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親密
墨蘭今日穿著一身素淨的綠色衣衫,素面朝天,一頭烏黑的頭髮簡簡單單盤了圓髻,全身上下全無裝飾。若不是吳庸一直夾菜給她,引得一桌子人紛紛側目,還有人擠眉弄眼,否則她安靜的坐在人群中並不惹眼。
“不用,我自己能夾。”墨蘭擋住了吳庸的筷子,眼睛下垂避開眾人的目光。
“我怕你扯到傷處。”吳庸小心翼翼的說。
“我的傷處已經無礙了。倒是你,之前傷了手,雖然痊癒了,但還是要緊著點,先顧好自己。”墨蘭瞥一眼吳庸之前的傷手,低聲說道。
吳庸聞言歡喜,墨蘭還是很關心他的!一張嘴咧到了天邊,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內心已開了花。
墨蘭看他那傻樣,暗自搖了搖頭,只管自己埋頭吃飯。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與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痊癒之前,都靠吳庸和吳庸的娘傳話給制布坊,痊癒之後也只在工坊內工作了幾日,有許多人不識。
汪岐蘭原擬讓田坊主騰出個小小的房間,專門供墨蘭設計之用,並欲參照絨花鋪王大家的職級聘請墨蘭,但被墨蘭婉拒了。一來,墨蘭覺得自己設計的能力和對制布坊的貢獻還不夠達到“大家”的標準,二來獨用一屋,對其他工匠未免不公。在墨蘭與汪岐蘭的商議下,墨蘭當前定為二級工,與吳庸等同,待日後根據新品效果再酌情提升。至於工作場地,墨蘭因為居住在吳庸家,緊挨著制布坊,便索性將房間佈置成了工作間,每日除按時點卯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投入於工作。有事田坊主派人在門口叫一聲,墨蘭應聲便出。汪岐蘭考慮到芳滿樓或許仍有餘恨,為少生枝節,墨蘭還是低調的好,也同意墨蘭避開眾人。因此這桌上的人,有除了看吳庸有趣外,還對平日難得一見的墨蘭懷著好奇。且原本墨蘭的身份特殊,有些人的眼光中隱隱含著異樣。墨蘭敏銳的捕捉到後,暗暗挺直了腰板,專注於吃飯,只作不察。吳庸初時不覺,後來察覺那些異樣眼光時,心中頓時忿忿,恨不能生出一對大翅膀,將墨蘭護在其中,擋住所有的視線,一張臉因想做些什麼但無計可施而漲得通紅。
正在吳庸心中翻滾時,“墨蘭姐姐!”一聲脆生生的喊聲響起。墨蘭回頭望去,見是徐淮秀帶著小花往這邊走來。
徐淮秀因為授課的緣故,與墨蘭頻頻見面。墨蘭傾囊相授,讓淮秀收益良多。二人日漸相熟和親近,今日大家聚餐,淮秀便帶著小花過來和墨蘭打招呼。
“淮秀弟弟,你來了!”墨蘭含著笑,看著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徐淮秀落落大方的走到面前,後面蹦蹦跳跳的跟著穿了一身紅彤彤衣衫的妹妹徐小花。
小花自到了成衣鋪,衣食無憂後養出了好膚色,此時揚著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映著紅衣,分外可愛。待走近看清楚了美麗的墨蘭,小花滿眼冒著星星,“墨蘭姐姐好!”
“小花妹妹好!”墨蘭衝著小花微微一笑,小花頓時想起了小青姐姐說的“墨蘭姑娘是九天神女”的話來,一雙眼痴痴的望著墨蘭,眨也不眨,惹得墨蘭暗笑不已,直想用手去捏捏她的小鼻子。
“墨蘭姐姐已好全了?”淮秀關切的問了一句。
“嗯,已無礙了。今後你找我,徑直來便是,不用通過吳媽。”之前墨蘭躺在床上,多有不便,淮秀來找墨蘭,都要先和吳庸的娘事先打好招呼。
“姐姐傷好了便好。如果可以,淮秀希望姐姐能親自給大家上課,這樣淮秀也不必怕漏掉些什麼了。”徐淮秀由衷的尊敬墨蘭,希望大家知道墨蘭的功勞。
“淮秀講的很好,工匠們已經習慣聽你上課,要是讓我說,只怕措辭上,尚不及你容易讓人領會。”墨蘭曾聽過一次淮秀的課,眼中充滿了肯定,“所以,還是淮秀上吧,我依舊和以前一樣,輔佐你便是。這樣你也能有機會多在小姐那看些好畫,多知道些東西。”
淮秀聽到墨蘭的表揚,小臉微紅。墨蘭姐姐為他想得周到,淮秀亦感激在心。
“謝謝墨蘭姐姐,那我便繼續厚顏,忝為人師了。”淮秀一拱手,小小的臉上少年老成,看著頗有喜感。
二人說定之後,便趁機商議起下次授課的內容、需要準備的資料等等。
對著淮秀,墨蘭不知不覺放鬆了許多。小花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蹭啊蹭的不知什麼時候依偎進了墨蘭的懷中,墨蘭很自然的用雙手環抱著她,看上去親如姐妹。吳庸在一旁看的又是高興又是憂傷,高興的是墨蘭得了外援,不再孤立,憂傷的是小花一來就有這種待遇,可他除了上次奮力接住墨蘭的那次,到現在連墨蘭的一個衣角都沒碰過呢……
眾人都認識徐淮秀,但不一定知道徐淮秀授課中還有墨蘭作的功課,在一旁看著聽著,一些人的眼睛微妙的起了變化,原本眼底流出的幾絲蔑視漸漸的收了起來。
“墨蘭姐姐!”正說著,成衣鋪的小青也過來了,後面跟著林掌櫃。
說來小青是祥泰裡和墨蘭第一個結下情誼之人。墨蘭圖謀脫籍,少不了小青在其中傳遞訊息,後來她從芳滿樓脫身,除吳庸外最開心的莫過於小青。墨蘭養傷時,小青亦時常來看望她。二人眼下成了閨蜜,親密的很。林掌櫃與墨蘭亦算熟人,見墨蘭痊癒了,便同小青一起過來打個招呼。
林掌櫃微笑著與墨蘭寒暄了幾句,確定墨蘭傷完全好了,見淮秀在一旁,正有意想請他今後多講一些山水技法,便轉頭跟他攀談了起來。小青見狀將吳庸擠到一旁,緊挨著墨蘭坐下,一手挽了她的手臂親親熱熱的說著閨中話,順手在小花的臉上掐了幾把,惹得小花嘟起小嘴,直要墨蘭幫著她掐回小青,三人笑惱成一團。吳庸被搶了座,立在一旁,臉上如同染場邊的染缸,五彩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