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
秦羽烈不是一個妄動之人,若是真的派了爪牙到這客棧門口搜巡,就必然有其原因。
對街廊簷之下停著一輛獨輪車,車上堆滿了雜食,一個老頭兒坐在車房歇息。
那推車老頭兒衣衫襤樓,而頭上一頂范陽草帽卻是簇新的,心中一動,立刻打好了算盤。
他緩緩起身離座,先在客棧大門邊站定,待那老頭兒向這邊投以一瞥,復又低下頭去的一瞬間,柳南江已施展射影掠光的身法來到了那老頭兒的面前。
柳南江冷眼一掃,未發現有其他黨羽,這才冷聲說道:“朋友!你在等誰!”
那人抬頭向柳南江瞪了一眼,低聲說道:“在下祥雲堡藍衣武士統領。”
柳南江接道:“早知朋友來歷,在下只想問問朋友停在此處目的何在?”
自稱為祥雲堡藍衣武士統領之人說道:“在下正在恭候柳相公的大駕。”
柳南江不禁微微一愣。
喬裝推車老漢的藍衣武士統領又道:“在下奉堡主之命,請相公到祥雲堡一述。”
柳南江道:“因何要如此鬼鬼祟祟?”
藍衣武士統領道:“事關機密,因而奉堡主一再叮嚀,絕不可被第三者所知。”
柳南江冷笑:“莫非秦羽烈又在弄詭?”
藍衣武士統領道:“秦堡主唯恐相疑,是以在日間相邀,此去對相公有百利而無一害。相公盡可大放寬心前往就是。”
柳南江道:“有勞轉告秦堡主,在下行道江湖非為爭名逐利,有拂他的盛意了!”
說罷,扭頭回到店中。
穿過店堂,走進跨院,柳南江和秦茹慧碰了個正著。
秦茹慧想必也已在窺覷良久,輕聲說道:“方才與相公說話之人,彷彿是祥雲堡藍衣武士統領所喬裝,相公看出來了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正是他。”
目光向左右一掃,放低了聲音,接道:“姑娘請隨在下到園中說幾句話。”
二人來到庭院之中,進了一座涼亭,天寒地凍,除他們之外,這裡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柳南江道:“秦羽烈要約在下前往祥雲堡一述。”
秦茹慧秀眉一張,道:“就是那藍衣武士帶來的口信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不錯。”
秦茹慧道:“何時?”
柳南江道:“就是此刻。”
秦茹意道:“相公是如何答覆的?”
柳南江道:“一口回絕。”
秦茹慧似是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對了,秦羽烈詭計多端,千萬不能前去。”
柳南江道:“在下卻打算稍待片刻,就要去一趟祥雲堡。”
秦茹慧喚了一聲,粉面出現驚疑之色。
柳南江道:“如說秦羽烈在堡中設下埋伏,等在下自投羅網,那倒是不可能之事,不過,在下卻擔心他施展調虎離山之計。”
秦茹慧道:“此地有我及歐陽、仙仙二位姑娘,秦羽烈未必能將我們怎嗎樣。”
柳南江道:“如此說,在下就放心了。”
秦茹慧道:“可是相公前去……”
柳南江接道:“在下方才佯作拒絕,移時在下突然前去,秦羽烈即使弄詭,也會措手不及,姑娘不必為在下安危操心。”
秦茹慧緊蹙蛾眉,道:“相公非要前去嗎?以我看來……”
柳南江接口道:“許多隱秘都集於秦羽烈與公孫彤二人之身,不管是對在下,抑或是對整個武林而言,此行都非常重要。”
放低了聲音,接道:“有勞姑娘小心照看福兒,同時,勿將此事告知歐陽、仙仙二位姑娘,在下先走一步,姑娘稍待再回。”
秦茹慧道:“相公就要去那祥雲堡了嗎?”
柳南江道:“在下還要先到歐陽姑娘那兒取回寒星寶劍,面對秦羽烈和公孫彤二大勁敵,在下可不敢掉以輕心。”
秦茹慧道:“相公還是多留神點才好。”
柳南江道:“多謝關注。”
抱拳一拱,掉頭離了庭院。
柳南江先回到自己房中,見福兒睡得甚沉,乃輕到榻前,伸手搭住了福兒的右腕暗察一陣,福兒的血脈並無任何異狀。
福兒輕笑著睜開了眼睛,道:“怎麼了?方才已經有一位姑娘來探過我的鼻息,搭過我的腕脈,莫非真以為我中了毒嗎?”
柳南江道:“只怕你中毒而不自知。若有三長兩短……”
福兒接道:“師兄!倘若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師父哪會放再出來?放心,我一點事兒也沒有,冷老魔的毒藥還毒不了我。”
柳南江道:“那樣最好。”
語氣一頓,接道:“福兒!千萬記住,別出房門一步,不然,就會壞了我的大計。”
福兒連連點頭,道:“師兄之命,哪敢故違。”
柳南江這才帶上房門,走了出來。
隔壁房中,歐陽玉紋和柳仙仙正在下棋,柳南江目光在枰上一掃,就知歐陽玉紋不是對手,如果她真是歐陽白雲之女,那可就有辱她父親在奕道的聲譽了。
柳仙仙回見是柳南江後道:“相公快來,和歐陽姑娘下棋,可真沒勁。”
柳南江道:“待我辦完了正事,再陪下幾局,此刻卻不行。”
柳仙仙喃喃道:“正事!什麼正事?”
柳南江道:“追一個人……”
轉頭向歐陽玉紋,道:“歐陽姑娘,將那把劍交給在下。”
柳仙仙道:“相公竟然要佩劍而行,可見那個人大有來頭,要不要我幫忙?”
柳南江道:“不用了,你還是看著福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