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王一涵x秦放(一)
王一涵高中畢了業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染頭發。
當時理發師可能看著她年紀小, 問了好幾遍是不是要那麼多種顏色, 還非得挑染。
她都不記得自己點了多少次頭跟他確認。
這是個大工程。
理發師邊給她染發邊聊天, 果然聊到年紀上來, “姑娘,還讀高中呢吧?不怕挨訓?”
“沒事兒,”王一涵就笑,她也沒提自己高中畢了業這回事, 直接承認了, “我就是一問題少女,您放心染,不帶挨訓的。”
理發師被逗樂了, 拿著她一縷頭發笑得發顫,“行, 你還真別說, 一般的問題少女都不敢這麼染。”
她沒再搭話。
王一涵從幼兒園到高中這十幾年, 的的確確是個問題少女,渾身上下都是問題的那種。
但她跟別的問題少女還不太一樣,從小到大, 她學習是一個頂三個的好,不說年級裏麵怎麼樣吧, 班級第一是常態。
王一涵爸媽是放養政策,閨女開心就好, 閨女學習好,更好。
王一涵覺得, 那些整天除了裝逼和拉幫結派欺負個好學生、不學無術屁也不會的人真是傻透了。
——你看你們也不知道學習,一犯事兒,家長老師都不向著你。
所以她學習成績不光好,還穩定,盡管她在高中不穿校服、光明正大帶手機、不上課間操不去升旗不上早晚自習,老師管也管不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加上軍訓,開學也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王一涵以前也來過S市,當時就對這城市的印象很好,但是那時候是跟著父母,很多想去的地兒都沒去成——比如著名的bar street這些,聽起來就很帶感的街。
王一涵喜歡喝酒,從高中就開始,有一陣子一放學就跑學校兩條街外的清吧裏,覺得雞尾酒好看,就一次換一種,喝完才回家。
就這麼喝出了酒量和愛好。
大學開學已經三周,因為周一有早課,周日喝完肯定是爬不起來的,她就每個周五周六晚去浪。
現在和高中畢竟不同了,不一定是清吧,周六有很多大型Club搞主題活動,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都往一塊湊。
她也跟著過去湊熱鬧,就一個人。
也不是抱著釣凱子或者泡個帥哥的心情來的,她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玩兒而已。
周五那天,已經去了幾次的S市最出名Club今晚的DJ是個花多少錢都請不到的大人物。
她也不懂DJ貴在哪裏,但上網一搜那名字,那一大串的簡介好像是挺牛的樣子。
於是早早地在網上搶了票,下了最後一節課回宿舍畫了個妝換了身衣服,王一涵打車到了那附近,先是找了家餐廳吃飯才過去——空腹喝酒她還是不敢嚐試的。
門票給出去的時候,檢票的男保一直盯著她的頭發和臉看,王一涵自從染完頭發就很習慣這種目光了,她撥了撥頭發,笑了一下就進門。
在這裏,圓形小坐臺是兩千軟妹幣,內圈的沙發座區她也沒問過價,雖然不差錢,但是自己一個人占那麼大地方喝酒也忒不厚道了。
DJ在臺上坐著,但放出來的是比較輕緩的音樂。
還沒開始。
她先後點了兩次酒,第一杯酒下肚,DJ調音的聲音傳來,她身邊
第二杯喝完,肩膀處傳來輕微的力度。
“你好。”不大不小的男聲入耳,清亮好聽,王一涵轉過頭,看見一個高高的,穿著白t的男生。
和她的吊帶小黑裙以及色彩斑斕的長發不同,男生穿著打扮很學生氣,黑發看起來手感不錯,他彎唇笑了一下:“介意我拚個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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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ub裏麵的燈光顏色不斷變換,以藍紫色為主,偶爾一束白打在對麵的人身上,能看清他的眉目,王一涵不知道怎麼說那種感覺。
眼睛不小,人應該挺白的,剛才跟她笑起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虎牙。
但又不能說是可愛。
想來想去,王一涵覺得可能幹淨更合適。
很幹淨的長相——而且是一種很難在一個男生身上感覺到的幹淨。
王一涵瞇著眼打量著他,越看越養眼,嘖了聲,覺得這臺真是拚的好。
就衝這養眼勁兒,她覺得不問這小哥哥要錢也是完全ok的。
前半小時左右,三四首曲子都放完了,王一涵看著舞池看著打碟Dj,偶爾掃一眼對麵白t恤,發現這人除了玩手機什麼都不幹。
來這兒玩手機?
那多沒勁。
在此之前她已經喝了兩杯現調的酒,頭腦不光清醒,還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過度興奮。
最開始同意讓他坐,就是因為長得說得過去,再說他來的晚了,就算是想買也找不著臺子。
打眼一看就不是猥瑣男,也沒跟她搭訕,而且人家客客氣氣的,拚個桌又怎麼了。
但是……越看越順眼是怎麼回事兒呢?
看他又這麼無聊的樣子。
王一涵腿在酒吧高腳凳上晃了晃,笑了。
她把酒保叫過來要了瓶酒,選的是中等程度的酒精濃度,不算烈,也不容易醉。
很快,桌子上多了一個小盆。
金屬的盆放到玻璃的臺子上,聲音不大不小地進到秦放的耳朵裏,但是這裏人生嘈雜,他也沒在意這個小動靜,頭都沒擡。
此時他的微信界麵停留在跟蘇臨的對話上。
秦放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上網查了一頓大家來Club或者酒吧都幹些什麼。
答案最多的居然是——約炮。
……這也太特麼不靠譜了吧。
約炮???
開什麼玩笑???
他祖國五好青年怎麼能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兒?不可能的!辣雞網友!
手機一震。
蘇臨:【那你為什麼去?你不是和趙間出去吃飯了??】
秦放回:【他今晚有事來不了就把票送我了,他跟我說今晚DJ是個大咖,入場票都七百多,那我當然就來了啊!】
蘇臨:【。】
蘇臨:【那你不知道幹什麼不會走嗎。】
秦放:【我跟一個賊個性的小姐姐拚桌了,就是看著她有點高冷,不知道該不該搭話。】
其實這才是主要的想跟蘇臨聊天的原因。
這樣看起來他應該挺忙的吧。
蘇臨:【……】
蘇臨:【傻逼。】
秦放連忙發過去一大串問號:【?????????】
那邊再也沒了動靜。
“……”臨哥脾氣也太差了。
他不就是仗著他長得好?這將來要是找了媳婦,就他這臭脾氣能留住人家嗎?能嗎?
反正秦放覺得不能。
他把百度搜索框裏之前的問題刪掉,重新搜:如何跟看起來很高冷的女孩搭訕?
Club裏沒有wifi,4G信號有點弱,半天了答案也沒加載出來。
他急性子等不了了,正準備刷新網頁,幾下清脆的聲音傳來,像是玻璃敲打玻璃。
而且距離還挺近的。
秦放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見了小圓臺的另一邊,正對麵的女生對他眨了眨眼。
是那個,他正準備把搜出來的答案用在人家身上的拚桌小姐姐。
她是中分的發型,妝容精致,紅唇醒目,黑色的吊帶裙跟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從鎖骨的完美對稱形狀以及肩膀的圓弧,都能想象得到她的好身材。
頭發有點流光溢彩的感覺,這種發色應該是最挑人的,秦放從來沒在生活中見過,但配著她這個人就讓他覺得異常合適。
——還好看。
她一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慢慢移動,把什麼東西推到他麵前。
秦放低頭。
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盆,盆裏都是冰,微微傾斜放置著一瓶酒,暗光裏看不清標簽。
還有兩個高腳杯,盛著半滿的液體。
她剛剛就是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這邊,手沒有立刻拿走,白皙的手指夾著杯子中間那根玻璃棍,在桌上原地畫著圈搖了搖酒杯,液體蕩漾反光。
她眼睛裏好像有一層霧,紅唇輕啟,清晰吐出三個字:“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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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酒當然是喝了的,還喝了不少。
在邊喝邊聊的過程中,他發現這個賊個性的小姐姐不僅不高冷,還挺好玩。
秦放高中的時候也不是沒喝過酒,雖然醉過幾次,但他也不記得自己大概的酒量。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喝大了。
因為他的嘴開始不受控製,他想說“小姐姐你長得真好看我轉了一圈兒這個club裏的小圓臺你是最好看的一個所以我才來跟你拚桌噠”。
這麼長的、條理清晰的句子,對於秦放現在的舌頭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音樂聲越來越大,說話彼此都聽不見,幹脆就把倆凳子搬一塊挨著坐,秦放滿眼都是她在光下色彩流轉的斑斕長發,越看越好看。
他湊近她的耳朵,一張嘴,想說的話就變成了:“你在哪兒染的頭發?”
音樂聲又到高潮,她大聲回:“在理發店——!”
秦放點了點頭,心裏想的是“那我還是得誇她,女生都喜歡被誇,就誇她長得好看就行了”。
結果話到嘴邊又成了:“那我也去染——!”
身邊的人頓了頓,嘴唇動了動,好像喊了一句什麼,秦放大腦一片混沌,豎起耳朵也聽不清,怎麼也分辨不出她的話。
於是他又湊近了點兒,問道:“你說什麼??”
她:“@*%#...”
秦放滿頭問號,加大聲音又問一遍:“什麼——?”
她:“@*%#...”
秦放還是不懂。
小姐姐可能著急了。
她直接把手擡起,朝著他就伸過來——放在了耳朵上。
秦放沒來得及反應,楞住不動,小姐姐手上一個用力——
他胳膊此時正撐在桌上維持平衡,暈暈乎乎的,被這麼一扯直接整個上半身都跟著轉。
本來王一涵是想嘴對著他耳朵喊,但是沒想到他臉一下就轉過來,她自己也喝高了,剎不住上半身的勢頭,直接——
耳朵沒對上,嘴直接對上他的嘴了。
……親了。
秦放的腦子先是一片空白。
隨後他的腦子浮現出一行一行的彈幕:
—“臥槽我的嘴為什麼拿不下來?怎麼貼上就不動了為什麼啊?是有膠水嗎?”
—“我為什麼在吸人家的嘴唇?我他媽是變態嗎——啊,她嘴唇好軟啊……”
—“……”
—“……接吻真舒服……”
—“……”
—“?臥槽我為什麼在摟人家後背?我他媽是變態嗎?我不想摟但我拿不下來胳膊?我——哇……小姐姐腰真細啊……”
—“臥槽!!!……這裏是哪裏!這是在摸什麼我是變態嗎我?!臥槽我的手拿不下來怎麼b——天
啊…………這裏是真的好軟啊!!!!”
—“……”
—“………”
-
清晨,酒店某房間。
秦放睜開眼。
房間很大,窗簾分兩邊,靠著床這邊的拉緊,另外一邊拉開,不算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秦放看著紋路精致繁華的天花板,水晶燈設計層層疊疊,被光一照很是耀眼。
……這他媽是哪?
酒店?他來酒店幹什麼?
他剛想翻身,頭裏某根筋一抽,痛一下子傳遍整個頭頂,腦子裏瞬間出現幾個畫麵,斷斷續續的,也很破碎,各種聲音夾雜,那些觸感……
昨晚……
!!!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在喝醉後這麼完整地記起前一晚的內容過。
這他媽!
秦放打了個激靈,猛地從床上挺直坐起,頭疼都顧不上,往身邊一看。
沒人。
他又掀開被子下床,還沒等走向衛生間,一擡頭就看見——
衛生間在透明玻璃的後麵,簾子拉了一半,但僅從下麵一半也能看出來……沒人。
她走了?
居然走了??
這什麼操作???
站在原地像入定一樣呆了一會兒。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發甜發膩的味兒,像是女性的香水和什麼混合在一起。
頭也疼,秦放覺得身上粘得怎麼舒服,皺著眉扶著腦袋先進浴室衝了個澡,出來之後才清醒了點。
他們這算是約炮嗎?
算了吧……
但是他還不知道她名字要怎麼找?昨晚——
秦放擦頭發的手一頓。
昨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身下的人問了一句“你成年了麼”,他說什麼了來著。
他說他是白領精英,上班族,然後反問了她一句。
她說……她是開奶茶店的。
開奶茶店的……
S市這麼多奶茶店要怎麼找???
不是,她怎麼就能這麼走了?明明昨天晚上還——
剛想到這兒,床頭電話發出響鈴。
秦放伸手過去接起,是前臺提醒退房時間的。
應了兩聲掛斷之後,剛想收回手接著擦頭發,他看電話下麵壓著一張紙。
是酒店給客戶留來寫建議的紙,紙的上麵還有酒店logo。
但這上麵的絕對不是給酒店的建議吧。
肯定是她給他留的吧!
秦放聽見自己的心髒開始砰砰跳。
要來了嗎?小說劇情?
她是不是早上有急事才走的?比如……她得回去看店因為周末奶茶店生意太忙?
那……這張紙是留給他地址讓他去找她嗎?
越想越合理。
秦放把毛巾扔到一邊,把紙抽出來仔仔細細地看。
手都有點兒抖。
“帥哥:
早上好啊:)
之所以走之前沒叫你,一是我覺得你沒醒可能是喝太多,早早叫醒了不太好。
二是就算叫完了咱倆都尷尬,所以我一醒就走了。”
秦放想了想。
好像是會尷尬。
他接著往下看。
“因為昨晚身上的現金都在club用完了,而且房費是你付的,我昨晚沒搶過你,有點不好意思……
那個,昨晚你不是說你工作挺辛苦的麼,老板壓榨你什麼的,我都記得,所以留了我剩下的現金給你。
但是我覺得有點兒少,所以……”
看到這,秦放睜大眼:“?”
他是入戲太深了嗎?什麼老板壓榨?
秦放翻身到枕頭下麵一摸——果然有一小遝紅通通的紙幣。
但也不太多,應該五百以上一千以下。
他沒數,錢扔到床上,他結結實實地納悶了。
現在約炮要給錢的嗎?
為什麼要給他錢?
不是,關鍵是他特麼不想約完就拉倒了,他還想……
“……操。”秦放抓了抓頭發,鬱悶得不行。
怎麼都覺得自己好像被嫖了。
……紙條好像還沒看完。
他深呼吸一次,才皺著眉往下讀。
這行字比較特殊,比上麵的要大一號,很醒目,就好像生怕他看不見。
——“……這是我的支付寶157xxxxxxxx,你加我一下,我給你轉剩下的。”
……?
秦放:“………”
秦放真是服了。
居然還他媽有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