所願,他就當自己父母早逝,跟誰都沒有關係了。

  陳晏懷抱著這種想法安撫下貔貅,並且在昌鴻的合作案上狠狠咬下了一塊肉。

  然而他在回公司的路上被人攔下的瞬間,真的忍不住升起了幾分“人果然不會隨便做夢”的念頭。

  不然怎麼會他前腳做了個夢,後腳斷了聯繫十幾年的父母就接連找上了門來。

  陳晏淡定地對著攔在面前的男人頷首,大概是因為他戴著墨鏡的緣故對方一下子不太能確認他的身份。

  男人盯著他,嘴巴開合幾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睜睜看著陳晏跟他擦肩而過。

  “等——!”男人著急地扭頭伸手拉住陳晏的衣服。

  陳晏無奈地頓住腳步,摘掉墨鏡禮貌地問道:“請問先生您有什麼事情嗎?”

  男人衣服穿得不錯,身上也打理得很乾淨,看上去即便沒有以前大富大貴,也可以算是小富即安。不過他記憶裏“父親”臉上那種不可一世的張揚和意氣也被消磨殆盡,白髮和皺紋顯出了世故和滄桑的意味。

  看樣子應該不是在外頭過不下去來要錢的,那總不可能是時過經年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生出愧疚之情了吧。

  陳晏在心裏嘲諷地笑了笑。

  他已經過了渴望父愛母愛的年紀很多年了好嗎。

  男人也看著他的臉愣了一下——陳晏跟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面了,走的時候陳晏剛過了二十歲生日,算下來現在也應該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了才對。但他眼前站著的分明是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臉上沒有半點歲月留下的痕跡。

  男人呐呐無言,來之前一肚子話突然就半句都說不出口了。

  “如果沒事的話能放開了嗎?”陳晏皺眉看了眼手錶,“我接下來還有事情。”

  就算沒事情也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是滾滾不好擼了還是工作沒意思了?

  男人愣愣地看著陳晏把衣角從他手裏抽出來,頭也不回地進了公司。

  自動門開啟又合上,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帶著家裏剩下的全部積蓄逃走的時候,陳晏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的——他在門口遇見了剛從外面找工作回來的兒子,出於心虛的他大聲地呵斥了對方,而陳晏似乎是在那一瞬間知曉了什麼,又可能是從他的臉上明白了什麼,側身為他讓開路時,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男人安慰自己這是為了東山再起,把這筆錢拿去還債他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他也確實用這筆錢重起爐灶,花了好些年重新經營起了一份不大不小的產業。

  他以為自己終於能夠重新去見自己的妻兒,但只是一個照面,他心裏那些不可見人的小心思就像被攤在大太陽下暴曬一般,讓他無地自容。

  他拿走了那些錢,他像個懦夫一樣逃走。

  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東山再起,絕地翻身。

  他只是受不了驟降的生活品質,受不了從俯視眾人的位置跌落下來,和兒子看向自己時再也沒有半分憧憬和暖意的眼神。

  ——如果陳晏知道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吐槽一句,明明他五歲以後基本就是哄著父親玩了,哪來的憧憬和暖意。

  “那是誰?”貔貅從陳晏手裏接過文件,扭頭看了眼蹲在公司外頭捂著臉的男人,“要我叫保安嗎?”

  “不用。”陳晏把外套交給助理,“是個以前認識的人,以後不會再來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既然當初各尋出路把巨額債務留給他一個人償還,那麼現在陳晏覺得他們還是做陌生人比較好。

  就當是用那筆錢買斷了以後的養老費用?

  陳晏在心裏思考了一下這個邏輯關係,又忍不住搖頭笑了笑突然無聊起來的自己。

  果然十幾年不聯繫的人接二連三地冒出來,還是會忍不住勾起點本以為早就平復的小情緒的。

  “晏晏?”貔貅試探著喊了陳晏一聲,抓著他的衣角扯了扯。

  他就說今天的合作應該讓別人去談,公司那麼多人總不能指望著晏晏一個,再不然自己陪著晏晏去也好,而不是被晏晏哄著一迷糊,晏晏都談完回來了。

  自家晏晏再嘴硬心還是很軟的,一見到久未見面的母親怎麼可能不難過。

  陪同陳晏出席會議的下屬:我們不是人嗎?!

  貔貅不聽,貔貅又想天涼王破了。

  陳晏好笑地捏了捏貔貅無意識鼓起來的包子臉,親了下貔貅的唇,“沒什麼事——”

  他這麼說到一半,不知怎麼突然回憶起徐有初和余梁淺在他們的三人小群裏分享的(如何更好地使用自家大佬的一百種)小技巧,話鋒一轉道:“就是不太舒服想休息兩天,待會的會我就不去了你——”

  幫我去開一下……

  剩下的半截話被堵在了嘴裏,只接收到“身體不適”“休息兩天”等關鍵字的貔貅滿臉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直接把他打橫抱起來直沖到休息室。他那副著急忙慌的樣子就跟陳晏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一樣,翻箱倒櫃還差點兩隻腳打結摔在地上,倒地的同時手裏高舉著一瓶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金丹。

  ——山海百草門出品萬能金丹,精選九九八十一種珍貴藥材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煉製,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能把人從奈何橋邊上拉回來。

  大概在貔貅眼裏,陳晏居然主動放棄工作要求休息,跟病入膏肓下一秒就可能死掉沒有任何區別了。

  陳晏一張嘴,就被貔貅塞了顆金丹進來。反正這玩意吃多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總是沒有壞處的,貔貅大有把整瓶都給陳晏灌下去的意思。

  他緊張兮兮,瞪著眼皺著臉。

  陳晏被嘴裏入口即化的玩意嗆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貔貅更加緊張,表情扭曲得像是只蠢熊。

  陳晏捂著眼睛往後一躺,被他弄得控制不住地想笑,卻又控制不住地眼淚跟著往下掉。

  貔貅……貔貅已經準備跟可能來勾魂的黑白無常打一架了。

  然後他就被陳晏拽上了床。

  陳晏翻身跨坐在貔貅腰上,眨掉了眼淚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一天比一天欠揍的蠢臉,隔著眼睛裏的水汽竟也看出來幾分初見時俊美優雅的性感來。

  “哈?”貔貅瞪大了眼,一臉懵逼地看著陳晏熟門熟路地從床頭的暗格拿出那啥和那啥啥。

  不是,晏晏怎麼會知道那個暗格?!

  他明明藏得可好可好了!保證除了自己沒人找得到才對!

  陳晏慢悠悠地咬著那啥啥的角撕開包裝袋,挑眉笑道:“那你不要?”

  ……

  要。

  ……

  你問半個小時後的會議?

  陳晏勉強從貔貅的蠢熊撲食裏掙扎出一點清明算了一下……

  以滾滾十五秒的平均值,應該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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