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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紀[H]》第30章
寂地

 拜裴瑯的好精力所賜,佳期這一宿熬得結結實實,裴昭下朝過來時,她都沒掙出力氣睜眼,只迷迷糊糊地推了推青瞬的手,“手涼,別動……我再睡一會……”

 青瞬急了,很小聲地叫:“陛下來了!這不合規矩呀,娘娘還是起來……”

 隔著一道屏風,裴昭正皺著眉頭打量成宜宮。他記得那面大西洋鏡是佳期住進成宜宮那年就有的,不知為何,偏偏是昨夜打碎了,半面牆空蕩蕩的,透著古怪,牆上每一道划痕都在嘶啞地嚷嚷,試圖告訴他,昨夜此地並不太平。

 他也聽見佳期的聲音透著孩子氣的委屈,困得有些口齒不清,咕咕噥噥地抱怨:“誰定的規矩?怎麼專撿我一個人欺負……”

 他心下好笑,一低頭,又看到地上未收拾乾淨的玻璃碎屑,慢慢斂了笑容。他生得偏白淨文雅,瞳孔顏色也淺,貓似的。如此一起疑心,那顏色便凝起來,像顏色晦暝的琥珀。

 見皇帝繞過屏風走了進來,青瞬連忙垂手侍立。裴昭垂眼看了佳期一會,見她睡得臉紅紅的,倒不是前幾天那樣虛弱的形容,便放下心來,打斷了自己心裡那點心煩意亂的疑慮,溫聲道:“不必叫了,朕用過早膳便去書房。”

 青瞬鬆了口氣,忙遣人去小廚房,自己也去了前頭預備。殿內空空蕩盪,焚香的氣味不濃,清淡寂寥,又安靜,就像她的人。

 裴昭慢慢在榻邊蹲下去,無聲地張了張口,吐了兩個字出來。那兩個字聲音極輕,都要咬著舌尖,是天底下除了天子之外的第二個名諱。於他而言,更是不能宣之於口的禁忌。

 見佳期真的沒有聽到,又過了一晌,裴昭極輕聲地、怕她聽見似的,凝視著她,問道:“昨夜他又來了?”

 佳期沒有動靜,仍沉沉睡著。她的眉又細又長,遠山新月似的一痕悠悠,山端月尾直掃到人心裡去。有人說這樣的人最是深情。過剛易折,情深不壽,裴昭覺得她的眉毛長得不好。

 裴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注視著她小小的臉孔。她長得不像長輩,甚至不像個大人。她像是京中簪纓世族中的士女,明珠在匣,待價而沽。那麼多的女子,那麼多的明珠,但到了他身邊、要他叫母后的那個偏偏是她。憑什麼偏偏是她?

 他們都沒有選擇。倘若可以重來一遍,裴昭不會再叫她母后。

 裴昭又看了一會,終於覺得自己的目光有點貪婪,近乎褻瀆。正要移開目光,卻猛然瞥見她腕上露出隱約的一小片陰影,泛著紅。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偷偷掀開了一角衣袖。袖子涼而且滑,她的手腕像一截精雕的白玉,腕骨玲瓏,肌膚白皙,愈發襯得上頭那一段綁縛所致的紅痕觸目驚心,塗在上面的藥膏也十分醒目。

 就像被燙了似的,裴昭一下子鬆開手,任憑衣料重新遮住了她的手腕,猛地站了起來。

 外殿是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裴昭只覺心口發緊,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楔進肉裡,用尖銳的刺痛強自阻止自己去想那些凌亂污穢的畫面,又極輕地用吐息對她說:“只要你告訴朕。朕不會用別的眼光看你,只要你告訴朕!朕就是掙個魚死網破,也一定要殺了——”

 青瞬探進頭來,“陛下?早膳備齊了。”

 少年君王筆直站在榻前,拳頭死死攥著,半晌才回身走出來,悶頭用了早膳,又留了話給青瞬:“轉告母后,再過約莫半月,母后的傷也大致好了,我們去木蘭山的圍場行宮秋獵。母后先前應允我的,也去散散心。”

 青瞬便著手打點行裝。其實佳期還是未出閣前的習慣,本就沒有什麼閨秀的規矩,還少了翻牆鬧事這一茬,於是更加好伺候得很,只要幾件衣裳就好。但如今她既然是太后,就規矩多得數也數不清,連印璽都要帶四五方。

 佳期照例坐著剝松子玩,一邊看著青瞬帶宮人忙進忙出,一邊把剝出來的松子殼堆成了一隻小松鼠的樣子。青瞬忙完一陣,一看就沒好氣地笑了,“娘娘怎麼像個皮孩子似的?”

 佳期點了點她,佯裝嚴肅:“你仔細說話,沒大沒小,得罪了哀家,當心宮規伺候。”

 兩個小宮女細聲細氣地議論:“太后娘娘哪裡知道什麼宮規呀?娘娘上次還叫陛下盡信書不如無書呢。”

 佳期被說得卡了殼,惱羞成怒,偏偏面上不好說什麼,只好罰小宮女去抄宮規,又說:“不帶你們去木蘭山了。”小宮女們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等到了出發那日,佳期的馬車照例又大又寬敞,是最軟和舒服的一駕,於是招得不少隨行女眷都來“伺候”。朱紫庾也在其中,垂著眼睛,很溫順的樣子,但掩不住滿眼明亮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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