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伍元超道:“他要咱們兩人留在堡中,擔任堡丁領隊之職。”
青衣人嗯了一聲,坐下站起的身子,道:“兩位怎麼決定。”
伍元超道:“咱們很想答應。”
青衣人道:“很想答應,那是還沒有答應了。”
伍元超道:“因為,我們有兩處不明之處,不能不多考慮。”
青衣人道:“好!你說說看。”
伍元超道:“張總管告訴我們,答應之後,還要辦一點手續?”
青衣人點點頭,道:“不錯。”
伍元超道:“什麼手續?”
青衣人道:“如是兩位答應在本堡效命,就算是手續最嚴苛一點,也不應使兩位寒心,如是兩位別有用心,那就另當別論了。”
伍元超道:“在下閱歷淺薄,但聞家師談過,江湖上有一種下毒的辦法……”
青衣人微微一笑,接道:“這個,兩位可以放心了,張總管為本堡外務總管,但他是否有中毒之征呢?”
伍元超本以為提起師父之後,對方定然會問問師父是誰?但事情大出意外,對方竟然是一句不問。
伍元超心中有些慌亂,定了定神,道:“我們可以答應,不過……”
青衣人道:“又有什麼不過?”
伍元超道:“在下等想請堡主賞給一日假期,容我們安排一下後事。”
青衣人笑一笑,道:“太嚴重了,兩位年紀很輕,都還有一段好長的日子好活。”
伍元超道:“在下覺著,我們一旦出任了貴堡中堡丁領隊之職,醇酒美人,必會有很好的享受,也必然會變得對堡主忠貞不移,生我之母,育我之父,教我之師,都將會拋諸腦後,忘置九霄,所以,在下等希望,能手書一函,奉致父母,告訴他們有子不肖,難再盡孝膝前,奉養二老。”
青衣人臉上是一種很古怪的神色,雙目中神光如電望著伍元超,良久之後,才微微一笑,道:“你們家道如何?”
伍元超道:“在下家中、父母雙全,薄田百畝,小康之景。”
青衣人目光轉到鐵成剛的臉上,道:“你呢?”
鐵成剛道:“我麼?也差不多,家景平平。”
青衣人點點頭道:“好!你們如是真的願留武家堡中,本堡主願各奉安家黃金五百兩,快馬兼程,送達府上,省點花費,足可夠令尊令堂等後半世之用了。”
伍元超道:“多謝堡主。”
青衣人道:“不用謝了,本堡主素來看重忠孝之人,兩位能盡孝父母,自可忠於主上,這是我一向喜歡的人。”
伍元超道:“堡主,在下還有一件不情之求。”
青衣人笑一笑,道:“別要求的太多了。”
伍元超道:“我們是否可以等到那五百兩黃金,送到寒舍之後,才加入貴堡。”
青衣人搖搖頭,道:“你們不信任我?”
伍元超道:“信任……”
青衣人笑道:“那就不用等了,你們各自寫封家信,我遣人送上貴府,兩位立刻辦理留在此地的手續,但你們很快就會收到令尊手寫的收據。”
伍元超沉吟了一陣,道:“好吧!為示我們入堡決心,家書也不用寫了。”
一直站在旁側的張總管,突然接口說道:“兩位的意思可是要立刻加入敝堡嗎?”
青衣人揮揮手,道:“張總管,去替他們準備,我要親臨監誓,本堡能夠增加這兩個年輕高手,是一件十分可喜的事,告訴門下,準備盛宴,今晚上閉堡慶祝。”突然一轉,轉過來一面高大的椅背。
張總管卻低聲說道:“恭喜兩位,堡主這樣看重兩位,實是敝堡中少有的事了。”
伍元超道:“堡主很給我們面子嗎?”
張總管笑道:“何止是給面子,簡直是辦一樁大喜事。”
伍元超嗯了一聲道:“為什麼呢?我們只不過是剛剛出道,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張總管小心翼翼地說道:“敝堡主慧眼識人,這般看重兩位,實是兩位的造化了。”
伍元超心中暗道:“如果他真的生具慧眼,也不會看上我們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我們可要在這裡等下去嗎?”
張總管道:“堡主早已走了,兩位自然也不用在這裡等下去了。”
伍元超道:“張總管準備帶我們到哪裡去?”
張總管道:“咱們就是同事了,日後兩位得寵堡主時,兄弟也要跟著沾光,怎能慢待兩位,在下給兩位帶路。”轉身行出大廳,折向正東方行去。
伍元超緊隨在張總管的身後,故意把鐵成剛擠在自己的身後,原來他擔心鐵成剛看到可乘之機,突然出手再惹出麻煩。
張總管行在一條白色碎石鋪成的小道上,一路上連頭也不回顧一下,似乎是和多年老朋友走在一起似的,全然不但心鐵成剛等暗施算計。
伍元超心中明白,那張總管越是大方,準備也越是充分,幸好鐵成剛未想到暗算張總管的事。
三人走到了一個圓門前面,這是一道高過三丈的圍牆,有著很多個圓門,一樣門一樣的顏色,相距也就不過是一丈多遠,如不是很熟悉的人,定然會摸錯門,這地方栽的是花樹,陣陣香氣既不陰森,也不古怪,花徑間打掃的千乾淨淨,但那高大的圍牆盈耳回音,和那無數圓門,給人一陣空寂的感覺,直待在圓門前停下了腳步。
張總管才回頭笑一笑,低聲道:“到啦!”舉步在圓門上輕輕彈了幾下。
伍元超立刻警覺那圓門竟然是鐵鑄的,圓門呀然而開,竟然是精巧的跨院,一個青衣女婢當門而立,小丫頭不算很美,但也不醜,梳著兩條小辮子。
張總管又笑一笑,道:“兩位請啊!”
伍元超大步行了進來,鐵成剛也跟著進去。
張總管沒有進來,抱抱拳,道:“要什麼,別客氣,儘管開口,兄弟還有事,咱們待會兒見。”過身子走了。
青衣小婢很快的掩上門,嬌聲嬌氣地道:“婢子給兩位帶路。”
鐵成剛忍著未說一句話,伍元超也一直沒有開口,抬頭打量了一下跨院景物,不禁一皺眉頭。
小跨院確也夠精緻,花畦、盆菊,紅磚鋪徑,就是圍牆太高,像是一個大天井。
伍元超重重地咳了一聲,不聞有回音傳來,才低聲說道:“鐵兄,忍著些。”
鐵成剛點點頭,臉色卻是一片冷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