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
柳南江道:“我將今晚之事預先告訴你們,就是要你們守在此處,絕不可走出旅店大門一步,這件事你們一定要做到!”
柳仙仙和福兒同聲說道:“那怎麼成?”
柳南江厲聲叱道:“福兒!你敢違抗師兄的吩咐嗎?好生給我呆在此處。”
二人同時習藝多年,福兒還不曾見過柳南江如此動怒,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柳仙仙也同時花容失色,半晌做聲不得。
柳南江神色一緩和聲說道:“仙仙!你要體察我的苦心,千萬不要逞強。”
柳仙仙道:“可是……”
柳南江連連搖手,道:“不必說了!答應我留在這裡,黃衫客傷不了我一根毫毛。”
柳仙仙訥訥道:“最少也要讓我在一旁觀看,黃衫客既然對外揚言,知者必多,前往觀戰者也必不少,萬一其中有人暗放冷箭,那豈不是……”
柳南江接道:“不必有這種顧慮。即使你的想法不錯,又怎能照顧得了四面八方。你們在旁觀戰,反而會使我分神。”
柳仙仙似已辭窮,螓首垂臉,默然無語。
柳南江道:“仙仙!現在答應我。”
柳仙仙道:“空口答應又有什麼用?”
柳南江道:“不!除非你不答應,否則,你一定會守信不渝,點點頭吧!”
柳仙仙沉吟了一陣,道:“你真的有把握勝過那黃衫客嗎?”
柳南江道:“雖是不敢言勝,想必也不至於落敗。”
柳仙仙顯得萬般無奈地說道:“不答應你看來也不行,真要驚死我了。”
柳南江道:“這算是答應了嗎?”
柳仙仙連聲道:“答應了!答應了!你自已小心吧!”
柳南江將幾上的棋具整頓了一下,站起身來向福兒說道:“福兒好生陪仙仙姑娘下棋,如果能夠速戰速決,丑時一過,我就能回來了。”
說罷,走出屋去。
柳仙仙望了福兒一眼,低聲問道:“福兒!你師兄能夠勝過黃衫客嗎?”
福兒緩緩搖頭,喃喃說:“難說得很!”
柳仙仙突地抓起了枰上的棋子兒,氣呼呼地甩了個滿地白星。
福兒身子飛快一旋,雙掌連揮,將滿地棋子兒吸在掌中,往棋上一放道:“仙仙姑娘,咱們來下棋吧!”
柳仙仙道:“福兒,你好深厚的內力,難怪你師兄說他自信能勝過黃衫客了,我真是白白為他操心了。”
福兒笑道:“姑娘是真的白操心事了。”
看他神情,與方才截然不同,敢情他已領悟個中道理來了。
子初,天際一遍烏黑。
北風打著尖銳的呼哨在夜空中呼嘯而過,穿過林間,越過屋脊,如同鬼哭神嚎,使這冰雪封凍的酷寒冬夜,益增幾分恐怖氣氛。
驀在此時,兩道人影如流星般向東校場疾奔而來。二人俱是一身黑衣,若非眼力特佳之人,根本就無法看清他們的動向。
二人穿過偌大的廣場,稍一停留,復又彈起,登上了桃林左側的一座崗巒,身子往下一伏,立刻不見二人的蹤影。
突然,崗巒之上出現另一個人影,揚聲道:“秦堡主和公孫總管也來了嗎?看起來今晚倒是一場罕見的盛會哩!”
敢情方才那二人就是祥雲堡主秦羽烈和總管公孫彤。
他二人雖然在心中暗暗一愣,卻都身不自主地在陰暗中站了起來。
那秦羽烈嘿嘿一笑道:“原來是古娘子,真是幸會。”
原來方才發話之人,是那斷魂娘子古寒秋。
公孫彤接道:“古娘子也是來觀戰的嗎?”
古寒秋道:“黃衫客聲言今夜要毀去柳南江一臂,起因如何,寒秋不想打聽。寒秋只是覺得那黃衫客有點自不量力——”
語氣一頓,接道:“二位以為然否?”
秦羽烈輕咳了一聲,道:“據說,那黃衫客的一身武功已達無人之境。”
古寒秋道:“道聽途說,未必可信。寒秋卻已親眼見識過柳南江的劍法和掌法,只怕武林之中還沒有人能夠勝得過他。”
公孫彤噢了一聲,道:“那娃兒初臨長安之時,武功並無出奇之處啊!”
秦羽烈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柳相公早先只是深藏不露,或者近日又得到什麼機遇,敦勝孰敗,咱們不妨等著瞧。”
語氣微頓,面向古寒秋道:“只是秦某對黃衫客的動機還一時猜他不透,不知古娘子是否知其內情。”
古寒秋那一雙目光顯現綠芒,宛如毒蛇之眼,冷冷在秦羽烈臉上一掃,道:“不知秦堡主是明知故問?還是委實不知內情?”
秦羽烈連連搖頭道:“秦某委實不知,想請古娘子詳告。”
古寒秋道:“黃衫客似與無塵大師有些過節,此番毀去柳南江一臂之目的,不過是借此激那無塵大師出面罷了。”
公孫彤道:“有這種事嗎?”
古寒秋道:“傳聞如此。”
秦羽烈道:“方才古娘子說,柳相公掌法絕倫,劍法超群,如此說來,那黃衫客不但勝不了柳相公,反要自討無趣了?”
古娘子一點頭,道:“不錯!”
公孫彤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古寒秋道:“公孫總管何喜之有?”
公孫彤道:“黃衫客無名無姓,來歷不明,顯然心懷叵測,倘能被柳南江拙其鋒銳,豈不是武林有福,自然是可喜可賀。”
古寒秋道:“原來如此……”
突地將語氣一沉,接道:“今夕那柳南江即使不受創於黃衫客,恐怕也難全身而退。”
秦羽烈驚道:“那是何故?”
古寒秋道:“數月來,柳南江也已樹敵無數,怎知暗處無有暗施冷箭之人?”
秦羽烈嘿嘿笑道:“古娘子此話是指秦某和公孫總管而言嗎?”
古寒秋冷聲道:“秦堡主不必疑心生鬼,這桃林四周,並非只有我等三人。”
公孫彤道:“古娘子可知還有些什麼人潛伏在這桃林四周?”
古寒秋道:“南面有芙蓉仙子率領一夥門人在暗中潛伏。”
公孫彤接道:“芙蓉仙子未必和那柳家娃兒有何宿怨吧?”