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柳南江自知無法隱瞞,只得點頭應道:“不錯,他正是我的師弟,還望姑娘盡心盡力。不過,寒星劍血氣太重,姑娘不要輕易出鞘才是。”
歐陽玉紋接過長劍,又將那隻錦盒納入懷中,說道:“相公儘管放心養傷,玉紋此去,絕對不會辜負相公所托。”
言罷退出殿堂,掄掌劈向那原本倒榻的山門,將整個廢寺都封閉了。
歐陽玉紋又仔細地察看一遍,才放心離去,臨行之際,還小心翼翼地以那根黑竹竿掃除了每一個足印,直到遠離廢寺十里之外,方放開大步,將輕功施展到極限,如閃電般向終南山麓奔去。
不到一個時辰,已然過了杜曲,這個進香時期生意興隆的集鎮,目下蕭條已極,長街之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歐陽玉紋也未打算停留,仍是疾行如故。
天際雖無飄零的跡象,但是,天色已逐漸向晚,因此,歐陽玉紋的腳步跨得更大更快了。
她出杜曲鎮不久,驀見一個小巧的人影疾奔而來,兩者對面而行,倏忽就到面前,歐陽玉紋種情一振,因為那人就是梳著一根朝天小辮子的福兒。
歐陽玉紋連忙停步叫道:“噯!你不是福兒嗎?”
福兒聞聲停步,冰冷的目光向歐陽玉紋掃了一眼沉聲問道:“你是誰?”
福兒那種神態委實令歐陽玉紋嚇了一跳,他過去那種天真活潑的神態,歐陽玉紋是見過的,但是此時看上去卻面色發青,雙眼冰冷深沉,在心悸之餘,她也感到一陣心痛,一個十三四歲的孩童,竟然受到了冷老魔極為殘忍的毒害。
想到這裡,不禁喟嘆道:“福兒!冷老魔將你怎麼樣了?”
福兒也不答話,呼地拍出一掌,勁道之猛,出手之快,實非歐陽玉紋始料所及。
歐陽玉紋疾閃避過,大叫道:“福兒!你怎麼了?我是……”
福兒兩隻如毒蛇般的眼睛,死盯在歐陽玉紋面上,沉叱道:“不管你是誰,竟敢稱呼我福兒的主人一聲老魔,還不快快掌下受死!”
歐陽玉紋人感迷惑,難道:“迷魂煙”的藥性尚未消失嗎?
她連忙雙手舉起柳南江的劍,振聲叫道:“福兒認識此劍嗎?”
福兒冷笑道:“你即使手拿玉皇大帝的上方寶劍,我今天也要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話聲中,又是呼地拍出一掌。
歐陽玉紋連忙閃開,心中叫苦不迭。
福兒似乎心神業已喪失,冷老魔此著狡計不謂不毒,武林中頻添十三個心神喪失,只聽其中一人控制的狂人,豈不要天下大亂。
歐陽玉紋在思念中,福兒又一連攻出了三掌,以前,她並未見過福兒的功力,也不知他此時的功力超過以前還是不如以前,從他的出手和勁道看來,他似乎施展的是佛門武功“伏虎掌法”,而且很有點火候。
歐陽玉紋連躲了十幾掌,累得她嬌喘不已,情知一味閃避並非善策。
於是,她想出手將福兒點昏,然後背負福兒去見柳南江,共商解救之策。
因此,她動用那根黑竹竿向福兒身上穴道點去。
可是,福兒精靈異常,使她無法得手,為了怕傷害福兒,她又不敢輕率動用煞招,結果是處處縛手縛腳,被迫居下風。
這就是冷老魔的歹毒之處,利用正派人士不願傷害這些失性瘋狂者的心理,而遂其興風作浪的目的。
福兒進攻三十餘掌均未得手,也不禁急怒攻心,立即撮唇一嘯。
嘯聲方落,人影倏現,黑壓壓一片人頭,將歐陽玉紋圍住了。
一十三人一個不少,想不到冷老魔沒有讓他們斷魂喪命,卻使他們失魂受其騙使作亂。
這其中,歐陽玉紋識得司馬夫人,也識得商美娟和唐如玉,但是卻叫不出她們的名字。
憶及仲秋之夜,商美娟和唐如玉在公證席上,顯得雍容華貴,曾幾何時,她們卻變得披頭散髮,面色鐵青,宛如索魂厲鬼,思念及此,歐陽玉紋不禁暗中扼腕一嘆。
福兒似乎是十三人之中的頭兒,只聽他發號施令道:“大家一齊圍上,拿下這個女娃兒。記住不要傷及她的皮肉。老主人喪偶多年,咱們十三個也該送他一房嬌妻美妾才是。”
這話聽在歐陽玉紋耳中,雖然有些使她氣憤,卻並沒有責怪之意,眼前不過是十三具行尸走肉而已。
不過,那二十六道冰冷深沉的目光卻使她不寒而慄,情知再要心含仁慈,今天可能要吃大虧。
因此,“鏘”地一聲,將柳南江的佩劍寒星拔出了劍鞘。
商美娟首先解下了腰間紫色羅帶,“刷”地一聲抖成一道匹練,向歐陽玉紋前胸捲去。
立於歐陽玉紋左側的荊如楠也趁機打出一枚飛旋如輪的暗哭。
同時之間,歐陽玉紋身後的“八鳳園”主人司馬夫人也自腰間抽出軟劍,如靈蛇般彎彎曲曲地向歐陽玉紋腰間纏去。
歐陽玉紋右劍左竿,身形一轉。
首先是荊如楠打的暗器被撥飛,接著“鏘”地一聲,商美娟的紫色羅帶被削去一段,司馬夫人立即見機撤劍,不然她那把軟劍也必然會被寒星即為兩段。
周圍十三人只有三人聯手而上,歐陽玉紋已感拙於應付。
如果,十三人紛紛出手,那必然更難應付。
歐陽玉紋有鑑於此,立即先發制人。
沉叱一聲,長劍向司馬夫人胸前刺去。
軟劍最厲害的一著,就是“纏”字。因此,司馬夫人身形一矮,避過寒星劍的鋒銳,振腕一抖,軟劍就化成幾道圓圈,向歐陽玉紋執劍的右腕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