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祝永嵐身形一起,紀湘綾以及所屬門人身形同時移動,祝永嵐落下之時,仍在脂粉陣中,而且幾朵旋轉如飛的鋼製芙蓉,由四面八方向祝永嵐襲到。
祝永嵐雙掌同出,一招“風掃落葉”,頓起一陣勁風將擊來的九朵芙蓉紛紛掃落塵埃。
只聽紀湘綾嬌叱一聲,手上的鋼製芙蓉復又脫手飛出。
祝水嵐現在所施展的“風林十八掌”,雖然勁道十足,威猛絕倫,但是,想立即擺脫使人眼花撩亂的芙蓉陣,還不太容易。
這時,黃衫客已自匾額上躍下,向柳南江一揮手,道:“走!咱們上‘祥雲堡’去。”
二人聯袂縱出高牆,身後猶傳來祝永嵐與紀湘綾的叱喝之聲。
驀地,一道嬌小的身影自暗處竄出,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黃衫客道:“現在已證實祝永嵐就是竺道台的化身,至於公孫彤是否就是竺道台的化身,目前還不十分肯定,不過,立刻就會真像大白,凌菲!老夫吩咐你的事做好了嗎?”
原來,這嬌小的身影就是凌菲。
凌菲悄聲答道:“那還用說麼?那老傢伙的車已經套好了,停在‘三曲橋’的橋頭上,你老人家吩咐的那樣東西在車廂裡面,不知像不像?”
黃衫客疾聲道:“有那副模樣就行了,衣服可是他的?”
凌菲點點頭,道:“衣服我是從‘留香院’裡去拿來的,錯不了。”
黃衫客道:“好!你守在這裡,看看他們打鬥的結果如何?不過據老夫猜想,芙蓉仙子可能要損兵折將。記住!別露面,也別走開,咱們天亮前可回,‘七柳齋’後院見面,不見不散!”
語氣一頓,又轉向柳南江,接道:“娃兒!委屈你扮一下車伕,有情況就拔腿開溜,切記不可動手,也不要露出你的面目。”
柳南江點點頭,道:“在下知道。”
於是,二條身影向“三曲橋”橋頭奔去。
橋頭上果然停著一輛套車,車架裡面的兩頭大紅騾在寒冷的夜色裡,咻咻地噴著白氣。
黃衫客在車廂內吩咐道:“娃兒!城內宵禁,出城時叫停就停,待他們上來盤查時,老夫自會對待他們,走!”
柳南江“刷”地一鞭,抽在大紅騾身上,八蹄攢動,向北門奔去。
車到北門,把守城門的禁軍果然吩咐停車盤查,黃衫客很輕易地應付過去,他並沒有多費口舌,只是塞過去一錠白花花的銀子。
出城之後,不消幾鞭,就到了“祥雲堡”的大門。
“祥雲堡”門前的松脂火炬在大雪紛飛中仍然燃燒著熊熊火焰,八名執戈武士在寒流中也是威武屹立,紋風不動。
一名武士頭目沉聲問道:“深夜到此,有何責幹麼?”
黃衫客已由車廂中躍下,向那武士頭目答道:“在下黃衫客,有事要見秦堡主。”
不旋踵間,一個人疾步自角門走了出來,那人正是“祥雲堡”的外管事花雲錦。
花雲錦一見黃衫客,神情微微一愣,繼而笑問道:“有何貴幹?”
黃衫客道:“有要事想見秦堡主。”
花雲錦微一皺眉,道:“堡主業已安歇,事情很急嗎?”
黃衫客道:“若非急,本人豈會在大雪紛飛中深夜來此。”
花雲錦道:“如此請尊駕先入內待茶,容花某稟報堡主。”
黃衫客一擺手,道:“不必了,本人在此等候即可。”
花雲錦抱拳一禮,道:“如此勞駕稍候。”
花雲錦正等轉身欲去,黃衫客復又說道:“堡主如肯賜見,請其傳令大開堡門,因為本人的套車也要進入堡中。”
花雲錦神情一愣,道:“套車盡可停在堡外車棚之中……”
黃衫客截住他的話頭,道:“車內有本人要呈獻秦堡主之物,故而套率必需進堡。”
花雲錦點點頭,道:“好!花某會據實稟報堡主知曉便是。”
說完後,就進入了角門之內。
不足一盞熱茶的時光,兩扇堡門霍地打開,守衛武士並在台階上鋪下兩條木板,花雲錦站在門內揚聲道:“堡主在前廳候駕,請尊駕連同套車一齊進來吧!”
黃衫客復又登上車廂,柳南江揚鞭一揮,套車即馳進了堡中,一直在前廳階前停下。
秦羽烈站在廳前明亮的八角風燈之下,見黃衫客一露面,立即一擺手,道:“請入內待茶。”
黃衫客一揮手,道:“不必……”
語氣一頓,接道:“請問貴堡那位公孫總管可在堡中?”
秦羽烈面上毫無異樣之色,含笑問道:“尊駕半夜來此,究竟是要會見秦某?還是要會見公孫總管?”
黃衫客道:“自然是要會見堡主,不過,若不見公孫總管,本人不會說明來意。”
秦羽烈道:“是何緣故呢?”
黃衫客道:“因為本人的來意,與公孫總管有關。”
秦羽烈“唔”了一聲,向一旁站立的花雲錦揮揮手,道:“去請總管來。”
花雲錦應聲而去。
黃衫客以“傳音術”向柳南江說道:“娃兒!等會兒公孫彤出來時你要仔細地認一認,說不定真的公孫彤走了,弄個假的擺樣子,咱們可不能上當,你留神點!”
柳南江也以“傳音術”回道:“如果前輩的推斷正確,等會兒走出一個假的公孫彤,在下也未必認得出來啊!”
正說之間,公孫彤已然走出來了。
柳南江放眼細看,那分明就是公孫彤,不是什麼偽裝的。
黃衫客以“傳音術”問道:“娃兒!看出甚麼來沒有?”
柳南江回道:“絲毫沒有破綻,在下看他就是真的公孫彤。”
這時,公孫彤已朗聲問道:“尊駕半夜來此,有何貴千?”
黃衫客並未去回答他的話,又以“傳音術”向柳南江問道:“聲音可像?”
柳南江回道:“無所謂像不像,他根本就是公孫彤本人。”
黃衫客沒有再問,向秦羽烈拱拱手道:“本人告辭。”
秦羽烈討然道:“這是何意?”
黃衫客道:“見到公孫總管,本人的來意也就不必說了。”
秦羽烈面包一沉,艴然不悅地道:“尊駕太以反覆無常了。方才言道:”要當著公孫總管之面方能說明來意,此刻又道,見到公孫之面,來意不必說了,尊駕莫非存心要戲耍秦某?“
黃衫客淡淡一笑,道:“堡主若想聽聽,本人說出來也無妨。”
語氣一頓,接道:“本人是為了送回公孫總管的屍體而來,公孫總管既然健在,那自然是本人弄錯了,所以就要告別。”
秦羽烈環目遽睜,暴叱道:“尊駕如此捉弄,未免太過分了吧?”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堡主果然誤解本人一番好意了。”
秦羽烈沉聲道:“你送來的屍首呢?”
黃衫客回身一指,道:“現在車廂之中。”
秦羽烈向花雲錦一擺手,花雲錦又向身邊武士示意,立即有兩名武士到車廂之中抬下一具屍體,放在大廳的廊下。
那具屍首身穿錦服,軀體高大,面目全非,已無法辨認。
秦羽烈在一見屍首之初,面上稍露驚色,在經過一番凝視後,復又冷笑道:“尊駕一番好意秦某不得不謝,不過,秦某想請教一下,屍首面目全非,尊駕何以知道死者是公孫總管?”
黃衫客從容不迫地答道:“臘月初三酉正光景,本人曾見公孫總管乘此車自貴堡前去鳳翔,今見此人橫屍車旁,自然要猜想公孫總管可能業已遇害,堡主不妨細看一下,這兩頭大紅騾不正是貴堡所飼養嗎?”
秦羽烈嘿嘿一笑道:“難得你如此細心,不過秦某人難免要向尊駕潑一盆冷水,這兩頭拖車的大紅騾既非本堡所飼養,而公孫總管在入冬以來也未曾走出堡門半步。”
黃衫客頻頻以手拍額,道:“莫非本人看走眼了嗎?”
公孫彤沉聲道:“尊駕只為取鬧,竟然冒風雪半夜來此,興致實在太好了。”
黃衫客笑道:“這叫做好人無好報……”
語氣一頓,接道:“就請二位做個好事,將這具無名屍體掩埋一下吧!本人告辭。”
秦羽烈卻毫無怨色,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秦某人就不留了!”
語氣一頓,接道:“尊駕能否預告,下次光臨本堡,將是什麼花樣?”
黃衫客似笑非笑地道:“也許本人要帶走幾顆頭顱。”
秦羽烈將頭一點,道:“行!不過尊駕別忘了帶一把割頭的利劍。”
黃衫客未再答話,遂自上了套車,柳南江揚鞭一揮,直奔堡外而去。
套車駛過曲江小鎮,來到一座密林之中,黃衫客方始喝令柳南江停車,並命他到車廂中來。
柳南江進入車廂後,開口說道:“前輩的推斷可能只對了一半,祝永嵐是竺道台的化身,由他所施展出來的”風林十八掌“已可證明絕不會錯。不過,若說公孫彤也是竺道台的化身可能就錯了。”
黃衫客道:“娃兒!你是因為看見公孫彤在‘祥雲堡’中才如此說的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並不!在下還有別的理由可以證明。”
黃衫容道:“說說看!”
柳南江道:“我們來此將近有一個時辰,如果公孫彤真是竺道台的化身,他必然會趕回堡來察著一番,芙蓉仙子雖然不弱,要想久久困住他,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黃衫客“唔”了一聲,道:“還有嗎?”
柳南江道:“如果公孫彤即竺道台,那麼,那位祝永嵐也即為公(缺453頁)
黃衫客道:“娃兒因何不信,老夫又何必去冒死人之名?”
對方言之鑿鑿,使柳南江拋卻疑念,同時對方逼迫他答應和凌菲結婚之事看來,說他是凌震霄倒是可信的,他顯然已看出了他的女兒對柳南江頗有好感,所以加以促成其好事。
現在,柳南江已完全將對方當作凌震霄了,因而同道:“前輩前往三老峰頭之初意,是否就是為了去奪得那方玉珮呢?”
凌震霄搖搖頭,道:“登山之初,絕無殺人劫掠之意。當時,老夫對鐵劍玉珮之事已探得不少蛛絲馬跡,也知道玉珮在肖雲達的手中,所以就與他約見,共商奪得鐵劍之途徑,一切都談得很投契,不想在所得利益的分配問題上引起了爭執。”
柳南江插口問道:“可是由口角而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