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
柳仙仙對凌菲毫無印象,因而問道:“哪個凌姑娘?”
柳南江道:“你見過的,就是那日在松林酒店中,罵單英傑是病狗的那個俊美少年。”
柳仙仙眸子溜溜的一轉,突然想起來了,振聲道:“原來是她呀!難怪我看她有點兒娘娘腔。”
語氣一頓,接道:“她怎麼會落到祝永嵐手裡呢?”
柳南江道:“個中情由非三言兩語可以道盡,我也只是說她可能在祝永嵐手裡,並不敢肯定。”
一直沉默無語的秦茹慧,這時插口說道:“柳相公!你打算如何探查公孫彤呢?”
柳南江道:“我打算以冷老魔的名義寫一封書信給公孫彤。封皮上寫著公孫彤的名字,裡面卻直呼他為祝永嵐,看他反應如何?”
秦茹慧搖搖頭,道:“不必多此一舉,公孫彤就是公孫彤,絕不是什麼祝永嵐。”
柳南江訝然道:“姑娘何以說得如此肯定?”
秦茹慧道:“祝永嵐舊日既然和冷老魔有交往,如果他就是公孫彤的話,絕不可能瞪著眼看冷老魔和秦羽烈過不去。即使他有不能暴露身份的隱衷,他也會以祝永嵐的面目去暗示冷老魔少和秦羽烈作對。雖然冷老魔未必聽他的,最少也有所顧忌,這一點可以證明公孫彤與祝永嵐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秦茹慧的言辭鏗鏘有力,近情入理,柳南江也不禁同意地點點頭。
柳仙仙廢然一嘆,道:“這條路又是不通了,還有別的事要做嗎?”
她好像只是為湊熱鬧而來的,除此以外,她就沒有興趣了。
柳南江心中一動,說道:“仙仙姑娘!你既然要找事做,那就麻煩你一件事。”
柳仙仙眉飛色舞地應道:“好呀!快說是什麼事情?”
柳南江道:“去尋找歐陽玉紋的下落。”
柳仙仙茫然道:“哪裡去找?”
柳南江道:“終南、杜曲、長安、曲江池畔,總離不開這個範圍。”
柳仙仙沉吟了一陣,道:“倘若我找到了如何碰頭?”
柳南江道:“今晚臘月十六,自昨晚起到明年元宵的一個射花燈會已經開始了。方才我經過鼓樓時就曾注意過。咱們就利用謎題相互聯繫,仙仙姑娘!你會打啞謎吧?”
柳仙仙連連點頭,道:“會!會!這倒挺有意思的。”
柳南江道:“好!咱們這就分手。”
柳仙仙像是依依不捨地望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呢?”
柳南江道:“咱們有咱們的事,你快些去吧!一切小心!”
秦茹慧悄聲道:“柳相公,你是有心支走柳仙仙的嗎?”
柳南江模棱兩可地說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我也的確需要找到歐陽玉紋。”
秦茹慧道:“是否也要支走我呢?”
柳南江道:“如果你有地方可去,我是要支走你的,可惜你已無處可去了。”
秦茹慧吁了一口長氣,道:“哦!柳相公!我真感激你。”
柳南江和聲道:“別說這些客套話,走!登上三老峰頭吧!”
秦茹慧一愣,道:“柳相公!山徑俱已封凍,如何上得去?”
秦茹慧的話宛如一桶冰雪,潑上了柳南江的腦袋,滿腔熱血立即冷卻下來。
也多虧秦茹慧提醒了他,他閉上眼簾,開始默誦那篇蘊藏無限奧妙的短文。
“谷之東南,有地如錦,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這分明是春天的景象。置此隆冬,冰雪覆蓋,那裡能找到那塊錦寶之地呢?
“有桃林密茂,入林,逢十正轉……”桃樹三月才綻放花朵。隆冬臘月,僅剩枯枝,那裡說得上“密茂”二字?
“見石如磐,石啟而物現……”
秦茹慧見他攢冒若思,不禁漫聲問道:“相公因何突然想到要去三老峰頭?”
柳南江道:“我想帶姑娘去一遊萬人矚目的‘子午谷’。”
秦茹慧道:“相公已然去過了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三個月之前,就已去過了。”
秦茹慧道:“有何發現?”
柳南江道:“當時即有發現可惜未曾解透,越數日解透其中奧秘,卻又因冰雪所阻,看來只有在開春以後了。”
秦茹慧對他的話似懂非懂,她現在已乖巧得多,情知多問無益,也就三緘其口了。
柳南江又道:“姑娘!我們投店歇下吧!為遮耳目,你我勢必要投宿一室,反正打坐即可,無須入睡,姑娘諒必不會計較。”
秦茹慧羞怯不勝地輕應道:“但憑相公。”
兩人重回鼓樓,住進了一家“高昇店”。
兩人都是中年打扮,就冒充一對中年夫婦,住進了一間上房。
炕榻燒得火熱,兩人一東一西地各自靜坐調息,互不相擾。
驀然,一陣極輕微的步履聲自長街傳來。
柳南江很快地判斷那是武林中人在施展輕功時所發出的腳步之聲。
柳南江一縱身上了廊簷的橫柱,雙腿一盤,就倒掛在橫柱之上了。
柳南江剛隱好身軀,靠長街那邊房頂上驀地冒出了一條人影,接著兩條、三條……竟有八個人之多。
那八個人在房頂上伏了一陣,然後一個個靜寂無聲地縱下了院落。
柳南江心頭一凜,暗道:“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嗎?”
不旋踵間,他的心放了下來。
那批人躡手躡腳地向西廂房走去,而他和秦茹慧住的卻是東廂。
在八個人當中,柳南江發現了其中之一是“祥雲堡”外管事花雲錦。
半夜到此必無好事,於是,柳南江就全神貫注在那幾個人身上。
登上西廂長廊,花雲錦打了個手勢,其餘的幾個人紛紛散開,有的貼壁而立,有的掩蔽於廊柱之後,行動極其詭秘。
花雲錦見屬下佈置好了,這才走到第二間廂房的門口,屈指在房門上輕彈了兩下。
頃刻,廂房內燃上了燈。門開,人現,屋內之人竟然是凌長風。
柳南江不知道是否應該助凌長風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