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五
古寒秋冷笑道:“公孫總管似乎在明知故問。八月仲秋之夜,芙蓉仙子門人沉屍曲江池中,有人嫁禍柳南江,至今真兇未獲,情況未明,怎知芙蓉仙子未曾懷恨在心?”
公孫彤愣了一愣,未曾答話。
秦羽烈趁機問道:“還有別人嗎?”
古寒秋抬手一指道:“北面有冷如霜率眾埋伏,其動機不問可知。”
秦羽烈漫應了一聲道:“還有嗎?”
古寒秋道:“東邊還有一夥人,說出來只怕二位要大吃一驚。”
秦羽烈道:“想必那夥人長著三頭六臂。”
古寒秋道:“秦堡主倒說對了,的確是生著三頭六臂。堡主想得到嗎?”
秦羽烈道:“那是三個人了?”
古寒秋點點頭道:“不錯。是三個人,就是多年不見的武林三聖。”
秦羽烈道:“那三人該不至於在暗中對那柳相公施放冷箭吧!”
古寒秋道:“堡主因何說得如此肯定?”
秦羽烈道:“以古娘子看呢?”
古寒秋道:“在場之人,誰都有施放冷箭暗害柳南江之嫌。”
公孫彤插口道:“古娘子莫非將老朽與秦堡主也計算在內了?”
古寒秋冷笑道:“風聞今晨柳南江仗劍硬闖貴堡,不知是否?”
秦羽烈道:“確有此尋。不過,秦某人倒還不至於作那暗施冷箭的卑鄙勾當。至於別的人可就不敢說了。”
古寒秋道:“其實,柳南江早已想到此點,故而有所防範,如有人膽敢暗施冷箭,那必將自討苦吃。堡主等著瞧吧!”
說罷,扭頭而去,須臾不見。
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相對一視,同時發一聲冷笑,復又將身子隱入了暗中。目說古寒秋離開秦羽烈、公孫彤二人後,疾步向桃林之北奔走。
北邊是一道寬約丈許的護城河,河旁一片衰草,滿眼蒼涼。
古寒秋揚聲叫道:“請冷如霜出面答話。”
四野無聲,一絲反應也沒有。
古寒秋又道:“冷老魔又不是無名小卒,何必躲躲藏藏。”
忽聞嗖地一響,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到古寒秋的面門之前。
古寒秋那枯手一揚,叭地一聲,一條細少的紅色毒蛇已被她一把抓住七寸之處,原來那是極毒的一尾赤火蛇。
古寒秋冷笑道:“這可是班門弄斧了,我古寒秋也是個玩蛇的老手啊!”
一聲悶雷似的叱聲突地從夜空中爆開,只聽冷如霜說道:“古娘子是要尋老夫開心嗎?”
聲落人現,來勢極速,呼地一響,手中九指魔杖也同時向古寒秋兜頭擊下。
古寒秋低叱道:“尊駕且慢動手,寒秋要說幾句話。”
冷老魔道:“廢話少說,你找老夫作甚?”
古寒秋道:“想問問尊駕潛伏在此作甚?”
冷老魔道:“想觀賞一場罕見的生死之斗,與你來此的目的相同。”
古寒秋道:“別無目的嗎?”
冷如霜道:“當然。”
古寒秋道:“那就好了,據寒秋所知,尊駕與那柳南江小有過節,若想趁機施放冷箭,對尊駕可沒有好處。”
冷如霜雙目一睜,道:“這桃林四周,除你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古寒秋道:“寒秋已見到了祥雲堡的秦堡主和公孫總管。”
冷如霜道:“方才那番話似乎該對他二人去說一說。”
話聲未落,人已回頭走,同時冷聲接道:“你雖然養過幾天蛇,卻未必懂得其餘四毒之性。你若不即速離去,老夫就教你作一個名副其實的斷魂娘子。”
古寒秋冷笑了一聲,倏然彈身而起,向桃林之東奔去。
突然,一個人自桃林中穿射而出,攔阻道:“斷魂娘子慢走一步。”
古寒秋聞聲煞住去勢,放眼一看,只見阻道之人,是一白髯飄飄的老者。
她還未發問,那老者已雙掌合抱一拱道:“老朽歐陽白雲。”
古寒秋不禁一愣,再度向對方打量,雖然多年不見,卻還認得出來。
歐陽白雲接道:“聽說古娘子今晚在為柳南江作巡察史。”
古寒秋道:“歐陽老哥竟然封了寒秋一個官位,寒秋自知消受不起。”
歐陽白雲道:“娘子客氣……”
語氣一頓,接道:“娘子在四周巡察的結果如何?”
古寒秋道:“已知後發現了秦羽烈、公孫彤、冷如霜等人。”
歐陽白雲道:“可曾帶有黨羽?”
古寒秋道:“秦羽烈、公孫彤二人未帶手下,那冷如霜倒是率眾而來。”
古寒秋又道:“只有一刻工大,就是子正,寒秋還想東、西二方看上一看。”
歐陽白雲一擺手,道:“古娘子請!”
返身又往桃林中走去。
古寒秋沉叱道:“歐陽老哥慢走一步。”
歐陽白雲轉身問道:“何事?”
古寒秋道:“聞說武林三聖也已會齊,因何只見尊聖一人!”
歐陽白雲道:“老朽也曾聽到此說,不過,卻不曾見到他們。”
古寒秋微微一拐,道:“真的嗎?”
歐陽白雲道:“武林中近年來出了許多說真不真,說假不假的事,老朽即使說得斬釘截鐵,娘子也未必肯信。聽老朽這麼說,娘子不妨自己定奪吧!”
古寒秋道:“那麼,歐陽老哥是來觀戰的了?”
歐陽白雲緩緩頷首,道:“不錯,老朽我想看看無塵大師調教出來的徒兒有如何了得。至於那黃衫客也是聞名已久。”
古寒秋道:“寒秋有句話,已先後對秦羽烈及冷如霜等人說過,少不得還要在歐陽老哥的面前說上一遍。”
語氣一沉,接道:“歐陽老哥早年曾殺武林男女三百五十九人,若想今晚再找一位男人的腦門鎖骨湊滿那副棋子兒,只怕會討上一場沒趣的事兒。”
歐陽白雲緩緩拈鬚說道:“古娘子倒真是一個認真的巡察御史,不過,這桃林四周甚是遼闊,只怕一人照顧不了。”
古寒秋神情一愣,道:“歐陽老哥是說……”
歐陽白雲接口道:“古娘子似應將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方的重點上。”
古寒秋道:“請教歐陽老哥,哪一方面才是應該注意的重點?”
歐陽白雲道:“至少不是老朽存身之他。”
說罷,掉頭走向桃林之中。
古寒秋復又拔身而起,向東南方奔去。
東南方俱是荊棘雜林,儘管這樣,她仍然加以仔細搜查,一絲不苟。看來她的性情雖然古怪,倒是說一不二之人。
搜查半晌,一無所得,古寒秋吁了一口氣,復又向桃林正南方奔來。
正南方是一處崗巒峭立之地,離那秦羽烈、公孫彤置身之所,不過一箭之遙。若是觀看黃衫客與柳南江的一場生死之斗,居高臨下,在那兒看得最為清楚。但眼力不佳之人就難以辦到了。
古寒秋行到此處時腳下稍稍一緩,尚未停下,就有一道人影自一塊山石之後閃了出來,古寒秋放眼望去,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芙蓉仙子紀緗綾。當下橫簫平胸,立腳站定。
雖是無星無月,天空一片漆黑,古寒秋仍然可以看清紀緗綾面上的表情,只見她淡淡一笑,道:“日間在旅店之中本想問一句話,又恐人多不便,此刻四野寧靜,正好請教。”
古寒秋雙眼一翻,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