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話出如風,難以收回。柳南江暗暗自責,這句話答應得太欠考慮了。
秦羽烈活題一轉,道:“昨夕歐陽玉紋登台演練的那套劍法,柳相公看清楚了嗎?”
柳南江不置可否地道:“是‘蓮台七式’吧!”
秦羽烈雙掌一擊,道:“對!那歐陽姑娘演練的劍法招式是否齊全?”
柳南江道:“七式一招不缺。”
秦羽烈又問道:“功力如何?”
柳南江道:“少說也有六、七成火候。”
秦羽烈道:“那歐陽姑娘想必還有所保留。”
柳南江微微頷首,道:“可能留有一成餘力。”
秦羽烈道:“一個女兒家,能將佛門大乘絕學演練到七、八成火候,這種氣勢已經夠驚人的了。”
柳南江笑道:“在下深有同感。”
秦羽烈跌足嘆道:“‘蓮台七式’與‘反璞歸真’同為佛門兩大絕學,失傳已久,今日同時再現,演練之人又同為少女。但歐陽玉紋的‘蓮台七式’不但招式齊全,且功力驚人;小女的‘歸真劍法’卻失之精華。秦某怎不以為憾呢?”
柳南江道:“凡事皆有天意,堡主又何必強求呢?”
秦羽烈道:“秦某行道江湖,武林中有人批評秦某心高氣傲,其實秦某隻是傲骨虛心……”
柳南江不禁脫口讚道:“好一句傲骨虛心!”
秦羽烈展露一絲苦笑,道:“偏偏造化弄人,煞了秦某的傲骨。”
柳南江道:“堡主似不必為此一招劍法引以為憾,機緣湊巧,也許不求自得。”
秦羽烈拱手為禮,道:“托柳相公洪福……”
話聲一頓,又道:“柳相公可否容秦某說一句心腹話?”
柳南江道:“堡主直言無妨。”
秦羽烈神色凝重,語聲鏘鏘有力,道:“對尋回令師遺寶一事,秦某、小女、以及本堡所有門人,無不全力以赴,雖殺身殞命也在所不辭,不過,對那一招缺失之劍法,若機緣未到,重現人世,尚望柳相公鼎力協助,以償秦某宿願。”
柳南江已然答應秦茹慧在前,豈能拒秦羽烈於後。而且對於尋回本門遺寶一事,若得秦羽烈相助,又大有益處。因而柳南江不假思索地答道:“在下聽堡主吩咐就是。”
秦羽烈神色一振,連道:“不敢!不敢!君子重在一諾……”
側首向公孫彤一擺手,道:“傳人!看大杯侍候。”
公孫彤一揮手,立見一個青衣小僮捧著兩隻巨杯來到席前。
秦羽烈親手將兩杯的滿,道:“來!乾杯!”
柳南江至此已被秦羽烈之豪氣所染,抬腕舉杯,“鏘”的一聲,兩杯碰在一起。
一為得意,一為灑脫,卻不由自主地暗運內力於巨觥之上。
兩杯一觸即分,各自飲乾。
秦羽烈振聲笑道:“柳相公好深厚的內力!”
柳南江道:“請恕唐突之罪,在下無意一試堡主……”
秦羽烈一揚手,道:“柳相公休如此說,你我俱因興高采烈,而不由自主。……”
語氣一頓,又道:“秦某出道以來,只遇見兩個內力深厚之人,一為柳相公,一為昨夕前來耀武揚威之醜老人。”
秦羽烈一提到醜老者,柳南江感到機不可失,忙即相機言道:“方才在前廳時,堡主言道那醜老人在……”
秦羽烈一揚手制住柳南江的話,向公孫彤一擺頭,沉聲道:“傳令下去,非近衛人員不得接近內廳三十步以內,並命龍飛揚加強巡邏,回來時將廳門封閉。”
公孫彤應命退下。
柳南江不禁暗暗納罕,只是談談“子午谷”之事,也要如此慎重嗎?
公孫彤傳令完畢,掩上內廳之門,重又返席歸座。
秦羽烈這才端正容顏,緩聲發話道:“這件事還得細從頭說起。”
柳南江道:“在下洗耳恭聽。”
秦羽烈倏然兩道濃後一挑,問道:“柳相公可曾聽說過‘終南三君子’其名?”
柳南江點頭答道:“聽家師提過。”
秦羽烈道:“三君子之中,大先生‘鐵君子’古如松,二先生‘石君子’竺道台二人早年即以歸隱,不知去向,只有三先生‘竹君子’肖雲達一人居於終南三老峰頭,不時還在江湖走動。”
柳南江插口道:“肖三先生不是早已物化了嗎?”
秦羽烈點點頭,道:“是的,那是十二年前之事。當時江湖之間突起一項傳言,說三先生居於三老峰是為了要訪一件異寶,秦某因令師交代之事在身,聞言後即趕到三老峰頭一探究竟……”
柳南江見對方突然停口不言,不禁插口問道:“結果如何呢?”
秦羽烈喟嘆一聲,道:“可惜秦某晚去一步,肖三先生已於早一日死於三老峰下了。”
柳南江微蹙眉尖,喃喃道:“以肖三先生的武功而言,竟然也……”
秦羽烈接口道:“肖三先生獨門武功‘寒梅掌’剛柔井濟,聲震武林,當時武林中少有望其項背者,以秦某設想,肖三先生很可能是遭人暗下毒手。”
柳南江道:“那恐怕就很難猜測是何人下的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