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三天後——
秦茹慧醒來了。
頹坍的神像,落漠的殿室,告訴她這裡是一座斷了香火的廢寺。
她身下墊著幹草,身上卻蓋了一件名貴的皮裘。
她活動一下雙臂,背上的傷勢似乎已經好了。她暗中一運勁,發覺內力毫無損傷。
她依稀記得有一個男人背負她來此,那是誰?是柳南江嗎?
正當她想起來東張西望之際,陰暗的角落裡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道:“姑娘醒了嗎?”
她循聲望去,那是一個面目很英俊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火,火上放著一個破瓦罐,似在煮什麼食物,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發紅,如果她身體往後面的牆壁上一靠,就很難發現那裡有一個人。
秦茹慧愣了愣,方才問道:“你……你是誰?”
那男人回道:“姓肖名雲鵬。”
秦茹慧喃喃自語道:“肖雲鵬?這名字好像很熟哩!”
肖雲鵬輕笑道:“姑娘所熟悉的一定是終南三君子之一的肖雲達,兩者只有一字之差。”
秦茹慧脫口道:“對了!你是……?”
肖雲鵬似乎有意不讓她發問,連忙插口道:“姑娘尊姓?”
秦茹慧道:“姓秦……”
肖雲鵬“噢”了一聲,又問道:“柳南江是誰?”
秦茹慧神情一振,振聲問道:“你認識柳南江嗎?”
肖雲鵬搖搖頭,道:“在下不識,不過,這三天來,姑娘卻不止次地低呼柳南江的名字。”
秦茹慧粉面一熱,訕訕然道:“柳南江是我仇人。”
肖雲鵬自火上取下瓦罐,放在秦茹慧面前,道:“百里之外,向鄉民取了些小米,熬了一罐薄粥,無碗無筷,待稍涼之後,姑娘就以罐喝下去吧!你已三天未下水米了。”
秦茹慧道:“多謝!這次承蒙搭教——”
肖雲鵬一擺手,道:“姑娘不必來這些俗套……”
說著,將一束箭矢扔到秦茹慧面前,接道:“這是‘祥雲堡’的箭矢,不知秦羽烈怎會暗箭傷人?”
秦茹慧道:“那倒不能說是暗箭,他想阻擋,我卻突圍而去。”
肖雲鵬笑道:“想不到姑娘倒是很寬厚的,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該將柳南江的仇恨老是記在心裡了。不然,豈非厚此而薄彼?”
秦茹慧搖搖頭道:“那不同!”
肖雲鵬道:“有何不同呢?所同的只不過因為‘祥雲堡’堡主和姑娘同姓罷了。”
秦茹慧輕笑道:“看你處處在為柳南江說話,你一定認識他。”
肖雲鵬連連搖頭,道:“在下並不認識他,不過,聽到他的名字,卻好像有緣分似的。”
秦茹慧道:“為此心儀了是嗎?那一定會使你失望,因為他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肖雲鵬喃喃道:“無情無義……”
失聲一笑,接道:“想必那柳南江曾經有負於姑娘是嗎?”
秦茹慧不禁滿面血紅,疾聲道:“並不是那樣一回事,你會錯意了!”
肖雲鵬一笑置之,隨即正色道:“姑娘是否覺得傷勢已全好了。”
秦茹慧笑道:“好像不曾受過傷一樣,尊駕的治傷手法真是高明。”
肖雲鵬並未理會她的讚辭,淡然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告辭了。”
秦茹慧道:“尊駕因何行色匆匆?”
肖雲鵬愣了一愣,方微蹙眉尖道:“在下有個不雅之號,謂之‘花花太歲’,和姑娘同行難免會招人物議,有辱姑娘名聲。”
肖雲鵬道:“姑娘吃驚了嗎?不過,請姑娘放心,這三日之中,姑娘可說是毫髮未損的。”
秦茹慧點點頭,道:“我知道,關於那個不雅之號並非誤傳,必系有人蓄意中傷,以尊駕的作為……”
肖雲鵬接口說道:“以在下的作為應該是當之無愧,外人並未誤傳。”
秦茹慧訝然道:“真的嗎?”
肖雲鵬笑道:“一點不假,因此姑娘不適宜與在下同行。”
語氣一頓,接道:“平心而論,在下並非為姑娘設想,而是為自己打算,在下救過之人,不願再去傷他,而以姑娘之美豔,在下很難克制心動。因此不結伴同行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