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柳仙仙微微一愣,隨即輕笑道:“你這句話問得真稀罕,誰喬扮你家相公?”
福兒冷笑道:“姑娘不用巧辯,方才我在房頭上見過。”
柳仙仙道:“你說那個柳相公是假的?”
福兒點點頭,道:“不錯,我家相公傳說中業已遇害。”
柳仙仙美目一論道:“死了,誰說的?”
凌長風接道:“福兒沒有說假話,同時遇害的還有舍妹。”
柳仙仙道:“凌姑娘也死了嗎?”
語音一頓,竟然咯咯嬌笑起來。
凌長風沉聲道:“姑娘莫非在幸災樂禍?”
柳仙仙之笑容一斂,肅容正聲道:“凌少俠!若非見到屍骸,切莫亂信死訊,下午我還見過凌姑娘,你怎麼咒她已死呢?”
這無異是個好消息,凌長風不禁心中一動,忙問道:“柳姑娘真的見到舍妹了?”
柳仙仙點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又何必騙你呢?”
凌長風轉頭向福兒道:“福兒!看來死訊不確實了?”
福兒望了凌長風一眼,未去回答他那一句話,卻面對柳仙仙問道:“請問姑娘!令堂柳夫人因何不見?”
柳仙仙道:“有事去了別處。”
福兒哼一聲道:“真是好計謀,柳夫人化明為暗,卻將我家相公化暗為明。”
柳仙仙神情大變,低叱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福兒一字字鏗鏘有力地道:“你且聽著:由於你們下午曾經見到凌姑娘,因此連帶想到我家相公可能是詐死,就必然有其隱身的目的,所以,你們扮出一個假的柳相公故露行藏,以破壞我家相公的隱身計畫,同時,那假扮之人藏頭縮尾,行徑跡近宵小,你們分明是有意破壞我家相公的聲譽。”
柳仙仙冷笑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方才那位柳相公是別人喬扮的,而且還說是我們派人喬扮的,你有何憑據?”
福兒道:“他身邊並無佩劍,我家相公從來劍不離身的。”
柳仙仙道:“那位柳相公即是假,又怎能肯定是我們派人喬扮的呢?”
福兒不禁愕住了,良久方道:“小的說不過姑娘那巧嘴,不過小的心裡卻異常明白,姑娘方才故意透露的所謂‘交換條件’,又將我家相公和那把無聊的鐵劍牽涉在一起,使其成為眾失之的。”
柳仙仙咯咯嬌笑道:“小兄弟!你那個小腦袋瓜子太會胡思亂想了。明早我還要趕路,我不同你閒磨牙了。”
語氣一頓,目光望向凌長風,接道:“凌少俠,令妹鮮蹦活跳地活在世上,你如果說她已死,那你就是在咒她了。”
說罷,退入房中,關上房門。
福兒雖有不少未盡之言,由於對方是個女兒家,也只得悻悻然作罷。
兩人信步走至院中,凌長風突然悄聲道:“福兒!房上有人。”
福兒抬頭一看,一道黑影正好越過屋脊遁去,看上去似乎就是那個黑衣大漢。
福兒對這個黑衣大漢正是滿腹疑團,也許他就是柳仙仙指派警告之人,目的不過是恐怕福兒住進店來識破喬扮柳南江的狡計。
一念及此,福兒即已縱身而起,同時高叫道:“凌少俠助我一臂之力,此人定要追到。”
待福兒縱上房之時,前面的黑影已經縱落牆外,相距約為二十餘丈。
福兒已經領教過對方的功力,在縱落之際,將師門“射影掠光”身法施展到極限。
待落下之時,只相距那黑衣大漢數步之遙。
福兒一面趕一面叫道:“尊駕請留步,在下有事請教。”
可是,那黑衣大漢卻連頭都不回一下,依舊狂奔如故。
福兒掉頭一看,凌長風落後約十步之遙,他原指望凌長風助他一臂之力時,看來是沒有指望了。
其實,凌長風已經扣上了“釣鰲金鉤”,只因福兒一直擋在他前面,故而未曾使出來。
又追了一陣,凌長風看準機會,打出了“釣鰲金鉤”正好鉤住了那黑衣大漢後領,猛力一拉,那黑衣大漢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踉蹌。
福兒並未看出凌長風打出的金鉤,還以為是黑衣大漢狂奔之際,腳步不穩,趁此機會,一騰身攔住了那黑衣大漢的路。
凌長風已來到近前,一面收下了金鉤,一面說道:“喚不住尊駕,只好用金鉤‘鉤’住尊駕,失禮之處,請勿怪罪。”
福兒這才明白,凌長風仍然助了他一臂之力,否則,絕對留不下這個黑衣大漢。
黑衣大漢目光向凌長風一瞥,喝問道:“少俠是‘東海釣鰲客’的高足嗎?”
凌長風微微一愣點頭應道:“不錯。請問尊駕是……?”
黑衣大漢接口道:“在下荊錦峰,人稱‘冷面人’。”
凌長風“噢”了一聲,道:“原來是‘水月山莊’莊主,失敬!失敬!”
福兒不禁心頭一怔,自己的判斷完全錯了,對方並非柳氏母女同路之人。
想到這裡,不禁問道:“荊莊主!方才承告不可住進‘和成居’旅店中,現在可否將真實情形告訴在下知道呢?”
荊錦峰道:“你真的名叫張大順,外號‘朝天一炷香’嗎?”
福兒搖搖頭,道:“自然不是,想必莊主早已明白在下真實身份。”
荊錦峰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柳南江的僕童福兒。”
福兒笑道:“果然瞞不過尊駕高明法眼,想必為此。尊駕不願在下住進‘和成後’旅店之中,是也不是。”
荊錦峰道:“今晚原打算作一筆買賣,不想有你在旁礙事。”
福兒道:“荊莊主倒是直言快語,結果如何呢?”
荊錦峰道:“上了柳家母女的大當,她們擺下了空城之計。”
福兒問道:“莊主可知出現那位柳相公是別人喬扮的?”
荊錦峰點點頭,道:“在下已經知道。”
福兒“噢”了一聲,道:“商美娟、唐如玉以及令郎處在明位,莊主藏在暗中,喬扮我家相公之人離去時,必然沒有逃過莊主的高明法眼。”
荊錦峰道:“不錯,正因為在下尾隨其後,所以才知是假。”
福兒問道:“那麼,喬扮之人是誰呢?是柳夫人嗎?”
荊錦峰冷哼一聲,道:“你想打聽不難,讓在下先問你幾句話。”
福兒微微一楞,道:“能告則據實以告:不能告則三緘其口。”
荊錦峰問道:“你何時離開‘祥雲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