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凌震霄一揚手,道:“聽老夫慢慢告訴你,當時老夫提議,倘若鐵劍到手,所得利益均分。肖雲達卻不讚成,他認為萬一所有的價值都在那把鐵劍之上,豈不是要將鐵劍一折為二才能恪守事前的約定?因此,他主張,倘若所得為武林奇珍或武功秘笈之類歸他所有,若是一般財空則歸老夫所有。”
柳南江接口道:“這樣倒也公平。”
凌震霄道:“話是不錯,不過,身為武林中人無不醉心於武林奇珍和武功秘笈,誰又會對一般財寶而傾心呢?”
柳南江插口問道:“想必爭執由此而起了?”
凌震霄點點頭,道:“不錯,對於肖雲達的主張,老夫不肯贊同,老夫力主不管所得為何,一律均分共享,即使只有那把鐵劍,雖不能一折為二,也該為二人所共有。”
柳南江道:“如此說也算公平合理,想必肖三先生執意不肯?”
凌震霄道:“他自然不情答應,於是老夫就打算和他他道揚鑣,他雖然持有那方玉珮,而老夫也握有關於鐵劍的秘密,老夫告訴他說,雙方各憑進化,大可不必為此事而爭執。不意雲達倏然變色,說什麼非友即敵,立刻向老夫動手。”
柳南江聽到此處,不禁“啊”了一聲。
凌晨霄又接道:“肖雲達的一套‘寒梅掌’甚是霸道,老夫不敢掉以輕心,只得全力施為,在雙方找到第十三招時,肖雲達突然慘叫一聲,栽落三老峰頭,老夫自然不會讓那方玉珮與草木同朽,於是繞到峰下尋得他的屍首,取走了那方玉珮。”
柳南江道:“前輩方才說有人暗中向肖三先生偷擊,怎麼那人?……”
凌震霄一揚手,道:“你慢慢往下聽。當時老夫取得玉珮離開終南之後,曾將當時過招的情形細加檢討,這是每一個武林中人在拚鬥一番之後,必需要作的一件事情,在檢討的時候,老夫才發覺肖三先生並非被老夫的掌力所擊倒的。事實上,以老夫當年的功力,能夠自保已屬不易,若想擊敗肖雲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南江百思不解其道理,不禁又問道:“暗中擊襲之人,目的何在呢?”
凌震霄道:“這也是老夫當年百思不解的問題,以那人的功力而言,擊敗老夫應該毫無問題,然而老夫取得玉珮卻能安然離去,第二天江湖之中即盛傳肖三先生遇害之事,同時也傳說老夫子肖三先生遇害之時曾在三老峰頭下出現過。至此,老夫才發現那暗中襲擊肖三先生之人,是有陰謀的。”
柳南江茫然地問道:“怎麼呢?”
凌震霄道:“老夫與肖雲達約見是在深夜,老夫進出山也是在黑夜之間,而肖雲達自三老峰頭跌進萬丈絕壁之中,早已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停屍之所在也非一般人常到之處,肖雲達之死訊以及老夫之行蹤,外人何以知悉?毫無疑問,是那個暗中向肖雲達下手之人將此項消息傳出來的。”
柳南江道:“他的目的又何在呢?”
凌震霄道:“不管他的目的何在,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必然對老夫不利。不久之後,江湖中幾乎無人不知那方玉珮已到了老夫手中,因此老夫成了眾矢之的,因為想得到那方玉珮的人太多了。”
柳南江道:“這倒是件不祥之事!”
凌震霄道:“老夫當時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將手下一個身材和老夫相似之人易容成老夫模樣,住在長安城內的”七柳齋“中,老夫則四處尋訪鐵劍的下落,想不到那個假冒之人果然在‘七柳齋’中被殺害了。”
柳南江道:“前輩何以將那方玉珮會行兇之人奪去呢?”
凌震霄道:“玉珮不棄手,何來寧靜?古人嘗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夫自忖無力保有那方玉珮,又何必惹來橫禍?”
柳南江道:“照前輩之推斷,行兇之人是竺道台,那麼暗中殺害肖三先生之人?……”
凌震霄接口道:“自然不是竺道台了。三君子不會相互殘殺,此其一,倘若竺道台,當時就可以得到那方玉珮,又何必等到五年之後再為了那方玉珮行兇殺人,此其二,這二點道理是非常明顯的。”
柳南江道:“真不知道那兩件東西價值在何處?”
凌震霄目光一亮,沉聲問道:“娃兒你可是為那兩件東西而來?”
柳南江愣了半晌,方點點頭道:“確是為那兩件東西而來。”
凌震霄道:“到時老夫難免要和你一爭,不過……”
說到此處突地嘿嘿一笑,然後接道:“如果你與菲兒成了婚配那就不同了,做丈人的豈能和女婿去強爭二件異寶?”
柳南江不禁面上一熱,吶吶道:“前輩真會取笑……”
不待柳南江一起道盡,凌震霄即沉叱道:“老夫可不是說笑,你要是不遵守諾言,另娶嬌娃,小心老夫摘了你的腦袋。”
柳南江不知如何答話,愣了一陣,方掉轉話題說道:“前輩之武功系出正途,但是那一身魔功又裡從何而來呢?”
凌震霄道:“娃兒你怎麼知道老夫有一身魔功?”
柳南江道:“前輩若非身具魔功,如何能造就秦茹慧一身魔功哩!”
凌震霄浩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語氣頓了一頓,接道:“老夫當年在三老峰頭與肖雲達相拆了十三招,當時並不覺得,事後才知血脈之內已中了肖雲達獨門武功‘寒梅掌’之寒毒,老夫乃借探尋鐵劍下落之便,順便採擷草藥,用以療傷。一日行經劍閣,氣候正如今夜,大雪紛飛,天氣高寒,加之體內寒毒進發,遍體冰涼,幾乎就要倒斃雪地之中……”
凌震霄吁了一口長氣,柳南江乃趁機插口道:“想必遇到了高人相救。”
凌震霄道:“老夫可沒有那樣好的運氣,當時只希望能覓一避寒之所,最後終算讓老夫找到一所天然洞窟暫避風雪。”
柳南江道:“劍閣天然洞窟甚多,據說都是異人術土所居住的。”
凌震霄點點頭,道:“娃兒你說對了,老夫走進去的那座洞窟就曾經住過一個奇人異土,不過他已死了百年之久,老夫只見到他的枯骨。想不到這位異人卻留下了一件害人的東西。”
柳南江插口問道:“什麼害人的東西呢?”
凌震霄道:“在枯骨的面前有一個藥瓶,裡面裝著十粒綠色藥丸。老夫取出來嗅了一下,但覺清香撲鼻,沁人心肺。而且,在嗅過藥丸之後,體內的那股寒毒立刻就減輕不少。”
柳南江脫口道:“那麼該是療傷聖品,前輩怎麼反而說是害人的東西呢?”
凌震霄道:“且聽下文!當時老夫也就大膽地吞下了一粒,體內寒毒之傷果然霍地而愈,而且功力大進,只是嗜殺如命,每月不聞血腥幾乎不能安枕成眠。老大本就熟諳本草,於是將那綠色藥丸的成份詳加研究,自己再採擷了一些中性藥草服下,才將情勢穩定下來,但是每見血腥,心內仍有暢然的感覺。”
柳南江道:“那秦茹慧想必是服了前輩的那種綠色藥丸了?”
凌震霄道:“不錯,我是存心造就她一身魔功的,將來可以利用她來對付秦羽烈和公孫彤的。”
柳南江訝然道:“她怎會聽任前輩的指使呢?”
凌震霄道:“在她服下藥丸陷於昏迷之際,老夫曾不斷以‘傳音術’對其說話,是以她對老夫的聲音已甚熟悉,在她聽來,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對她說話,只要向她一慫恿,要她殺誰,她就會殺准。”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這件事真是太玄妙了!”
凌震霄笑道:“娃兒!你也服過那種藥丸,你可知道?”
柳南江大吃一驚,道:“真的?!”
凌震霄道:“我那寶貝女兒也吃過,不過,你們都吃過老夫自制的中性藥丸,雖然增加了你們的功力,卻無大害。”
柳南江蹙緊了眉尖道:“前輩雖說並無大害,小害必定有的了。”
凌震霄“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小害在所難免。”
柳南江憂心忡忡地問道:“有些什麼害處呢?”
凌震霄道:“殺心易起難收,就是這害處。”
柳南江喃喃道:“倒還不覺!”
凌震霄倏然發了一聲冷哼,可是,當柳南江抬頭凝視他時,他卻沒有說什麼。
柳南江見他神情連打幾個寒噤,鎮定心神後,囁嚅地說道:“晚輩有一事請求……”
凌震霄瞪了一眼,低叱道:“有話快說,不必轉彎抹角。”
柳南江道:“望前輩能救救秦茹慧,這樣對她,似乎太……”
凌震霄道:“救救她!娃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柳南江道:“望前輩也給她服一粒中性藥丸,解除她的魔性。”
凌震霄道:“怎麼?娃兒你對秦羽烈的女兒有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