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八章 慶賀
汪宅整整撒完了九筐銅板,人群才在青竹等人的好言相勸下散去。
聞訊趕來恭賀的人亦陸續到了汪宅。
最早到的當然是近水樓台的宋懷玉和永璐。
宋懷玉見到迎上來的汪岐蘭便粘了上去,親熱的掛在汪岐蘭的肩膀上。
“蘭姐姐,吳姐夫可真給你爭氣!”蘭姐姐的東西是好東西,蘭姐姐的人也錯不了。宋懷玉與有榮焉。
“……嗯。”汪岐蘭一時不知怎麼接,只笑著應了一聲。
永璐最近管著枚園的餐飲,管出了興味,先上來道了一聲賀,便打起了算盤。“蘭姐姐接下去定要擺宴慶賀,這樣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在枚園的閒雲樓擺上幾桌。”
枚園的酒樓和雅軒分別被永璐取名叫“閒雲樓”和“野鶴軒”,袁子塵嫌不夠奇絕,架不住永璐說要親民易懂,便隨了永璐。自花朝節正式開張以來,閒雲樓和野鶴軒的生意甚為火爆,城內的富商們將在閒雲樓用餐引為風尚,一則衝著袁子塵的文聲,二則衝著滿園的風景,三則確實菜品精緻的很。至於野鶴軒,靜謐雅緻,除了袁子塵的定期文會之外,揚州城裡的各個衙門都喜在此設官宴招徠賓客,加上席位有限,一直緊俏的很,預定都排在一個月後了。
“好,那就麻煩你先幫我訂著10桌酒席。日子就約在三日後吧。”汪岐蘭心中略一盤算,下了定。
“好,我這就回去讓三位大廚,趁機研究個好菜譜,以後閒雲樓多一套翰林宴的菜系,想來這揚州城裡的讀書人都要來此沾沾喜氣。”永璐腦子動得快,已經在想怎麼利用吳勉的高中為閒雲樓博更多的眼球了。
“世孫的腦子轉的這麼快,只怕閒雲樓擠不下這麼多客人,再接下去,閒雲樓可以在城內開分號了。”汪岐蘭笑道。
“對啊,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得好好琢磨琢磨,在這揚州城裡再找一處好地,藉著閒雲樓的招牌,再添一處產業。”永璐雙眼一亮,興致勃勃。
“嗯,那個,”宋懷玉聽了也頓時來了興致,“我最愛吃糕點,要不先開個糕點店?”
永璐無語的看她一眼,媳婦的動力永遠源於吃貨本能。
“這也是個好主意,糕點店店面小,成本低,船小好調頭,利潤亦不比酒樓低,”汪岐蘭聽了卻贊同,“董桃媚擅長精緻吃食,我們誠心以求,或許她用心研製,能出幾種市面上沒有的糕點也不一定,若我們能買下方技,不愁這糕點店不能獲利,且糕點店許多都是百年老號,能夠世代傳於子孫,富卻不露痕跡,懷玉的建議亦是好事。”
永璐聽到“傳於子孫”這詞,耳朵一動。說起來,王府人丁不旺,他從小只有妹妹,家中冷清的很。如果除了淮南王府的俸祿之外,自己能單掙出一份產業,傳於子孫,或許淮南王府還有另一條路走,他的孩子也不用再和他一樣,終生韜光養晦、無所事事,那麼他和懷玉可以毫不顧忌的生上一窩孩子,等他老了熱熱鬧鬧的,子孫滿堂,再出幾個真才實學的後代,為整個家族保駕護航,豈不是圓滿。
永璐撫著下巴,認真的思索起來。
宋懷玉見到永璐的樣子,知道糕點店有了下落,倒是開心的很,絲毫沒想到永璐已經打定主意,婚後要讓她生一窩孩子了。
等到多年後,宋懷玉得知一切源於當年那個點心鋪的主意時,悔不當初,諄諄告誡自己的女兒:“女兒,愛吃愛玩愛美都沒關係,但只要花幾個錢去買就可以了,千萬不能因此開店,當心掉坑裡爬不上來。”
……
除了永璐和宋懷玉,前來的慶賀的人絡繹不絕,有汪父在世時的好友,此前在祥泰斷貨時曾伸出過援手的幾位伯父,當然樂見汪家更上層樓。還有崇雅書院的山長和教過吳勉的夫子們,吳勉為書院爭了光,可謂真正的同喜。甚至連商場上的老對手鑫隆布莊的沈天翼也送了賀禮來。之前他陰了汪家一回,被汪岐蘭化解了,如今兩家經營的東西已大相庭徑,正面的競爭已不多,且鑫隆布莊只在原地踏步,比起一直在推陳出新的汪家已不可同日耳語。眼下吳勉又點了翰林,沈天翼忙趁機示好,以免今後被成了官家的汪家為難。汪岐蘭臉上無波客套幾句,收下賀禮,沈天翼的心落到了肚子裡,安心回去了。
還有袁子塵,也拿著一幅字,翩翩而來。
“汪小姐大喜!”袁子塵如今住在枚園裡,忙著造園、文會、寫書、品評美食,充實而愜意,膚色比汪岐蘭頭一回看到他亮了不少,神采奕奕,帶了幾分仙骨。
“謝子塵先生撥冗前來!”汪岐蘭還了禮,鄭重的接過袁子塵的贈字,將他引至書房。
“想不到汪小姐寫得一手好字!袁某送的多餘了。”袁子塵看著汪岐蘭一張桌上的臨摹道。
“先生謬讚,小女子之字不等大雅之堂,哪及先生的字一字千金。”袁子塵自來揚州後每日筆耕不輟,佳作頻出,聲名更顯,求字者絡繹不絕,潤筆費是一漲再漲,今天拿來的一幅字拿到市面上應有百兩可沽,這樣算來真是份厚禮。
“呵呵”,袁子塵亦不自謙,“揚州是福地,托汪小姐的福,袁某近來日子比之前潤澤不少。”一邊是潤筆費,一邊是酒樓和雅軒的流水,袁子塵的財源滾滾。
“說來,先生亦曾入翰林為庶吉士,作為前輩,有什麼經驗可以讓我家吳二哥參詳的嗎?”汪岐蘭看著一臉精明的袁子塵笑問道。
“這……”袁子塵撓撓頭,“袁某慚愧,翰林時只顧著經史詩文詞賦,散館時金文不合格,被放了知縣,枉費了翰林院這個好台階,吳賢弟可不能參詳我。”
汪岐蘭莞爾:“先生可是覺得金文不值一學?”
袁子塵哈的一聲,“汪小姐,翰林院裡漢學典籍卷帙浩繁,袁某恨不能不眠不休的看,哪有時間習金文。說來,金文到底非我族類,袁某素性不耐,實在提不起興趣,不過這話可不能傳給吳賢弟,免得帶偏了他。”
汪岐蘭面上笑著應了,心裡卻想,以吳勉對於古籍善本的執著,到了翰林院亦會掉進那浩瀚的書海中,恨不得不眠不休,到時不知怎個光景,或許真如袁子塵般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