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伍元超道:“鐵兄,在大門外面,可發現了什麼沒有?”
鐵成剛道:“沒有啊!”
伍元超道:“兄弟倒瞧出了一點特異之處,可惜兄弟江湖閱歷有限,無法認出那標幟代表的什麼?”
鐵成剛道:“那是什麼樣的標幟?”
伍元超道:“三朵梅花。”
鐵成剛道:“什麼顏色?”
伍元超道:“粉紅色,印在門框上。”
鐵成剛道:“兄弟粗心大意的毛病,不知道犯過多少次了,但老改不了……”語聲一頓,接道:“那三朵粉紅色的梅花,代表著什麼呢?”
伍元超道:“代表什麼,兄弟無法肯定,但那是江湖上一種標幟,大約是不會錯了。”
鐵成剛點點頭,道:“對,留下標幟,告訴這宅院主人,今夜要來。”
伍元超道:“大約是這碼子事了,但咱們不知道他們來此的用心,和主人有何關係。”
鐵成剛道:“夜闖民宅,非奸即盜,白員外既是大名府中首富,他們自然是來搶銀子了。”
伍元超道:“事情只怕不會這麼簡單。”
鐵成剛道:“伍兄還有什麼高見?”
伍元超道:“如若來人,只是一般的搶劫盜賊,白員外似是用不著對他有所顧慮,也不用想法子支走袁道了。”
鐵成剛道:“怎麼,那白員外也是一位練家子?”
伍元超道:“是的,不但是一位練家子,而且是一位很高明的練家子。”
鐵成剛道:“這一點,兄弟也未瞧出來,我當真是笨的可以了。”
伍元超道:“白員外深藏不露,兄弟也是在他和無名子道長對話之中,聽出於一些內情,因此,暗中留心,發覺了那位白前輩神華內蘊,已到了不著皮相之境,所以,不留心,很難瞧得出來。”
鐵成剛哦了一聲,道:“現在,咱們已經混入了白府,應該如何?”
伍元超道:“找一個可以俯瞰全宅的隱秘所在躲起來,看事情變化,再作決定,如若咱們應該插手,那就現身助白員外一臂之力,如若咱們不該插手,咱們就悄然離開。”
鐵成剛道:“事情由伍兄做主,兄弟聽命行事。”
伍元超伸手指指前面,道:“第二進院落中,有一棵很高大的白果樹,藏在樹上,可俯視白府中三進院落,咱們躲到那棵白果樹上,舉動間要小心一些,不能讓白員外發覺了咱們。”
他早有存心,暗中默記了位置、路線,一路小心行去,竟然草木不驚地躲上了白果樹。
其實,此刻的白家宅院,大部分的從僕使女,都已得白員外奉贈了一筆銀子,名義上是慶賀華誕,發放壽銀,而且放假三日,要他們回家探親。留在府中的只不過兩三個無家可歸的丫環、書僮。
由樹上俯瞰白府,除了第二進跨院中,進出一些燈光之外,整個宅院一片沉寂。
鐵成剛低聲說道:“伍兄,這麼大一座宅院,不見燈火,也不見從僕行動,是否有些可疑。”
伍元超神色凝重地,道:“更可疑的是,咱們進來的很早,正是豪富之家的晚宴時刻,但咱們卻未見廚下炊煙,廳堂燭火。”
鐵成剛道:“難道白員外早已佈置下埋伏?”
伍元超搖搖頭,道:“布設埋伏,時間太早,照一般江湖規矩而言,夜行人,大都在晚上二更之後,才會有所行動。”
鐵成剛道:“咱們進入白家宅院,已然過了半個時辰,怎的未見人行動,像是一座空的宅院,但咱們中午還來過,這裡到處是人。”
伍元超道:“照那白員外的性格而論,他為善不欲人知,但求心之所安,不惜被人誤為白剝皮,自然是更不願牽連到別的人了,可能把宅中的僕婦下人,全部遣走了。”
鐵成剛道:“伍兄說的對,白員外正是這等人物,那所點有燈火的跨院,很可能是他的住處了,咱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伍元超道:“不行,咱們只有一個辦法,在這裡等下去。”
鐵成剛這人說渾不渾,只是有些腦筋不活,但別人想到的辦法,他倒能立刻覺出是否可行,當下說道:“對!咱們守這裡,如是不該現身時,咱們就可以悄然而去。”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鐵兄很聰明啊!”
鐵成剛臉一熱,道:“誇獎,誇獎。”
天過初更,無際夜色,捧出來半輪明月。
忽然間,那點著燈火的跨院中,房門大開,緩步行出來白員外和一位中年婦人。
兩個年輕的女婢,和一個十五六歲的書僮,分提著竹籃,熄去了房中的燈火,魚貫行入了二進院落中的乘風閣。
那正是中午白員外待客的所在,也就在鐵成剛、伍元超隱身的白果樹下不遠。
白員外低聲說道:“燃起燈火,擺下香茗細點。”
兩個女婢,一個書僮,一齊動手,片刻間,佈置妥當。
四盞垂蘇燈,照得乘風閣一片通明,就在中午白員外待客的木桌上,擺好四個瓷茶杯,和四盤細點。
白員外欠欠身道:“夫人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